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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木槿花,请带走回忆。 ...

  •   “别说了,月鸢。”
      我尝试阻止她,越尝试才发现自己有多想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呵呵。”
      月鸢笑了起来,随着笑抽动的身体,有些别扭,那憔悴的脸,你想疼惜却又希望她能放开心结离去。
      “青丘是吗?”
      我朝着她点点头。
      “青丘,我还有十日的生命,你说你帮我,可否让我死的时候不让默在我身边,我累了,真的累了。”
      看着她,心里的情绪不知是怜惜还是羡慕。怜惜她的爱如此让人疼,羡慕她爱的这么真。
      “我不愿意帮你这个忙,月鸢。”
      “呵,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呢?”
      “为了那日你错把我当丫鬟的惩罚。”
      那日她焦急的等着的人,那种期盼,哪是如今期望孤寂死去的人。
      “三公子吗?三公子是祁倡,三公子是司徒默。你说,我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爱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还敢爱吗?”
      我闭上了眼没看她,咬咬牙说了一句:“敢。为何不敢,管他生死离别,我爱则爱了。”
      “是吗?这么自私的话,倒不像是你这样的女子能说的。”
      听到这句,我怔怔的看着月鸢,她虚弱的靠着床帏,看着的是窗前案桌上铜镜中的自己。
      “月鸢,为何不试试,也许结局不会这么坏。”
      “既然选择喝下了合欢酒,既然那日我喝下了这毒药,结局我只想自己来写。”
      “那这选择你问过了你在意的人了吗?”
      “在意?阿爹阿娘死在了祁染的王位下,祁倡死在了我的和亲路上,阿苏死在了默的计谋中,你说我还有在意的人吗?”
      “司徒默呢?这一年真的不重要了吗?”
      “只是一段回忆,他又怎么会念念不忘。”
      看着她又咳出血来,我端了一杯她爱的凉茶给她,她接过慢慢喝下,才喝下一会又全吐了出来,我的裙摆都是血,看着晕染开的血迹,我扶着她慢慢躺下。
      想来紫夜也不在附近了,坐在月鸢的旁边,看着她睡着了的脸庞,似乎又被梦魇给魇住了,思量好久,就静静的看着她。
      “孤的王后真的只有十日性命了吗?”
      “司徒默,我问你,那日发生了什么,为何她明知是毒药还要喝下去。”
      看着司徒默站在一边不动,又缓缓坐在月鸢的床边。
      光在我背后照过去,这王满身疲惫。
      “原来她知道那是毒药,原来她真的是来杀孤的。”
      看着他怜惜地抚摸着月鸢的脸,“那日孤与月鸢大婚,我摘下了面具想着她看着我应该是欣喜的表情,撩开她的盖头,她的眼睛圆圆的惊恐的看着我,我曾在她面前死去,如今她嫁给了我,我问她:‘你不开心吗?月鸢?’,她说:‘你是祁倡,还是司徒默?’我没有回答,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将我拉近了示意我躲进床里,我看着她将自己的嫁衣缓缓脱下,慢慢把自己的发披散开,转身将我的新郎服褪去,把我的面具还给了我,说:‘欠你的,今晚还你,从此陌路。’她说完就出去了。我一动不动,来的是茵茵,茵茵说在附近巡视看见这有黑影便走了过来,月鸢轻笑的说:‘倒是黑影的错,还是茵茵想着本宫是外来的公主会刺杀了你的王?瞧这模样,如此美丽,是不是想着在本宫的洞房花烛夜跟本宫一同伺候默?’没等茵茵回答,我合上了衣,轻轻走到月鸢后面,只看见她半露的左肩胛,披散的发散了一地,纤细的手指抬起茵茵的下巴,茵茵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我拿起了窗前案桌上的合欢酒,对月鸢说:‘差点忘记了合欢酒,来,月鸢。’她转身看着我手里的酒,‘是吗?这酒可是茵茵倒的呢。’说完就拿走了我手里的一杯酒与我一同饮下,那样没有一点感情的月鸢,我很怕,很怕,才喝下她手里的杯子就离开了她的手径直掉在了地上,慢慢她笑了,笑的那样甜,慢慢嘴角的血也不顾她紧闭的嘴唇渗了出来,我抱着她,命令菖兰搜茵茵的身,不一会她拿了瓶药给我,看着菖兰对我点点头,我把药给还一丝气息的月鸢喝下,月鸢醒来吐了一地黑血后,休息调养了好些日子便看着无事了。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她开始咳嗽不止,出着汗却身体如冰,到如今已经不能下床,再也不能跳舞,那样的月鸢,就在那晚之后就不在了。”
      我离开了月鸢的床边,走到了那窗前的案桌前,对着镜中司徒默的背影说:“她说她死的时候不希望你在,你愿意吗?”
