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核列传》崆竹

5、果然是你

　　杨员外公子住的地方，是杨府北边的一座独立院落。
　　枢玉捏了个诀法，带着九锦瞬间出现在杨员外公子院落外。
　　看守杨员外公子院落的家丁早已吓得跑出了园子。颤颤巍巍地躲在园子门口。
　　枢玉执着剑，在门外扫视一圈，未见异常，进了院落。九锦小心翼翼地也跟着进去了。
　　院落中空无一人，只有几株垂柳，随着夜风飘荡。
　　再往前，是杨员外公子住的屋子，几盏光线微弱的灯笼飘摇。
　　晚间九锦和师叔祖也来过。但显然氛围与上一次大不一样。
　　此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跑出了屋里，满脸的惊惧，看见枢玉与九锦两人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扑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公子他……”
　　想来刚刚凄厉的尖叫就是个丫鬟发出的。
　　枢玉隔空弹指，那丫鬟的声音嘎然而止，在即将挨到枢玉雪白的白衫时晕了过去。枢玉拉着九锦绕开晕倒的丫鬟，径直朝屋里走去。
　　“师叔祖，那个……姐姐没事吧。”九锦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没事，那不是她的血。”枢玉只望着屋里，并不转头，“接下来，阿九若是害怕的话，可以拽紧我的衣袖。”
　　对于九锦这是天大的恩泽了。九锦猛地点了点头。
　　随着师叔祖进屋，九锦才发现屋里里早已狼藉一片。桌椅衣物歪七倒八散了一地，只有几支红烛尚还完好，那红烛在桌案上摆成了一个奇怪形状。
　　而桌案边站着更加奇怪的人。
　　为何说奇怪，只因那人形似老妪，佝偻着背。身上还披着件红色的嫁衣。他背对着枢玉与九锦，声音嘶哑难听，轻轻地似乎在哼什么调子。
　　那调子很像乡里的民谣。
　　哥想恋妹不为貌，妹想跟哥不为财，
　　只因从小俩相识，从不相疑和相猜。
　　哥今爱妹妹无貌，妹今爱哥哥无财，
　　只因从小好到大，青梅竹马难分开。

　　枢玉轻蹙眉头，提起手中剑，也不问话。剑泛冷光，突地向前刺去。
　　谁知那个披嫁衣的人也猛地转过了头，丝毫不惧地迎上扑面而来的剑气。
　　九锦看见他的样貌。立马下了一跳，那老妪似的人竟然是杨员外的公子，现在他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遍身都是血，只是因为刚刚他背对着师叔祖与她，又套着一件红色嫁衣，根本看不出来。他佝偻着身子，面目惨白狰狞，比干尸还要骇人。
　　九锦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抓师叔祖的袖子寻找安全感，但是现在师叔祖肯定是没空理她的。
　　九锦不由地打算退到屋外去。她的腿肚子吓得还有些打抖。
　　刚刚退到门外，居然又撞上一个东西。
　　“啊！”九锦吓了一大跳。
　　一只手拍了她的头，“孽徒！谁准你跟你师叔祖来捉妖怪的！”
　　九锦这才知道自己撞上的是师父，立马抱着自己师父的手臂，说话也有点不利索。“师父，师父，里面，师叔祖……在打妖怪。”
　　被自己徒弟抱住手臂，玉衡子觉得很有成就感。夜间的愤然也少了许多。于是，摸了摸九锦的脑袋，“放心，师父也进去打妖怪。马上就回来。”
　　玉衡子没想到自己的徒弟也跟来了，觉得应该拿出一点师父的榜样来，叫自己徒弟好好瞧瞧自己师父是多么厉害。
　　于是玉衡子冲了进去，对师叔祖道，“师叔，让师侄来吧。”
　　枢玉似乎也不想弄脏自己新制的白衫。点了点头，错开身形，就让玉衡子上去对付那个妖怪了。
　　那个妖怪早已被枢玉伤了本源，本来就没有几个招得活，但是玉衡子因匆忙并未带武器。捏诀之间，免不得被那妖物触碰。
　　于是，九锦就听见屋里传来玉衡子愤懑的声音，“不要碰我！叫你不要碰我！你怎么不听呢？！”
　　九锦开始疑惑了，问一边的枢玉，“师叔祖，师父真的是在里面灭妖么？”
　　枢玉也皱眉，“勿听，勿思，勿言。”

