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季艾卉

46、第 46 章

　　芊云没有说话，微垂下的发丝直直地落到肩头，一下一下静静地扫着细肩，无声无息地拨动心弦。
　　“还有，你承认吧，你那么没想过你会站在齐越身边吗？”袁晴眯起圆滑的眼尾，琉璃似的瞳孔中心漾出一点幽深：“你其实很在意齐越和别人在一起吧，就算是颜玥，你也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才非要颜玥离他远一点，时时刻刻都想知道他们俩的情况。”
　　“你的表面是自卑，只想暗恋，可是拨开外表的羞怯，你是很想占据他的吧。你忍受不了他和别人一起，你自私地想哪怕他不和你一起，也想他是单身，与任何人绝缘。我说的对吧。”
　　芊云抿开一丝苦笑，清亮的瞳孔因水色折射出晶亮的光芒，像是染上彩光的猫眼石，“是啊，你都说对了，那有怎么样呢？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非他不可了。明明只看了一眼啊，我只想偷偷恋着他。你为什么非要来搅乱我的心呢？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晴露出明亮的笑容，一缕一缕，扩展到整张明媚的笑脸。
　　“你要等着机会，颜玥是你最好的武器。”
　　“你要我怎么做？”芊云的目光找到袁晴的是初放的坚定。
　　“我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很快颜玥就会走到齐越身边，那时是你追求幸福的唯一机会。”
　　“你怎么知道齐越会接受颜玥，那季岚呢？”
　　袁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语气变得飘忽不定，找不到落点。
　　“因为颜玥跟齐越的际遇更相似一点，有些东西是作为大小姐的季岚感受不到的。她太顺风顺水了，什么都能得到。如果她以为爱情也是这样，那她就错了。你信不信，她会摔得很惨。”
　　“可就算这样我不想伤害玥玥，她对我很好。”
　　“她又不爱齐越，何来伤害。作为好友，她就应该帮你一把，让你幸福。”
　　“可是……”芊云还是懦懦的眼神定定地落在眼前的题上，却是一片糊涂。
　　“别再可是了，你在她身边总是唱独角戏，你不觉得，你根本没走进她心里吗？如果你想知道她是不是把你当朋友，这也是一次试炼的好时机。”
　　袁晴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原本柔和的声音也掺上高度陷入陡直的声调，“是时候做决定了。”
　　“好吧。”芊云的声音轻而浅，一张口就散成了云烟。
　　袁晴顺好颊边的碎发，侧脸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语音清和。
　　“虽然我要走了，但会想办法帮你。”
　　“嗯，再说吧。你要走了，还挺舍不得的，你要好呀。”
　　“嗯，拥抱一个吧。”
　　怀抱间的距离有多远呢？是不是只有两颗心的距离，那也许可以很远很远，直到世界尽头，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有些什么心思，在打什么算盘。
　　有句话说对了，有时候，人心是最恶心的东西。
　　〈三〉
　　寒风凛冽，凉气袭人，初冬的冷风吹开一朵朵的落叶，缤纷飞舞，绽出一点萧瑟的意味。
　　江惜白皙的脸隐在明媚的新黄里，映出疏落的光影，口齿清灵。
　　“看在颜勋和尹曜的面上我才多话一句，小心你身边的人，别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江惜见颜玥只是一头青丝倾泻，泼墨静流便，生了一点怜悯之心。声音袅袅地透开来像片羽毛掩住了浓墨的心事：“就算害怕寂寞也不能像被摆住的木偶一样，你要小心……”
　　“是袁晴吧。”颜玥抬起脸，纷乱的发丝缠出利落的弧度，脸上沁出薄而亮的笑意，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出锋锐的焦距，语音萧条。
　　“因为是她，袁典才会刻意模糊我的焦点，把线索都引到季岚身上，可是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江惜指了指树丛掩映的深处，语音有着不可察觉的忧伤。
　　“你现在就可以知道了。”
　　颜玥顺着看去，是尹曜和袁晴在谈话，她忍不住渐渐靠近。
　　“尹曜，颜玥也是我朋友，我也不想是这种结果，可是这是双方家庭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你让我怎么办呢？”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来解决就好。”男生微垂着眼，淡淡地吐出话语，并不在乎女生的纠结。
　　“你解决得了吗？这不只是我们两个的问题啊，你就不能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吗？生活总是要妥协的，你不可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你要学会放手。”
　　尹曜缓缓地捕捉到女生无奈的眼神，眼底漆黑一片。他扯开唇角，目光落向澄澈的碧空，语气缥缥缈缈。
　　“不可能，这个世界除了阿玥，再没有人能让我耗尽爱情。”他的焦距掉下来，缠住袁晴苍白的瞳色，一字一句。
　　“这是宿命。”
　　“你不能不在乎你的父亲。”
　　袁晴低低地蓄出话语，却好像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失去了力量。
　　“他这样对我母亲，我倒是希望能尽快拜托他。”
　　“你会后悔的。”
　　袁晴咬住唇边一点朱色，血气却还是不能漫到双颐，依旧单薄。
　　“我错过了她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
　　颜玥紧紧攥住手指，长发落下来，遮住一张素白的花颜。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惜抚住她的肩，眼波依旧落在远处，声音低低的。
　　“你要相信，尹曜是爱你的，他不会抛弃你的。”
　　颜玥抬起脸，硬忍住话中的哽咽，一对秋水眸里散开大团大团的迷离白雾。
　　“我问，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江惜的玉颈往下弯了一段，声音沉沉地钻入耳里，勾出一阵疼痛。
　　“我想你都听到了，袁晴是尹曜的未婚妻。”
　　颜玥终于忍不住，破碎的泪珠挟了冬日的凉意以盛放的姿态一颗一颗往下坠，凉彻心扉。
　　“商人间的利益，你又不是不知道。尹曜父亲的公司近来不大好了，需要袁晴父母的资金搭一把手，能有这样的处理办法，我想他是求之不得的。”江惜将耳边的乱发拂入脑后，静静地看着颜玥，猜测她的想法。
　　“是袁典告诉你的？”
　　“嗯，这些恐怕尹曜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你们还真是坎坷啊。”江惜看颜玥并没有继续大哭，心里已经有了不安的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