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死亡不过是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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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克索伦家族是欧洲最古老最神秘的家族，没有之一。
家族内的成员历任神圣罗马帝国、奥匈帝国、德意志等国家国王的秘密大臣。但是这个家族人丁一直都很不兴旺，他们所擅长的也都是一些极为奇幻诡异的事情。比如各种占卜术、炼金术，神秘学等等庞杂知识。但是，他们最擅长却也最隐秘不宣的一项本领还是制造怪物。
因为服务于国王之类的掌权者，家族成员们的命运也都十分坎坷。也因此，当科学的号角响遍欧洲大陆时，亨克索伦家族不得不从历史中销声匿迹，所有人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然而即使隐居，似乎也都无法阻止家族人丁的持续凋零。
当时间进入21世纪，亨克索伦家族所有成员的数量终于可以用一只手就能表达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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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颓靡的唐人街。林小方站在药店的柜台后，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与她一起值夜班的黑人青年认真地在一排排货架间梭巡，补充和整理着药品。偶尔举起一个药盒，好奇地询问林小方上面的中文字是什么意思。
而林小方总是敷衍几句了事。
她现在很困。白天要上课，空闲的时间她还要去一家汉堡店做兼职，回来后只能睡3个小时，紧接着就要来到唐人街的这家24小时药店做晚间店员……单身女子在唐人街上晚班其实很危险，但是药店晚上的小时工资很高，而林小方现在真的非常缺钱，她需要钱来支付自己的学费，还有生活费。尤其是这个学期，在得知自己的奖学金被取消掉一个之后，她就不得不的拼了命地去挣钱。
幸好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毕业，拿到毕业证书之后，她就算是解脱了吧。林小方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么安慰自己。
时针指向凌晨3点28分，林小方的精神忽然振奋起来。黑人店员也似有意地踱到门边，不时地瞥向门口。
3点30分，门铃准时“叮咚”响起，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店内冷漠的白炽灯光下。他那麻黄色的，微卷的半长发依旧耷拉在额前和耳边，苍白黯淡的皮肤、灰蓝惺忪的双眼，还有男人下巴上仿佛总也剃不干净的长长短短的胡茬，和微微佝偻的腰背，不知他是久病成此，还是精神长期欠佳导致的这副模样。
男人略旧的黑色长风衣敞开，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姜黄色圆领粗针毛衫，淡蓝色的牛仔裤也已经洗的泛白，裤脚和膝盖处破出好几个窟窿。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年纪，脸上隐约可见健康时的俊美，可惜，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唐人街下半夜的街巷，凄凉萧瑟又冷清，浑身散发着沉重的颓废味道。
进门后，男人一路轻声咳着，直奔林小方而来。
“晚上好。”林小方惯例地微笑打招呼。
男人对她的问候也惯例地无动于衷。
“唔，咳咳……还是十瓶咳嗽糖浆。”他边说边在柜台上放下25美元。男人向来如此，总是支付现金，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不好意思，先生，您常买的那种我们库存只有四瓶了。或者您可是尝试其他的牌子。”
“不！”男人突然拔高的声音把林小方吓了一跳。男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歉意地说，“咳咳咳……对不起。我只要原来的那种，其他的我喝了没用。咳咳……”
林小方捏着双手，偏头和正望向这边的黑人店员交换了眼神。最终，她像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般说道：“先生，我想告诉您，最近食品药监局的人对唐人街华人开的药房盯的很紧。你这两个月来买走的‘强力枇杷止咳露’几乎是以往我们店里两年才能卖出去的量……而且您这么大量的购买止咳糖浆……并不正常，药监局的人会怀疑我们将‘不适合的药物’卖给‘CSA(Cough Syrup Addiction)’患者。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去看看医生，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病情耽误了。”
林小方自觉说的已经足够委婉，老板吩咐她说的话要比这些难听百倍。但是讲完后，她还是发现男人的脸色变了。有一瞬间，她似乎看见几道紫红色的纹路在对方的脖颈上暴出，可是等她定睛再确认时，纹路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只能在心中苦笑自己一定是眼花。
男人默默地从柜台上抽回15美元，接着将剩余的10元推到林小方的面前，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咳咳，谢谢。”
