《飞，常好》清茶半盏

22、你一定会，找到我！

　　第二十二章、

　　对血腥生猛不忌的霓霓盯看着车祸现场，叹惜着红绿灯下撞成一堆的两车废铁，她穿过斑马线，往十字路口左边一栋大型商厦走去。

　　霓霓隐约记得下午载她回爷爷家那辆的士走的是这条路线。从商厦后一段小巷绕出去再直走，可以到达城市二环道。

　　不过，进到小巷之后，堪才走过几十米的路，霓霓就傻了眼。

　　下午坐在的士车上的时候，她可没看到这条小巷有那么多的岔口。

　　而且她还很茫然很无奈地发现，这里的每一个岔口，都十分相似。她傻傻分不清哪个才是她要找的出路口。

　　搞屁啊！这座城市的规划也太差了吧。整得跟一个迷宫似的，戏弄外地人呢！

　　话说条条大道通罗马。霓霓自我安慰地想，这些岔口的尽头处，应该也是条条小道出二环……的吧？

　　赶路要紧，来不及多考虑考虑的霓霓随便挑了个顺眼的岔口往里走。

　　这回没走出十分钟，霓霓又“啊”地一声，再次傻眼了。

　　“你啊什么，走到哪了？”常恩不放心地询问。

　　提起耳机线上的麦克风，霓霓泄气道：“我走到一条死路里来了，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堵墙！”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顺着你刚才来的路往回走吧。能拦到的士最好，拦不到车你就去找个本地人问下路。”

　　霓霓对着空气做出个鬼脸。心想，这我还要你教？抬脚她原路折回。

　　几分钟过后，霓霓停在一个三岔路口前，环视着四周全然陌生的路径，她欲哭无泪，下意识向常恩求助。

　　“常恩，我找不到原先进来的小巷口，这连个鬼影都没有，我真迷路了啊！”

　　“唉……你看我就说的嘛，你肯定会迷路。算了，你把手机里好友定位登上，我看地图教你走出去。”

　　“哦哦。”霓霓慌忙掏出手机登陆好友定位，刚登完她就低呼：“常恩，完蛋了，我手机快没电了。”

　　“……”

　　常恩无语得不行。智能机的续航力实在经不起好友定位的强大耗费啊。

　　他大步走出客运中心的候车厅，在电话里嘱咐霓霓：“我手机已经显示出你的位置了，你站那别动，等我去找你吧。”

　　“你快点，我手机就剩7%的电了。”

　　常恩扬手招的士，安抚着霓霓：“别急别急。你先把好友定位从手机后台关掉，我们先挂电话，等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那我先挂啦。”

　　常恩语急地：“记得千万别移动位置啊！”

　　听到霓霓应话后，常恩才挂断手机。坐进缓缓开到他眼前的出租车里，常恩把手机递给司机。

　　“师傅，你看下手机里绿点的位置，我要赶去那找人，麻烦你能有多快开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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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霓蹲在一面背风的墙根下，捂着衣领瑟瑟发抖。

　　这几天的天气反常，近年关的时节偏偏回暖。白天阳光普照，气温高达二十度左右。很暖和。但昼夜温差大，晚间夜风一刮则不足十度。

　　霓霓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薄外套。之前赶路走得急，不觉得有多冷。

　　如今她呆着不动等常恩来找她，被寒风一吹，她浑身都在打摆子。

　　本来顺贴的头发也让北风吹得乱乱散散。在跟前再摆上个破碗，她估计能COS乞丐了。

　　虽说霓霓不是娇生惯养的金贵兰花，但在父母多年宠溺下，她也称得上是一棵久居温室内的易折洋绣球。

　　她何尝领略过这种迷路又受冻的凄苦啊。要换作是平常，霓霓早就发飙暴走国骂了。

　　现在的她，颤着牙齿生生受着寒风，愣是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因为霓霓知道，她之所以落魄到这一地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来的。

　　从她对常恩的误解，到挑一条错道而行，究其所有全是她自以为是、一意孤行的坏脾气使然。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什么样的行事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道理霓霓还是懂的，她无言敢怨。

　　她只敢有一个渺小的希望，就是盼着常恩赶紧来搭救她。

　　父母宠爱着霓霓，常恩疼爱着霓霓，连老天爷也疼惜霓霓。

　　她挨冻没挨多久，常恩的电话就打来了。

　　不过，老天爷总爱让犯错的人，受点小惩戒……

　　霓霓快手地接通手机，欢快地说道：“你到啦？”

　　常恩拿着手机左顾右盼：“我到了。可你在哪呢？不是让你别乱跑，原地等我的吗。”

　　霓霓站起来向四周张望：“我是一直呆在原地没动啊。怎么没见你，是不是你找错了地方？”

　　常恩郁闷得快要内伤了。

　　好友定位的坐标并不精准，偶尔也会出现几十米至几百米的偏差。尤其是新更版本之后，软件分评版上全是机友吐槽的评论。

　　暗暗忍下沮丧与焦虑，常恩镇定地给霓霓发出指令：“你再登陆一次好友定位，继续别动。实在不行我一条巷一条巷找你。”

