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解二

2、过去（下）

　　沿着右侧的楼梯上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包房。应该是有意设计的，每一间包房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好可以隔开声音，确保了房间里客人们的隐私。
　　格子门拉开的同时，陈纪风一愣，房间里早已等着了一个人，见到他们便站了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
　　“这是正太集团的陈总，”董庆源点点头，向着陈纪风指了指那个男子，“这是star，张老向我特别推荐的哦！”
　　看着他那暧昧的眼神陈纪风一下明白了过来。这类的交际应酬不可避免地要有一些余兴节目，以前他也参加过不少，只不过每次都是女人，而这次的却是个男人。原来，这老家伙还好这一口！心里鄙夷地轻哼了两声，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出于礼貌，陈纪风请董庆源坐在了正座，自己坐到他的右手位上，而这个叫star的男子则坐到了陈纪风的旁边。
　　酒过三巡，在推杯换盏中陈纪风和董庆源渗透着各自的目的。
　　“这阵子我一直在关注尚北的那块地。”
　　“那块地啊……”董庆源抬手将酒喝下了三分之二。
　　陈纪风了然于心，半站起身接过star递过来的酒壶，向着董庆源的杯里轻轻地斟了两下。“不知道董老有什么建议？”
　　“哈哈哈……陈大公子不愧是商界精英啊，眼光独到！”董庆源将酒一饮而尽，“那块地的确是块宝地，开发得当的话，收益会成倍增长！难怪连皇朝的吴总也对那块地那么有兴趣。”
　　“那还要请董老多多照顾我这个小辈。”陈纪风再次起身将董庆源手中的酒杯斟满。
　　“这么说可就太见外啦！”
　　董庆源似乎对这次的聚会很是满意，多喝了两杯，临走时已有了些许醉意。Star扶着他出了门来到车前。
　　“行了。”董庆源向他挥挥手，“老啦，喝点就不行了。Star，你替我送送陈总吧。”
　　Star松开手，站到陈纪风身旁点了点头，“好。”
　　送走董庆源，陈纪风和star还站在原地。
　　“我送陈总回去吧。”
　　陈纪风转头看着他，“我还不想回去，我们找个地方再喝两杯吧。”

　　车子直接开去了一幢高级公寓的停车场。打开房门，star跟着陈纪风进到屋里。
　　“这里是陈总的住处吗？”star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四周，“和陈总给人的感觉一样。”
　　“哦？”陈纪风将西装外套脱下，撂在沙发上，“我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平和、睿智、内敛。”star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虽然整个晚上他就在自己身边，却是到此时陈纪风才算真正仔细地打量着star。一身墨色的西装修长的身材显得越发瘦削，乌黑的碎发柔柔地散在额前稍稍挡住了浓密的眉，挺直的鼻子，丰满的双唇闪着诱人的红润，一双长眼睛看着他时透着些许的专注，明亮清澈却隐隐地闪过一丝哀伤。
　　陈纪风心中一颤，无意识地抚上对方的脸颊，浅浅的肤色细腻柔滑带着自然的粉红，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的皮肤也可以这样好，柔软的触感竟让他的心砰砰直跳。Star只是安静地站着，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游走，抬手解开西装的钮扣。
　　“你……”
　　陈纪风有些呆住，毫无反应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脱去外套，细长的手指在衬衫的扣子上游移，隐约可以窥视藏在里面的蜜色肌肤。Star依然微笑着，衬衫已经完全解开却没有脱下，从敞开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略有肌肉的胸膛、纤细的腰和平滑的小腹。慢慢上前，微微仰起头覆上那双因呆愣而有些僵硬的唇。
　　甜腻的触感电流一样冲上陈纪风的大脑，猛地出手将对方推离自己，却紧紧地抓着star的肩膀没有放开。
　　“你不喜欢我？”
　　陈纪风心里明白，身体的自然反应正在冲击着理智。扪心自问，他虽算不上是流连风月的情场浪子，却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更何况是眼前这么美的身体。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淡然带着一丝媚惑，却依然清澈透亮，一丝怜惜就像一杯凉水清醒了他的欲望。有着这样眼神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呀……
　　“你……你不需要这样……”陈纪风伸手将star胸前的扣子扣上，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红酒。“你只要陪我说说话就好。”
　　“付了这么多钱却只是说说话，好像有些亏本。”star将衬衫系好转身坐到陈纪风身边，从他手中拿过酒瓶帮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的确是好酒。”
　　白皙的手在酒红色的映衬下像是宝玉一般笼罩着一层晶莹。陈纪风看着，心里的话竟直接说出。“为什么会做这个？”刚一出口便后悔了，没想到却听到对方轻轻的笑声。
　　“因为这个赚钱最快。”
　　钱……只是因为钱所以选择出卖自己……本该干净的眼睛本该干净的人……“你还在念书吧，为什么不去考大学？。”
　　“我真的看起来这么幼齿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明年我就大学毕业了。”
　　“是吗。”
　　两人都没再讲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有节奏的嘀嗒声和陈纪风自己的心跳。许久，他站起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套睡衣。
　　“给你，这是新的。今天你就睡客房吧。”
　　Star站起身看着他有些不解，但还是接了下来。陈纪风注视着他，微微攥紧了手，最终只是道了声晚安便进了卧室。望着他的背影，star露出一丝微笑，如同羽毛轻柔地划过指尖。
　　你，是第一个买下我，却没有碰我的人。
　　※ ※ ※
　　“海叔，明天我想请假。”
　　“明天？”杂货店老板有些疑惑地看着汪凯杰，这孩子来了之后一直勤恳从来没有请过假。
　　“明天，是我妈妈生日。”
　　“哦，那好啊！对了，也代我问你妈妈生日快乐！”老板笑着，说得真诚。
　　“好。”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但依然笑得温柔。

