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共我长歌》欧阳曼

17、第十七章：清颜篇

　　第二日，我拉着这位不领情的小仙婢唠嗑唠嗑，我虽不曾明白何以这小仙婢如此不领情，然，这梅园除了她便找不出能与我唠嗑的人了。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打探到，我一提带她逃走，她便一脸警惕，似是知晓她打不过我，便有娇弱得楚楚可怜。我发誓我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确想扇她一耳光，然，若真扇了，这鄙视我的小仙婢许更不会同我讲话了。我很是烦闷，想我酒肉仙友真是不少，现下竟沦落到讨好一个小仙婢陪我说话。我又狠狠的鄙薄了自己一翻，我在阳莲山与桃花林甚至四海九州热闹了两万五千年，现下让我不说话却是颇为为难我。
　　第三日，我已知晓小仙婢许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颇喜爱情啊、爱啊那些酸麻麻的故事，是以我投其所好，将从司命那看来的，凡尘话本子里看来的才子佳人，一股脑搜出来讲给她。小仙婢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若说昨日她一瞬便能梨花带雨让我瞠目结舌，现下泪水泛滥堪比梅园外围的小溪更是让我吃惊。话本子里这种骗小妮子的故事真是管用，我趁着她哭得用情，轻轻叹气：“唉，真是可怜，有情人不成眷属真跟有窝不能回般，唉。我亦是可怜人呐。”小仙婢立马警醒，一脸警惕的望着我：“仙姑还是好好待着的好，小婢无能无力的。”
　　第四日，我望着双生梅树下的琴，叹气，焚香净手。
　　第五日、第六日......
　　第七日，我实忍不下去了，我在梅树下疯狂地将琴弹得疯魔乱舞，梅瓣纷纷被震得散落在地，七零八落，阿碧远远地望着发狂般的我不敢靠近。他来了，一身火红衣裳终是翩翩而来，他看看散落一地的梅瓣，蹙眉不语。我看着他从容的面庞，说不出的碍眼：“你真是打算放我？”
　　他静静地望着我，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到半分情绪，我猜不着他究竟因何而软禁着我。
　　“那你究竟是何人？”
　　不语。
　　哼，我便是拼尽此身修为亦不要如此的窝囊：“你可是怕我将你是断袖之事说与他人听，又害怕挑起阳莲山与雪圣的争端，是以不敢灭我口而软禁我？”
　　我看着那张本就似寒冰般的脸倏地黑了，鼓气的勇气被削了一半，还是咬牙说完了，已是如此了，我豁出去罢。
　　他猛得飞扑了过来，我以为他真会杀了我，吓得哇哇大叫，我虽是自小便跟着二哥四海九州的乱串，闯过不少祸，也总有大哥二哥跟在后边收拾着，有危险亦是有他们在前面挡着，是以，我现下真是后悔怎的就没有好好修习仙术。
　　我做好准备抵挡他的一击，却突然被一股淡淡地梅香包围，一张仍是黑沉的俊脸在我眼前放大。“你说我是断袖？”
　　难道不是？会舞剑的男子还不是断袖，且那日我说恭贺易瑜上神与兰梨大婚，你不是一副被多情掠爱的模样？
　　我本就害怕，现下更是，我瑟瑟打算放弃反抗，却错觉的看到他寒冰般的脸上竟有一丝笑意闪过，我还在琢磨我是否真是被他吓呆了，以致看到了如此的一幕，却突然觉得自己被紧紧勒住，然后是唇，他竟无耻到咬人。果真是无耻，我不能亏了，便是打不过你，还怕咬不过你？我用力一咬，他很是吃惊我会反抗，呆呆的望着我，我瞪大了眼眸，便是用瞪的我也不能输的。他松开了我，转身走了，有些慌神狼狈，这些天的郁结终于疏散了。我哼着小曲找阿碧去了，阿碧呀阿碧，本仙姑现下心情愉悦，多讲几个酸溜溜的故事给你听。
　　我的愉悦到了午夜便得消散无痕，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我一遍遍的想着梅树下那一幕，愈想愈觉得不对，脸颊发烫，我学着桃花林的仙姑抚额叹息：“唉，果真很是忧伤”。唉，果真很是忧伤，我怎的会做此种举动。今夜许是无眠了，我拿起夜明珠去梅林弹琴。雪夜总是让人觉得清冷些，我竟愈为的适应梅园的冷清了。
　　几曲毕了，我抬头却望见白里咬我的无耻男子正望着我，素衣锦袍，青丝未束，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与发丝上，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竟有些不自在。我告诉自己“美人如花隔云端，美人如花隔云端，可不要被他的美貌欺骗了。”
　　他似是亦有些不自在，稍稍偏头说：“不曾想你如此粗俗的仙姑竟能弹出委婉连绵的琴音。”
　　我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我怎的会面对此人而脸红。我知晓自己打不过他，撇撇嘴不说话。俩相无言，我不打算跟他讲话，他似是有些焦急，呆呆地找话与我说：“你的琴是何人所教习？”
　　我被他有些焦急地形容逗乐了，他说我粗俗的话便抛在脑后了：“本仙姑的琴可是我们四海九州最美的男子花神月所教习，习了近三千年，你等只能是望尘莫及了。”我扬起我的下巴，我自出世，娘亲说我容貌甚佳，应是不愁嫁的，却不曾想，我疲懒不怠，且毫无仙姑该有的娇弱婉约，是以我将将一万五千岁，娘亲便焦急不堪。爹极为疼爱娘亲，见娘亲茶食不思的，便出主意说性情已是不能挽回了，就让她习些仙姑该习的吧。是以，娘亲千挑万选，为我挑了习琴，且特特请了花神月教习我的琴。
　　听娘亲讲，这位花神与我跟二哥还有些许渊源，说是从不曾与我阳莲山有过交往的花神恰逢在我与二哥出世的日子拜访阳莲山。娘亲便凭着此渊源去请花神了，彼时我是全然不曾想，这位上神竟真会教习我琴，一晃便是三千年。果真月上神不愧为我四海九州最美的神仙，二哥平日里对自己的容貌颇为满意，见了月上神后，却从不肯与月上神一同出现。
　　日日能与如此美人儿相处，且美人儿还会温柔的对我笑，从不嫌弃我的疲懒，只会轻轻刮刮我的鼻子，日子过得甚是舒心，我自是乐得不能自己，连桃花林都少有去。二哥告诉我我是情窦初开了，是以我一度以为我真是情窦初开了。是以月上神离去，我还甚是失落。
　　我与他讲了许多，皆是我讲他听，我讲与二哥的吵闹，讲大哥的呆板，讲娘亲的忧愁，讲桃花林的桃花醉，讲夙羽，讲东斯......。偶尔他望我一眼，偶尔弯一笑嘴角，那般喜爱热闹的我竟觉此刻的安谧亦是美好无比。我突然觉得这位能冻死人的上神，不是特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