　　玉衡子出来的时候，身上染了不少血迹。好在没有受伤。

　　枢玉从袖间取出一支红玉笛，指尖一缕引灵曲响起，准备收集妖灵。
　　自修炼起，枢玉便会将妖残缺不全的灵收集起来，制成丹药。

　　枢玉的红玉笛在唇尚还起了个调，屋顶之上忽地传来一声笑，一道火光从屋顶处而来直烧枢玉面门。。
　　“果然是你！”屋顶上有人如此道。
　　枢玉衣袂翻卷将火舌消去，引灵曲也随之停下。他眉头蹙起，“你识得我？”
　　半晌无人回应，忽地那人似笑了，“天界之人，不过如此。天枢，我不管你是下来历劫也好，还是失了仙格也好。既然你落下了天界，我必诛你，叫你也尝尝什么叫心痛的滋味。”
　　枢玉眉头越加蹙起，似在回忆什么，“你……是她的那只宠物？”
　　屋顶上的人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杨刢此人早年欠下不少冤魂债。现在便是他还时。你们休要参合。”
　　显然屋顶上之人所说的杨刢便是杨员外了。
　　“我道为何弱小冤魂会有煞的能力。原来是你在背后助那些冤魂。”枢玉飞身上屋顶，到屋顶之上才发现那人早已不知到何处去了。
　　屋顶之上只留下一支艳极的桃花。枢玉将其拾了起来，放在手中望了片刻，放入了袖中。
　　玉衡子也跳上了屋顶，瞧枢玉颇有些帐然若失地立在屋顶上，狗腿地凑近。“师叔，要师侄去追么？”
　　上天可鉴，他玉衡子才不是为了从新博得师叔的好感，继而可以免得回天青宗被师叔在师父面前告上一状的。
　　枢玉摆手，“他乃是神兽下界，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杨员外也赶来了，他火急火燎地跑进院子，便看到枢玉与玉衡子立在院里，准备出院子的摸样。
　　虽刚刚与那煞斗得花了些时辰，但经下人回报杨员外，又加杨员外来这院落，其实中间并未过多少时辰。
　　杨员外见倒在院里的丫鬟便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向玉衡子与枢玉问急急问道，“敢问仙师，我家小儿如何了？”
　　枢玉觉得没有必要回答，晚间的时候早已说明白了，径直走了。
　　只有玉衡子做了一副神棍摸样，“杨员外，今日你儿其实并不算得走了，你要知道是你这世与他的父子缘分十几年已然耗尽。怪只怪天意弄人。”
　　杨员外闻言便瘫在了地上，双目呆滞。也不知玉衡子还说了些什么，他皆是未听进去。
　　待到他清醒时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玉衡子已经带着九锦离开了。
　　院子里的家丁丫鬟也不知何时被他撤走了。连院子里晕倒的丫鬟也被带走了。
　　偌大的一个院子，只留了他一个人。
　　心间好像有团撩人的火焰在烧。忽地有一道魅惑的声音在脑海里道。“想不想你儿子活过来呢？”
　　杨员外大受惊吓，还是不由地问，“该怎么让我儿活过来？”
　　“只要仙身已成的仙人之心便可以。”
　　闻言杨员外懊恼，“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仙人？”
　　那魅惑的声音笑，“你当然可以，我借你法力，只不过这得要代价。”
　　“你要是不要？”
　　现在，如若有人在院子里便可以看到杨员外身外开始冒出黑色的气体，而那黑色气体悬浮在杨员外头上，慢慢地化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