　　“好。”霓霓老老实实地汇报，“只有3%的电，我手机马上要关机了。”

　　“关了就不管它。”常恩看了眼手机上红点绿点重合的地图，坚定地说，“反正我一定会找到你。”

　　霓霓鼻头一酸，重重地：“嗯！”

　　听到霓霓鼻音浓重的哭腔，常恩加快步伐，一边搜望一边说：“你别着急，一会要是真关机我还没找到你，也别怕。这一带都是居民楼，有危险你就大声喊，知道没！”

　　霓霓抽了下鼻子：“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乱发你脾气了。”

　　常恩默了默，嘴角咧开：“傻瓜……你爱脾气随便发呗，我愿意你发。不过你得给我机会解释，你发一次脾气我就哄你一次。”

　　霓霓说不出话，啪哒两颗泪珠滚下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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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恩在四分五岔的巷子里跑得满头是汗。心里像有把火把燎着他的心窝。

　　他还没有把抽泣的霓霓哄好，他还没有找到她，她的手机在几分钟前自动关机，他答应她一定会找到她的。

　　来来回回地跑，总是鬼打墙似的绕回同一个路口。常恩渐觉乏力，懊恼地弯下腰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又累又饿，他的胃在一下接一下地抽痛。紧闭的牙关扣得嘴*唇发白，突跳的青筋弹得他头脑涨痛。

　　就这么一片民居地，她就在层层叠叠的栏墙小楼里的某一个角落，他居然都找不到她？

　　难以忍受的常恩顾不上夜色深沉顾不上扰人清幽，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宁静地夜空里狂暴地大声嘶吼：“霓霓——郝霓——你在哪！！”

　　常恩的这声嘶吼只当作是在自我发泄，他没指望能有什么效果。

　　但他才刚吼完没几秒，就听见霓霓细弱的回应声从远方传出。

　　常恩心头一震。顺着来声他猛然朝东向奔去。

　　跑到大概位置，还是没见霓霓身影，常恩急不及待地又吼了一嗓子：“霓霓你人呢？”

　　然后他终于清清楚楚地听到，在他旁边的一堵围墙后，霓霓冲着他回喊的声音。

　　“在这在这，常恩我在这里！”

　　霓霓挥着双臂踮脚直跳。两米高的砖墙不高不矮，让常恩勉强能看得见霓霓一隐一现的十个手指头。

　　常恩左右看了下，打算从右边寻找入口绕进去。刚走几步就听到霓霓的阻拦。

　　“左边左边，你往左边走。右边有围墙把路堵死了。”

　　“好的，我们一起走出去。”常恩转身往回走，走几步发觉不对，“不对，我刚进这条倒道的时候没看见左边有入口啊。”

　　霓霓双掌啪地拍在墙砖上，以头碰掌：“啊……那要怎么走啊！”

　　常恩懒得再研究，他只想立刻见到霓霓。撸起袖子说：“你离远一些往后站，我翻墙过去。”

　　“你小心点啊。”霓霓往后挪步，“我站好了，你翻吧。”

　　常恩倒退几步，一下小冲刺双手攀住墙头脚尖蹭壁，借力一跃，动作干脆漂亮地越过围墙，脚落地面。

　　他还没站稳，她就飞扑过去撞进他怀里。

　　常恩蹬脚稳住身形，眼花迷乱地搂住霓霓失笑道：“轻点轻点，撞散架了怎么办？”

　　霓霓用头拱了下他的胸骨，无赖撒娇：“我不管，就是要用力撞。”

　　低下头去摩挲她的黑发，他翕唇轻语：“你不管我，谁管我啊？傻妞。”

　　她不答话，只是箍在他腰间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把她自己挤进他的胸膛里面去。

　　常恩万般享受地闭上双眼。

　　他当苦行僧的日子在这一刻真正完结了。近段日子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呀，他都不愿意去回想了。

　　为得到他日思夜想的这个拥抱，他悲摧地坐六个多小时的长途客车，凄凉地虐待他一整天只吃过两块面包的肠胃，抛尊严弃节操地对她软硬兼施又劝又哄。他劳脑劳心竭尽气力，仅仅为了她的一扑。

　　她这么一撞一挤，他的心窝酥麻得跟变成蜂巢似的，方方格格脉脉络络，全数灌满她酿蜜的清甜。

　　果然是，主动出击争取得到的成果，最是香甜可叹。这和垂手可摘的鲜枝艳芽，完全是种云泥之别的区差。

　　常恩悄悄地，把唇线抿得仿佛一把薄刃。那些个自送入门的烂桃花，请有多远就离他多远去吧。

　　就霓霓这一朵带刺小花，他都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致志随时去应对她跳脱过度的各种突发状况。

　　她已经足够他折腾了，不需要其它娇媚再来无端生事，他没更多的心思去消受。

　　齐人之福，或许是他人在感情途中所要追求的终极目标。但现今的常恩，只想好好地，一心一意爱他怀里的这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