　　山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汪凯杰怀抱一束鲜花站在墓碑前。“妈，生日快乐。不过我没有蛋糕来，医生说过你的血糖不可以吃很甜的东西。”将花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碑上的照片，妈妈的笑脸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快乐满足。可是，如果你知道曾经那么不堪的我，妈，你还愿意继续这样，继续对着我笑吗？以前，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不管多委屈都要强迫自己忍住，现在终于不用再顾虑什么痛快地哭了，却发觉，泪似乎已经干了……

　　仰着头，汪凯杰望着天空有些发愣。
　　“凯杰啊，昨天有位先生来找你。”
　　“找我？”
　　“对，他还留下了这个。”
　　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正太集团、陈纪风……还是被他找到了。汪凯杰轻轻地叹了口气，曾经他也想过离开这个城市，但因为母亲在这里，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住进窄小的公寓，穿着邋遢的衣服做着粗重的工作，就是想要彻底地同过去决裂。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咖啡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两个俊美的男人相对无言。陈纪风看着面前的汪凯杰，恍若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里。他还是那么安静那么清澈，头发剪短了露出了额头和耳朵，却也让脸形看起来更加消瘦，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依然修长的双腿，淡蓝色的T恤上有些污渍，也许是因为常常搬瓦斯瓶的关系，肩膀和胳膊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他的脸色不是太好，印象中白皙粉红的样子现在看来却显得微黄。
　　“你，大学毕业了吧？”陈纪风心里一阵泛酸，轻轻地问了一句，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从见面到现在汪凯杰始终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偶尔在杯子口上摩擦。陈纪风露出一丝苦笑，心里竟有些希望他还是两年前那个star而不是现在这个距他于千里之外的汪凯杰。
　　“什么专业啊？”
　　“金融管理。”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淡漠得有些陌生。“陈总找我有什么事？”
　　陈纪风看看他，将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推到他面前。“我公司正在招职员，希望你去试试。”
　　“不用了，”汪凯杰并没有打开，“我现在过得很好，很简单很开心。谢谢陈总。”说完将东西推了回去。
　　“star！不，凯杰。”陈纪风一把按住汪凯杰的手，“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不瞒你，在我心里你是那么清澈的一个人，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帮你脱离那个圈子，所以现在看到你，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但是你不需要过那种辛苦的生活啊！”
　　汪凯杰并不看他只是用力抽回了手，“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并不辛苦，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平凡的生活更好的了。谢谢陈总的好意。”
　　“你不要这么快拒绝，”陈纪风明白，他是在有意回避自己，毕竟自己也曾经算是他的“客人”，也是他想要极力抹掉的“过去”中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什么内部交易，你和其它应征者一样，要接受面试和考核，能力合格才会被录用。”
　　汪凯杰终于抬起头看着他，没有了妖媚气息的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泉水。陈纪风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真的没有私心吗？很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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