林小方琢磨着对方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有点喜形于色地将钱收下，毕竟，赶走自己的老顾客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从大陆进口的咳嗽糖浆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如果不是药监局的人查的太紧，被查到的话付出的罚款太高，老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么“忠诚”的顾客呢？
林小方从柜台下层拿出其实已经准备好的四瓶咳嗽糖浆，装进牛皮纸袋递给对方。
男人接过纸袋时手指突然顿了一下，嘴角旁人可见地向下重重一压,匆忙就要转身离开，忽然林小方想起了什么，赶紧高声叫住他：
“等等，先生！我忘记了，您购买超过9.9美元，临近圣诞节啦……药店有活动可以送您一张节日明信片。这个明信片可是纽约有名的华人画家设计的，很漂亮。因为明年是龙年，所以明信片上的图案是龙，您……”
林小方边连珠炮一样大声重复着说过几十遍的话，边蹲到柜台下去专心致志地翻找，就在她如释重负地取出一张明信片，再次站直身体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摸样。
咳嗽糖浆摔碎在地上，甜蜜的药味四处飘荡，目所能及的所有药架都东倒西歪，狼藉遍地。黑人店员在靠近柜台的位置被倒下的铁质货架压着下半身，他的锁骨和咽喉中间破了一个红乎乎的大洞，腥咸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林小方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收回到自己的面前，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张着大嘴，露出满口尖利獠牙的男人，他的眼袋下有浓重的黑色阴影，只有长期失眠的人才会有这么严重的黑眼圈，林小方想，她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呢？
可很快她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任何事情了。
她的胸口处一片冰凉。
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在那双血色弥漫的双眼里看到强烈的后悔与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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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方坐在客厅里。暑假就快结束，父亲和母亲的争吵依然旷日持久。
“小方，你过来。”紧闭的房间大门忽然敞开，父亲面色阴沉地开口。母亲坐在床边，克制地流着眼泪。
林小方顺从地把身体挪进去。父亲“砰“地在她身后将门关上，不留间隙地开口道：
“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离婚的事情。现在就只问你，我们离婚后，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你妈？”
林小方立刻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象的这天终于来临。是该如释重负还是假装心痛不忍？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头沉默不语，当她觉得自己沉默的时间已经足够满足父母所希望看到的，她的难过之后，她不假思索地说出早已经思考好很久的答案。
“我谁也不想跟！在这个家庭解体之前，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还有不到半年我就满十八岁，你们俩必须等我正式成年后才可以办理离婚手续；第二，你们得把这套房子留给我，让我有个住的地方；第三，送我出国留学。我可以不要你们负担我那边的生活费，但是学费和办理留学的手续费，你们两人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林小方的话音还未落，父亲和母亲望着她的表情就已经让人无法形容，可她却敏锐的感觉出，虽然两人在极力掩饰，但是他们却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那一刻，林小方的心里说不出应当对他们的失望，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她的心在那段时里都是麻木的，完全感知不到喜和悲，或其他任何情绪。以致于偶尔回想或者梦到起那个夏日的午后，所能回忆起的居然全部都是黑白的场景，一丝色彩都没有。
她的家庭对她来说，不过是外表镶着华丽珠宝的棺材。林小方不想呆在这样的封闭空间里继续腐烂腥臭，因此，对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当他俩终于忍受不了长久的相互漠视而决定分开，她绝对不可能去反对。甚至，在他们没有离婚之前她就开始想象两人的分道扬镳，究竟可以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终于，林小方在父母的离婚谈判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然后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抓住。
她已经为这一天想了太久，想的几乎要期盼这一天的来临。
她也曾幻想着给他们俩人中任何一个人一个机会，但是结果终如自己所料。她的父亲和母亲的表现，没有让她失望。
林小方在漆黑的凌晨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灯火通明的机场灯光将黎明前的黑夜驱散。她独自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在机场大厅里一直坐到东方曙光全亮，然后她终于支起疲惫的身躯打车前往事先联系好的住处，放下行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学校，办理各种各样的入学手续。
