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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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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那静不死心,可是她的呼唤没有换来侄女的一丁点回应,步子虽然漂浮,却是阻止不了那颗坚定迈向前方的心
那源抓着妹妹的胳膊讲其拽进了屋子:“都说别管她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相好,你放心,她不会落宿街头。”
那静使劲从哥哥的魔掌中挣脱出来,那源是个粗人,经常下手不知轻重,那静揉着自己被拽得生疼的手臂,眉毛蹙得变成了倒八字,手掌心还隐隐传来一股子麻,可想而知刚才那一耳刮子力道又多重,她不该那么鲁莽,打了侄女,可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于是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那源,捶胸顿足:“你啊你,你要我怎么说你?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墙壁传来嘭嘭的敲击音,然后是左邻右舍的不满:“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电视声音放小一点会死啊?”
那静赶紧噤声,电视机?她还是人工智能的,演绎人生百态。她走进来把自己的方便袋放在床上,压低了声音:“你这爸爸是怎么当的?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啊?!”那静嘴上唠叨着,手里却是没有闲下来,她把袋子里的帽子口罩掏出来,放在脸盆里,明天周末,所以这些日用品必须拿回家清洗一番
那源不紧不慢的挪到自己的铺位,一屁股坐在床沿边,把叼在嘴里因为刚才的拉扯已经断裂的牙签拿了出来,低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里面夹杂着血丝,他用舌头在口腔里探测着,口腔壁已然不光滑,想必是刚才被牙签戳伤了,他神态悠然,好像刚才只是看了电视里演的一个镜头,瞥了一眼那静:“别忘了,我刚才可没打人。”
对于那源来说,只要不以武力解决的事情,都不存在伤害,可是他不知道,有些话语比暴力更加杀人于无形之间,就好像他每次都会被女儿的几句话给噎得无地自容却又无可奈何。
那静一脸的不自然,下意识的把右手藏在了背后,好像这样她就能掩去刚才打了晓晓的事实,罪名成立但是只要有据理力争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我…我打人还不是因为晓晓打你…”简而言之就是因为你我才打的侄女,虽然只是间接但你也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顶多就算一个帮凶罢了
那源拿着自己的杯子舀了水漱着口,懒得搭理妹妹,那静见哥哥不吃她这套,也不想揪着不放,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好奇的问:“你跟侄女到底在闹那样?”
那源于是把女儿最近两个月的异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妹妹,那静想了一会儿,也坐实了那源的判断,于是两兄妹站在同一阵线上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那静叹了口气,想在佰瑟(她老公)的口中晓晓是何其的乖巧懂事,勤劳听话,这出来才不到半年,晓晓却似变了一个人,不禁气恼:“这孩子,不洁身自好,赶明儿把她哄回老家,找一个有钱人家嫁了,倒也省心。”
“晓晓才十八岁,结婚是不是早了点?”那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不过也是疑问句
那静瞪着铜铃眼,势利小脸立马显现出来:“十八怎么了?可以先结婚,等到年龄够了再去领证。”见到哥哥未置可否,一脸的不在乎,于是趁热打铁:“你想想啊!如果现在晓晓都这个样子,迟早被别人拐了去,到时候你一毛钱都得不到,你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的学费生活费…就全打水漂了。”
对于那静,养女儿就像投资,找到一个有钱的婆家,那么就能把之前迫不得已下的本钱连本带利的收回来,情况稍好还能翻几番,想到手里一沓红色的毛爷爷,数到手软,她就心花怒放。
那源很是烦躁,他甩了甩胳膊,用长着黑指甲的爪子在头上胡乱的拉扯着,最后丢下一句:“这些我不管,懒得去想,也没有兴趣。”说完往床上一躺,感受到妹妹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又翻了个身,脸朝墙壁,不再吭声
那静一跺脚:“呆子…”说到底,晓晓是自己养大的,咳咳…老公养跟她自己养也差不多,反正两口子是一家人不是?女儿小时候没有操过心,上大了就不上心,她恨不得过去戳死他,不过念在对方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又气消了一大半。然后又自言自语起来:明天休息,跟佰瑟打个电话,让他多物色几个男孩,之前的计划没有被搁浅,只是被打乱,推迟了日期罢了。她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去冲凉,完了衣服也不洗就躺回了床上