      看着镜中的背影慢慢站起来,“不愿意。”
      “那好,十日之后,用你今生关于月鸢的所有的记忆换月鸢七年生命,你愿意吗?”
      “七年?”
      “若她不再爱你,自然就活下去了。”
      “是吗?”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活下去。”
      欺骗也好,撒谎也罢,我只能让月鸢在人间停留七年,也许这七年也会让司徒默慢慢淡了这份感情,在人间历劫也不会那样的辛苦。
      “好。”
      说完,司徒默已经走出去了。看着朦胧的黎明。身后月鸢窸窸窣窣起来的声音响起,我转身时她已经靠近我,“青丘,若还有七年,请你一并带走我的记忆,这样七年后我会死的很开心。”
      说完的月鸢虚弱的靠着我,我伸手抱住了她,这么轻的她,像羽毛般,乌黑的头发飘着那样的果香。
      我想告诉她,不论你愿不愿意记得司徒默,重生的你的世界里便是没有司徒默,没有祁倡。
      下巴抵着她的头,轻轻的点点头。
      离开了月鸢,我回到青丘准备了些药材,正在琢磨要用谁的元神寄宿在月鸢的体内,变成花瓣的小花飘了过来。
      “小花,好久不见了。”
      “姑姑才是,许久都不回来看看小花。”
      “你不一样都没来找找我。”
      “小花才不出去。”
      “你这不出去也能收罗的本事可是比夜凉还厉害了。”
      “小花只是小花。”
      没有见她现出人形,也没多想,“小花去让络九进来吧。”
      许久不见络九,看着她也精神了许多,只见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姐,帮帮祁倡可以吗?”
      “你求我我自然是会做到的,只是为何你行这样的大礼?”
      我扶着她起来,让她靠着我坐下,“祁倡是因为反对帝后将我推下诛仙台而受罚下凡间历劫的。”
      “难道绿衣说的臭凤凰说的敢情还真是你?”
      见络九点点头,“那日帝后说可以带我去天宫找紫夜的,我听红炎说了紫夜在天宫当太子,可是族长说是姐的命令不许我出凤凰族的,便答应了她化作她的婢女上了天宫,可哪知我一见到紫夜,一激动跑上去拉着要离开瑶池的紫夜,那帝后便说我不知礼数勾搭她的儿子,说着要将我推下诛仙台,我求帝后让我问问紫夜关于姐的事,还没等我问她就领着天兵把我带到了诛仙台,帝后对我说:‘我才是凤凰族的下一任族长,你还是消失的好。哼’这时候祁倡出来了,只因他听见了帝后的这一句,便被帝后三言两语贬下了凡间,却因了他的这一出现,我才有时间将自己封印不至于在诛仙台中消失殆尽。姐,无论怎样,我希望能帮帮他。”
      听她说完,我拉过她的手,“那你可愿意将你的元神寄宿在他爱的人身上,延续七年的寿命,或许七年够长能让他淡了这份情,或许日后会好过些。”
      “真的吗?姐,可是你,”
      我捂着她的嘴没让她继续说,吩咐着小花帮我在青丘找了些药材,带着络九回到了月鸢的殿中。
      月鸢的气息已经很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她要走的时间了。吩咐了简西跟地府那边打好了招呼,我带着络九的元神来到她的床边。
      “月鸢,为何你不阻止我延续你的生命?”