除了房东老夫妇偶尔在生活上热心地关照，围绕在她身边的每一件事情，林小方都要亲自去做，亲身去经历。大学二年级下半学期伊始，林小方的父母居然近乎同时再婚——令林小方惊异的是，除了彼此相爱，他俩几乎在很多方面都是如此相像——于是生活费的支付开始变得拖拖拉拉。当老师委婉地提醒她需要不需要申请贷款或者奖学金时，林小方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任何一方竟然都没有支付自己三年级的学费。没有质问也没有抱怨，她只是轻声嗤笑，笑声在心中刻下深深的阴影。
焦头烂额将近一个月时间，掏空所有打零工的存款，还有从国内带过来的多年积攒的压岁钱，最重要的是申请到两份低阶的奖学金，林小方终于将学费凑齐。不过时至此刻，她也被迫踏上了不停打工，如陀螺般疯狂辗转赚钱路程。
更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在三年级下半学期，学校取消了她含金量稍高的那份奖学金，给了另一名印度来的留学生。林小方很愤怒，可还好她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她只是平静地去质问理由，却被奖学金负责人言辞模糊地搪塞过去。最终她还是无奈地放弃继续追根究底，因为她不能将时间浪费在为自己讨说法上，她学习之外的每一分钟，除了吃饭睡觉和完成学习，都需要被拿来赚取美元。只有有足够的钱，她才能够继续生活、生存下去。
她把自己当做一棵独立而孤独的树，没有人再会为自己遮风挡雨，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独自面对和忍受。
林小方回顾着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生活，突然觉得寒冷，尤其是心口的地方。她慢慢撑开沉重干涩的眼脸，入目的却只有一片漆黑朦胧。身下略硬的也许是床垫，身上裹着很薄的织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的应当都是一场梦，于是想翻动身体继续睡眠，却猛然想起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在药店上班？而她在上晚班时……她慌忙地掀开衣服抚上胸口——光滑如初……原来真是自己的一场梦吗？林小方边想着边缓缓挪动身体，在黑暗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却无法将脑中的混乱排出身体。
她睡意全无。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对于刚安定下来的林小方来说，不啻于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林小方的头皮悚然麻木，她尖叫几声后一跃而起，又腿脚虚软地重重跌下，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炸麻的感觉从脊柱一路攀至头顶。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滚出去！出去——”
“哈山，把这里点亮。”男声平静地继续说着，对她的质问表现的毫不在意。
林小方的身体顷刻间有些瘫软，她瞬间意识到在房间里并不只有她自己和说话的男人。
漆黑中先是亮起一点如豆的烛火，紧接着两点、三点……两丛七扦枝纯银烛台被点燃，集中的火焰温暖地蔓延开来，照亮了林小方周围的空间。
林小方最先看清楚的便是点燃蜡烛的人，他长着一张应当只会出现在古代阿拉伯故事里的脸——狭长有力的脸型；比成熟的小麦更深黑的肤色；唇上两撇卷曲的胡子；炯炯有神的蓝绿色眼珠。他穿着阿拉伯式的白色短袍和缠着金线的黑色翘头皮靴；头上缠着白色的裹布，腰带里插着缀着珠宝的金色弯刀。
这里绝对不是自己房间的模样。灰黑色岩石堆砌的墙壁，古老雕花的家俱和硕大的银质烛台，还有她现在坐着的四柱床，床头的岩石上钉着整块的兽皮……每一样陈设都精美珍贵的异乎寻常。
最后她终于将眼光放到坐在对面不远处和她说话的男子身上。
他有一头长而直的淡金色头发。脸部轮廓鲜明而深刻，以致他的眉眼都深深地埋藏在烛光所造成的阴影里。他的目光应该是向下的，因为他的脸颊上清晰倒映着浓密细长的睫毛阴影。他的嘴唇平直而立体，下巴光滑柔软。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色的V领毛背心。同样裹着深色长裤的双腿交叠，上半身陷在深紫色的丝绸沙发里，似乎和沙发的阴影融为一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林小方一面虚张声势地叫嚷，一面悄悄在被单下掐自己的大腿。结结实实的疼痛彻底打消掉她将眼前一切当做梦境的可能性。
“既然醒了，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情吧。哈山，把她带走。”
林小方看着那个被称作“哈山”的阿拉伯人向自己走来，急忙向后退去。
“等等！你们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把我抓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们回答我……我就听话。”林小方满脸豁出去的摸样。
对面沙发上的男子听完，连嘴角都不曾移动分毫。
哈山的脚步却立刻停止。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男子这才开口打破：
“你还记得詹姆斯奥尔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死亡不过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