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共我长歌》欧阳曼

4、第四章

　　月回焱晖山已有些日子了，仙台山比以往更为清净，师傅外出云游了，仙台山顶只有我与方松，仙台观里的仙姑们也相继离去了。我每日里都在梅林弹琴、饮酒，方松日日念叨月何时上仙台山顶。仙台山顶的日子清净而乏味，雪域的雪圣山却发生了一件让整个雪圣山惶惶不安的大事。
　　雪域之上的雪圣山是上古神族凤族的栖居地，每个上古神族能得以延承，都有自己的因由，凤族本就是上古飞禽，它们对同族的血液尤其敏感，是以千千万万年来从不曾有过同族相残之事。然，三万年前凤族旁支产下一只小凤，生产之际，雪域之巅大雪纷飞九九八十一天，七彩之光围绕寝殿七七四十九日。听闻凤族族长夫人生下一只小凤，出生之际亦是雪域之梅一度盛开，芳香万里，七彩之光九九四十一日围绕，且三万年修成上神，便是雪圣的易瑜上神，原已是凤族继承者，然，十万年前将将三万岁便逝在了雪圣之巅。现下，小凤出生亦是异象再现，整个凤族皆一片沸腾。
　　两万年过去，彼时的小凤已是化身成神，唤做青言。因青言出生的异象与其修仙天赋甚高，是以在凤族地位甚高，被定为族长继承者。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然则，在青言两万岁生辰之际，隐世许久的兰梨姑姑，族长侄女，易瑜上神的未婚妻为青言贺辰，却被青言突然袭击，甚至舔食其血。此事发生在从不曾发生过同族相残的凤族，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整个凤族惴惴不安。
　　我知晓此事已是月再次上仙台山顶，距此事发生已是一月有余了，月此次上仙台山顶并不久留，只是带给我一些桃花醉与话本子，便回了焱晖山。
　　我心绪愈为慌乱，心底似有何物一直蠢蠢欲动，将要破茧而出般。我决定下山，寻找压制之法，且我清修两万年，心中却总也静不了，如同有一根细丝轻轻牵扯，近来这种感觉也愈是强烈了。
　　我从未下过仙台山，四海九州的位置也是从月口中得知，我最为明了的许是近来从话本子里知晓的凡尘，是以我打算先下凡尘。我因不知晓师傅的归期，便把方松送到了仙台观，离开之时，方松紧紧拽着我的衣袖，强忍着要掉下的泪：“姑姑，可要早些回，方松、方松会惦念你的。”。除了师傅云游外，我未曾经历过离别，我思考着是否要学着凡尘之人分别之际双双抱头痛哭，许是我确是思考的太久，久到方松尴尬跑回了观内，仙台观主摇头呐呐的自语：“果真是无心无情的”。我想着方松许是生气了，等我回仙台山多买几串糖葫芦与他。
　　凡尘果真热闹极了，街道摆满了我不知晓的吃食与物件，小贩们大声吆喝，我不适应如此的热闹，想着上回月说过得桃花林的夙羽姑姑极为友好好客，便寻了个没人烟的地方，招了祥云往桃花林去了。
　　我是不知晓桃花林的具体位置的，但将将过雁州，还未到达玉州便已闻到一股比桃花醉清淡些许的香味，一眼望过片片嫣红，不见尽头，我想便是桃花林了罢。进入桃花林后，迎我的是一位面若桃花、空谷幽兰般的仙姑，月说桃花林只有夙羽姑姑一家人，那应是夙羽姑姑了。
　　我向前微微一笑：“可是夙羽姑姑？”
　　她并不答我的话，痴痴望着我额际的凤凰木花，两行清泪落下：“清颜？”。
　　我想我额际的凤凰木花清颜姑姑也是有的，彼时，月见到我的第一眼亦很是震惊。我轻轻一笑：“姑姑，我唤作意妤，自仙台山来。”
　　“意妤？易瑜，如此之巧，真是天意罢。”夙羽姑姑又是一惊，颓然的喃喃。
　　夙羽领我入桃花林，我看到的便是这般。桃花夭夭，粉色的裙角轻轻掠过桃花瓣，蹁跹起舞的少女粉面娇羞，不知是桃花映的人，还是人映的桃花，这般的动人，桃花树下的男子慈爱的望着花枝上的少女，面露傲容。男子回眸望向我们，温柔的对夙羽姑姑一笑，才偏头看我一看，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常态。
　　我留在了桃花林，夜晚又是月圆明亮，我抱起琴前往桃花林，轻轻拨弄，我并未设下结界，我知晓彼时月听到我弹琴时的反应，是以我本就是弹与夙羽姑姑及落伽上神听。夜风微凉，桃花林的风雨我的琴音轻轻巧巧飘在桃花林里。
　　“意妤仙姑，在我桃花林深夜弹琴是何意？”落伽上神搂着一脸震惊、激动的夙羽姑姑出现了。
　　我想着上神果真是上神，一点没有慌乱的意思。我抬首轻笑出声：“上神言重，意妤只是见月色极好，桃花林的景色如此的美，便兴之所至罢。”
　　夙羽姑姑不若落伽上神般镇定，又哭又笑，死死盯着我问：“可是清颜？”
　　我对她一笑，微微摇头：“姑姑，你又错了，我唤作意妤。”
　　夙羽一脸失落，却还是紧紧盯着我：“你弹得曲是何人所教？”
　　我只笑着，不言不语。
　　“你是她？”桃花树下慢慢走出白日里跳舞的少女，一脸仇视。
　　“我是意妤”我明了她说的“她”便是清颜。我不知晓下午还对我十分亲昵地笑姑娘，现下怎的如此厌恶，许是“清颜”这个名字罢，然，彼时淸颜姑姑逝在十万年前，这姑娘现下也就一万多，两人怎会有纠葛？
　　“哼，她的琴曲自她死后便无人能奏”小姑娘仍是不友好。
　　原来如此，我并不知晓清颜姑姑的琴曲是无人能奏的，那何以我能奏呢？是了，梅林的那个夜晚，月那般的失态，许是因此罢。
　　我静静看着这一家三口，他们亦静静望着我，最终夙羽轻叹一声：“罢、罢，仙姑还是明示吧，到底因何而来我桃花林？”
　　我等的便是这句话了：“我想知晓关于清颜姑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