      “青丘,若我真的就这么走了,司徒默最多不会活过今日。”
      惊讶的我袖中的手抖了下,手中的络九差点掉了出来。
      “我了解他,为了我,他死过一次,他说过,从第一次看见我跳舞,他就发誓他会回国做王把我娶了,所以他才会做了这祁染的孙子,做了幽州的都督,做了这孤高的王。”
      她没有咳嗽,只是静静的看着床顶。
      “说来,他不是路过城门,而是等着我从宫里逃出来,他说那时想带我远走高飞,却发现已置身其中的他不能放弃他的母亲的安危与我远走高飞,是他毁了那片花田引我出来。我爱上的是他的过去,是他为祁倡,却不知道不论是祁倡还是司徒默,我都爱他,爱的那么不舍得。我想若我留下了他的孩子,他会为了我好好照顾好孩子,说不定他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是不是,青丘?”
      眼泪第一次不听话的滑了下来,月鸢无声无息的流泪带着我也流泪。
      “是不是我太残忍,只与你们七年。”
      “七年足够了,足够我爱上他,足够他爱上我,足够把孩子生下来,足够了。”
      说完,月鸢的眼睛静静的闭上,那最后的泪珠滑了下来。
      我对着身后站了良久的司徒默说,“好了吗?”
      他点点头,走过我的身边,那一身青袍,那样华丽,却再也掩饰不了他的疲惫,他缓缓躺在月鸢的身边,最后看了一眼月鸢,闭上了眼睛。
      点好安魂香,唤来了络九,结界设好。
      慢慢走到了司徒默身边。
      “司徒默,我取走你的记忆,作为缝合月鸢的心脏的线,待月鸢死去你才能想起她,你可做好了准备。”
      司徒默没有开口,点点头。我示意络九静坐在我的身边,“那司徒默,我要进去你的过去了,你安睡就好。”
      施了法术走进了司徒默的过去,这还是孩童时期的他,天真的眼神看着抱着他的母亲。
      要找到司徒默第一次见月鸢的场景,我静了下心,来到了一个夜晚,这里是一个宴会,台上的是月鸢,估摸着是月鸢第一次跳舞,舞步虽然娴熟终究还是紧张了许多的。
      坐在高端的是祁染,一侧是祁轩,另一侧是戴着面具的男人,定睛看了会确定了是司徒默。
      月鸢跳着复杂的舞步,在舞伴们的陪衬下旋转着,突然一个旋转没有做好的月鸢眩晕的倒在了舞伴要飞过来的地方,司徒默已一个轻功飞到了月鸢的身边,抱起月鸢翻滚到了台下。一阵喧嚣中,月鸢挣开了司徒默。只是一个点头行李的道谢,还有些站不稳的月鸢已经自顾自地离去了。过来确定司徒默安危的是祁轩,“三公子可安好?”
      司徒默望着离去的月鸢,说:“无碍。”
      “祁轩在这谢过三公子搭救舍妹,日后必当报答。”
      “若我为王,我便要了你的妹妹,可行?”
