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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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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煜快在医院呆疯了,要不是季明和刘满真每天监视着,他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整个病区的漂亮护士都被他调戏一遍,隔壁病房的小男生也没能幸免。刘满真每天来看他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一边搜刮他的零食一边冷笑“就你这臭德行,这辈子都别指望我弟能跟你过下去了。”
郝家煜嘴里叼着温度计,甩甩胳膊“我想通了,现在我不是完整的健全人了,我不能祸害陈竟,我要牺牲自己的爱情,成全他的幸福。”
没听他说完刘满真就吐了,她抹了把下巴上的榛子渣,嫌弃的说“你被捅的是脾,不是脑子,拜托你搞搞清楚,你丫从十五岁就不完整了吧。”
郝家煜翻个身无聊的把37度的温度计扔给刘满真,“满真姐我求你了,俩月了,我他妈在这鬼地方呆了俩月了,我脚趾头都发霉了。这不是不烧吗,让我出院!”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家属哭闹的声音,刘满真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站起来,“闭嘴吧,要想你下半身还能用,老实再住一个星期。”说完甩甩头发走了,顺带拿走仅剩的一包巧克力。
这一层病房都是单间,住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不方便露脸的人,郝家煜醒来的时候就在这边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季明做的主。
他这个圈子里的人,天生带着优越感,即使是白衣天使,也不例外。
郝家煜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听了一会儿窗外的鸟叫和隔壁小男生的叫嚷声,看了墙上的钟,不过才过去七分钟。
他很想陈竟。
算下来自从在陈竟老家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后来受了伤不干让陈竟知道,所以电话也不能打(反正打了也不会有人接)。
刚分开的时候他难受了两天,在家里窝着哪也不去,满屋子找陈竟用过的东西。可惜的是那个家陈竟只去过一次,并没有留下什么。
老太太打电话催他回家他也借口有事推了几天,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叫上一样没回家的季明撒撒欢,不想就碰上了走投无路的患者。
刘满真亲自操刀给他手术,要麻醉的时候他恍惚的抓住刘满真的手,大脑跟不上嘴巴,就说出来了那些话。
“你们先别……告诉陈竟……他,卧槽,真疼……他会哭。”
这些话就像是那句“真疼”一样,根本不用想就从嘴里秃噜出来了,说出口的时候,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着,他掉了眼泪。
他很怕再也见不到陈竟了,这不是矫情的想法,谁知道下一秒他还会不会活着出手术室。
等他醒过来,入眼就是徐泽君半躺在沙发上的样子。
徐泽君说“你完了,以后再也不能逍遥自在了。”
他花了一个星期才能接受这个现实,想想以后不能运动,气得他吐了喂饭的刘明远一脸大米。
刘满真板着脸给他做检查,手指故意在腰侧按来按去,颇为惋惜“可惜了六公子一副好皮囊,大约是老天爷见不得你危害人间,收了你的金箍棒吧。”
郝家煜都要哭了,蔫了整整一个月,想着出了院换家医院检查一下,保不齐是几个损友坑他。
在医院里日子过得很慢,越是闲下来越是想陈竟。这次倒霉来的太突然,让他突然福至心灵要立遗嘱。冯齐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差点笑吐了,指着郝家煜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助理把公司的律师带到医院,俩人在病房里叽咕了一上午,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守在外面的人却都看清,出来的时候,郝家煜的眼圈红红的。
私下里几个人都说这次打击太大了,看把郝家煜吓得,跟得了绝症一样,还跟人学立遗嘱。
他有什么遗产啊,不都被他败光了吗?
值班护士定点查房,交代郝家煜要午睡。
郝家煜眯着眼睛想陈竟,午后的阳光晕的眼睛睁不开,他点着虚空,当成陈竟的眉眼,笑“宝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宝贝儿,我想你想的哪都疼。”
“宝贝儿,这回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我欠你那么多,什么都没还。”
“宝贝儿……陈竟,我多爱你呀。”
他正陶醉在自己的深情款款中,身后的门“嘭”的开了,吓得郝家煜手指尖一抖忘了要说什么。
睁开眼看门口的人,含在嘴里要骂出去的话硬生生收了回来“……陈竟?”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医院里的暖气开的热烘烘,可能跑得太急,陈竟整个脑门都是汗,两颊通红,扶着门框弯腰喘气。
郝家煜整个人都呆滞了,脑子里轰隆隆像火车碾过,什么想法也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竟已经走到他床前,正低着头看他。
“嘿嘿,媳妇儿,你来啦。”
陈竟缓过刚才的气,面无表情的看他,黑黢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郝家煜讪讪的坐起身,想拉他的手让他坐下,还没碰到他,陈竟却哭了。
郝家煜慌忙缩回手,想了一下“你坐那边沙发上吧,要是不想离我近。”
陈竟闻言捂住双眼,呜呜哭出了声音。
他的一颗心被吊在了喉咙口,这会儿才刚刚咽下去。
郝家煜不敢碰他,结结巴巴说“怎么了啊,我不欺负你了,怎么又哭了?”见陈竟抽泣的狠,才犹豫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陈竟松开手,露出哭红的眼睛和鼻子,眼眶里全是泪“你这个混蛋。”
郝家煜点头,嗯我是混蛋。
“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
郝家煜不敢说因为你说咱俩分手了,那简直是找死,只能傻笑,嘿嘿等出院就告诉你的。
“是不是因为我说我们分手了?”