……
晓晓迈着蹒跚的步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野男人三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心里就像放了一个电力十足的复读机一遍一遍又一遍,走完巷子的尽头,左拐,这里原本有一个十几瓦的白炽灯,可是今晚却不见其光亮,她走到壁灯下,脚瘫软,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呜呜的哭泣起来。
想她重生回来以为可以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活,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这样的厄运。穿越剧里演的是不能随意改变历史,如若执意,换来的将是一片空白,这样一个人或者那样一件事就完全化为乌有,不存在于任何一本史册或被任何一个人记起。
可是,她不是伟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她只想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幸福美满的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在的过程依然换汤不换药,最后的定局依然无法更改。
一个带着满身酒气的人打着嗝从外面走了进来,右拐的时候脚步微顿,侧耳倾听,而后扯开嗓子大骂起来:“我靠,见鬼了?”他走了两步再次停下步子,还用手掏了掏耳朵:“哈哈…醉了,竟然幻听了,嗝…”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哭泣声依然不绝于耳,直直的往他的耳朵里钻,他打了个寒颤,突然就害怕起来,但还是壮着胆子朝发声源吼:“是…是谁?…谁在哪里装神弄鬼?赶紧的给大爷我站出来….嗝….”
晓晓现在哪有心思理这样一个醉鬼?直接无视…
醉鬼见对方毫无反应,又嚎了起来:“怎么的?…见到爷爷我怕了?不敢出来见人?哈哈哈….”一阵风吹来,醉鬼只觉头皮发麻,后颈处凉咻咻的,酒也醒了一大半,冬天的夜晚很黑,所以就算他睁着一双眼睛,也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得嘴唇哆嗦着:“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我就过来了…”醉鬼撩着袖子,往前跨了一步,结果踩到一块石头,身子不稳栽了下去,刚才的嚣张气焰也跌散了,他惊恐的瞪着前方,随后骂起来嘴里嚷嚷着:“妈呀,鬼呀…”跑得比风还快,哪里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
晓晓觉得眼睛干涩,她站起来,心里思忖着,今晚应该去哪里?宿舍?她摇了摇头,刚才的那一切还不够吗?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亏她天天上班不误,下班还想做点小本买卖,慢慢的让生活宽裕起来,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是姑姑跟父亲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同事?她从来都是有了伤口躲在暗处独自舔嗜,在别人眼里,她是乐观的,在别人面前,她是坚强的。她还不习惯在朋友面前坦露自己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心。
她左拐再右转,步子踏上宽阔的大路,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也不想就这样停留在原地,就那样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走着…
……..
一辆车在大路上行驶着,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屏幕亮了,紧接着铃声响起,开车的男子侧头瞄了一眼,男子的嘴角翘起,一定又是那丫头询问自己是否到家了…他腾出一只手来,侧着身子摸索到手机,还来不及摁下接听键,就见前方一个身影晃悠着,他赶紧丢了手机,摁着喇叭。
可是前面的人儿充耳不闻,嘟嘟嘟…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兀,轮胎摩擦着地面,嘶哑的发出被拉长的‘刺…’在接近前面人儿之前稳稳的停了下来,男子看见站在车头前的人影,一颗跳出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胸腔,他抬手抹了抹额前冒出的虚汗,再定睛看去,却见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终究还是撞上了吗?
男子赶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好像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将要离他而去,生生的从他心里剥走,他的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临危不惧就在这一刻不知道被谁收走了,他晃悠着来到车前,颤抖着手碰到这具身子,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