      “那自然是好的,三公子若看的上小女才是月鸢的福气,两国联姻才是寡人的造化了。”
      说话的是祁染,祁染的话换个说法不就是你为王,我将女儿放你那为人质,必当保证不侵犯你的国家也不会让别的国侵略。对于司徒默,那时也只是因为想要得到月鸢,仅此而已。
      回到了自己国家的司徒默,走到一个很冷清的院落。
      “母亲近来可好,舅舅的事已经平息了,你在这可要好好的。”
      “默。对不起。因了你舅舅大逆不道而连累了你。”
      眼前的妇人没有雍容,只有简单的束发和极为不合王宫的装扮。
      “母亲,默一定成王。”
      这句很小,也许小到没人能听见。
      之后默向他的父王提出卧底一事,将自己化作祁染名义上的女儿萧萧公主失散多年的儿子祁倡混进王宫,掌握军事秘密。
      一边又与祁轩商量好怎样自然做好祁倡的身份,这些日子他未曾再看见一眼月鸢。
      忙碌的他常常思念着月鸢,看着画上跳着舞的月鸢都能安稳的睡着。他仔细调查了月鸢的一切,包括出生的鸢尾村。包括那片没有被毁了的花田。
      他决定答应在鸢尾村迎战自己的父王以鸢尾村为代价成为世子,一边想着月鸢会不会因这花田不管不顾的逃出王宫,能与她双宿双飞,一边又害怕月鸢会怨恨她。他如愿在城门等到了月鸢,他伸手将月鸢拉上了马。
      他问她:“那么大胆上我的马,不怕我把你”
      没等他说完,月鸢转头对上了他的眼:“我相信你。”
      可能是没被信任过,可能是一直担心爱的人不爱自己,司徒默抓紧了缰绳,单手抱紧了月鸢。
      快马加鞭的他们没停下脚步,只在天黑之际下马休息,看着月鸢熟睡的脸庞,坐在火堆对面的司徒默望着出神,只听到月鸢呢喃中说“娘,带我去看鸢尾花,娘,”
      喊着喊着变成了惊叫,司徒默抓住还在发抖的月鸢,看着她急促的呼吸,月鸢松开了司徒默的手,擦了擦汗,说了一句“谢谢”,犹如第一次对他说的谢谢一样,那样谨慎又那样防备。
      司徒默走回原来的位置闭上了眼。第二日他们来到了那片刚宁静下来的鸢尾村又一次的狼藉。
      月鸢瘫坐在花田前,又径直的站起来走到了花田中,用手挖着那片废墟,司徒默看着却阻止不了,找来了些木板与月鸢,暗示月鸢按照他的方式立了些衣冠冢,等月鸢冷静下来已经是第三日了。月鸢呆呆的看着司徒默,“带我回去。”
      司徒默喂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想的是“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去了”“我嫁给你,你带我走,好不好”可他等来的是“带我回去”
      司徒默转过来看着她“你希望这样,我就带你回去。”
      月鸢点点头,司徒默带她到了那座庙,我遇见月鸢的那种庙。
      “你在这等我。”
      月鸢拉着他的衣袖,“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月鸢。”
      “你就叫我三公子吧,哪都别去,等我,我很快回来。”
      司徒默走出了庙外,天灰的很重,我还能记得那日连日头都没有,很压抑。
      等回到庙里的时候,司徒默的背后已经中了一箭,看伤口箭上的毒已经扩散了。
      大雨已经变成瓢泼大雨了,我看见紫夜着急的呼唤着进入月鸢梦境中的我,原来那日他很着急,真的很着急。
      再看司徒默已经倒在了月鸢的怀里,月鸢怎么摇他他已经不再回应她。
      她很害怕,竟然撕开了司徒默中箭周围的衣服,用力拔出了箭,又自己吸出毒液,把自己的裙摆撕烂笨拙的包扎着伤口。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我倚靠着庙门,这里我不能做任何事,只有看着,看着再将它们从司徒默的生命里面带走。
      司徒默的身体抖的很厉害,本能的缩在了月鸢的怀里,还是豆蔻年华的月鸢被这么一大男人靠着,脸上的晕红慢慢的浮在脸上。
      月鸢试探的探了探司徒默的额头,才发现面具戴在额头遮着半边脸,月鸢小心的将面具摘了下来,看着司徒默清秀的脸,用手不自觉的探了探额头,呢喃道:“不会是感了风寒了,怎么这么烫。”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月鸢,脸上的晕红越来越明显。她吃力的将司徒默拖着到了庙的后堂,不知后面已是灰尘满布,蜘蛛网也织满了,看见一块算蛮厚的帘布掉落在地上便将司徒默安置在那,这里倒是没有那么大的风,月鸢背过司徒默将自己腰间的丝带解开,合上的衣散了开来,月鸢将丝带蒙上了司徒默的眼睛,宽了司徒默的衣服,将司徒默安置在自己的怀里,靠着墙壁,有些发抖却又担心的一下一下去探司徒默的额头。
      突然外面有一阵吵闹,我担心的跑了出去,却见简西站在了门口,施了些法术,原本要进来的黑影都走开了。
      再回来时司徒默正要抬手将自己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拿开,但身上有一双紧紧的抱着自己,不知是高墙之上的天窗射进来一丝的光刺眼,还是司徒默意识到此时揭开布会是怎样的尴尬,他停了下来,我依旧站在远处,想着此时的司徒默若告诉了月鸢他想带她走的话该多好。
      直至回到宫里,两人一直没说话,直到祁轩遇上叫了司徒默一句“祁倡”。月鸢没有回头,也没看见祁轩,只是定下来说“原来你叫祁倡,呵呵,呵呵,呵呵”
      月鸢带着笑离去,背后的司徒默倒在了地上,祁轩将祁倡背到了静心阁。
      祁倡醒来看着这地方,祁轩说:“由阿苏照看你,不方便把你安置在我的府上,你此次出去是带着面具的吗?”