郝家煜装傻,啊有吗我没听见。
陈竟抹干眼泪,“那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们分手了。”
郝家煜出院的时候,院长亲自在门口送他,科室的几个医生除刘满真外都热泪盈眶,郝家煜换上自己的衣服,神清气爽,拖着几个医生感慨“你们不要难过嘛,这样让我很为难,老子是打死也不会再回来的,要不以后请你们吃饭?”
普外的主任抖抖嘴角,神经病你终于要走了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快滚行吗?
只有刘满真一脚踹到郝家煜小腿上“祖宗你可千万别来了,整个科室都被你调戏一遍,人还以为医院是你家后花园呢,快跪安滚吧!”
X5绝尘而去,院长精神抖擞的走了。主任跟上去,扔下一句“门口卖铺买盘鞭炮,给我狠狠送一送瘟神。”
郝家煜第一件事就是去陈竟的学校找他,车没开出去多远,收到刘满真信息。
“狗玩意儿,以后好好做人吧,老娘骗你的,你还可以雄风不到五十年。鉴于你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手术台上让我感动了,就告诉你一件秘密。陈竟两年前在我们老家订做了一对婚戒,至于后来为什么没给你,我觉得你比我清楚。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想告诉你,陈竟很多次跟我说,他之所以一直忍着你,是因为不知道离开你他还能不能做回他自己。他没有说过爱你,但如果爱是嘴说出来的,那哑巴怎么谈恋爱?我挺烦你的,你真是我们姐弟俩见过最没节操的人了。”
郝家煜看完,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副驾的储物盒,拿出一个锦绒盒子,不可自已的笑了起来。
他也订过戒指,却比陈竟早了两年。
从一开始,就认定陈竟是今后的唯一,却不知为什么心想靠近,身体却越走越远,以至于买来的礼物再也未能送出。
陈竟上次从医院里出来就感冒了,光流鼻涕不咳嗽,擤鼻涕擤的脑子疼,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清楚。瓮声瓮气给学生上完课,一口水都没来及喝又被田园叫了过去。
校长办公室在顶楼东面,离教学楼最远,是为以防打扰的。
陈竟敲门进去,副校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陈竟小心的叫一声,田园才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让陈竟坐。
暖气开的很足,陈竟本来就感冒,这么一烘,脸红的可以煮蛋。
田园打开窗子,站在窗边忽然问“陈竟,你说我和嫂子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再婚?”
“啊?”陈竟没想到田园叫他来是问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田园也不等他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和嫂子刚单身那会儿,是没心思再找,等学校慢慢走上正轨了,也有业界的不少同僚给我们俩张罗,但都被嫂子推了,为此我还和她吵过架。”她转过身来,冲陈竟笑笑,有些小女儿的羞涩“十年前我才三十二岁,也没有生孩子,有时候觉得一个人真的太难受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陪着我说说话都行。”
说到这她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陈竟只感觉自己鼻涕要流出来了,忙狠狠地吸了两下,耳朵里嗡嗡响的厉害,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田园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继续说“有一次我和教育局的程科长吃饭,刚坐下说了几句话嫂子就去了,坐在我旁边盯着对方瞧了一个晚上,后来程科长跟我说,要不是看年龄摆在那,真以为嫂子是我妈妈。”陈竟偷偷掏出纸巾捂在鼻子上,支着耳朵听田园讲话。“后来也有几次约会对象,都被嫂子有意无意给我吓跑了,再后来我也累了,就不找了。那么多年过去,我竟然和她就这么过来了。”
窗外的阳光打在田园的背上,从陈竟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陈竟知道,她的眼里是泪。
他好像被邀请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看着田园张张合合的嘴巴,陈竟要哭了。
“我见过无数次开白车的男人接你,想着你可能能理解我,陈竟。”
陈竟一下停住了动作,震惊的看着田园。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和郝家煜在学校附近从来没有过亲密行为,仅仅是郝家煜的车等在门外,他上车走人而已。而且田校说理解她,又是什么意思?!
“田校,你……”
田园点点头,并不回答他,像是如释重负般走进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这是我们的秘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住。另外,这条路很难走,你加油。”
陈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校办的门的,这次谈话的内容太震撼,他承受不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足为奇。那么之前所有诡异的感觉都有了解释。
这个世上异于常人的事情总是埋藏在黑暗的角落,不敢被看到,却又渴望被认可。
这条路确实很难走,可是有的人却不知不觉走过了十年。
既然不能回头,有个人搀扶着,哪怕他握着你的手不是太紧,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