      祁倡点点头,静养中的祁倡向祁轩要了一块相田玉,一边养伤一边雕着玉。
      一日阿苏已经出门练武,坐在庭院中的司徒默雕着玉,看着很满意的笑了。
      “阿苏。”
      随着声音而至的是月鸢,望着月鸢停在门口,司徒默楞的起了身,见月鸢要走,一个箭步走了上去抓住了她,将手中的玉簪交给你月鸢:“收下。”
      月鸢没有回头看他,拽紧了玉簪,挣开了司徒默的手,径直离开了。
      幽州边境因司徒默的管理安插亲信,每月也要回宫中向祁染述职,每次也能看见水榭上练舞的月鸢。也有了那一夜迟到的戏。
      看着面前要强的月鸢由着祁轩抱走,司徒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着祁染回了殿中。
      议完事的司徒默走在这偌大的宫中,还是去了月鸢的鸢鸢阁。
      听着阿苏的话,司徒默静静地离开了。不能知晓他在想什么,很闹心。
      看了太久,法力慢慢有些消散,我凝神将回忆慢慢封禁在月鸢的心里,络九的元神也慢慢安分的待在月鸢的心脏里,稍微好了些便继续搜寻司徒默的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辰,仿佛是司徒默第一次见月鸢的那样的宴会。只看他这次与祁轩是站在了同一侧,这一曲应该是月鸢在跳的《回音》,那样的瑶琴,那样的舞步,似乎要跳出自己的生命般,这次的旋转这次的舞步,月鸢似乎是一种悲伤的气氛,直到黑影冲向了司徒默,直到黑影的同伙擒住了月鸢。
      月鸢一抬手将发上的玉簪插向了束缚住她的人的手臂,挣脱之后裸脚的月鸢的脚上铃铛作响,高台上的司徒默纵身一跃飞到月鸢的身边,月鸢却将玉簪准备插入司徒默,可月鸢没有来得及自己动手,司徒默已经为月鸢受了一剑,剑划过司徒默的手臂,血直流,月鸢推开了司徒默,黑影见月鸢没有了司徒默的庇护箭步冲了上去,司徒默一剑过去,黑影还没到达月鸢的身边已经毙命。
      月鸢看着司徒默,这个对于她来说只有一面之缘,却又没真正见过的人,她抓着自己的玉簪,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见月鸢声嘶力竭的问自己,司徒默不知该怎样回答,捂住出血的手臂离开了月鸢。
      第二日司徒默已经回到了幽州,手里有一张和亲的文书,命令他停战。
      他怔怔的看着远方,有些散发不自主的落在额头前,许久,他拾起一本书就着微弱的光看了起来。
      忽然天昏地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法力比刚刚的消失还快些,不行我要坚持住。
      凝神回来,我看见的是一袭嫁妆的月鸢在床沿上坐定。
      司徒默单膝跪地:“末将叩见公主。”
      月鸢没用动也没有说话,顷刻间,进来许多侍卫,不由分说,只领头一人说:“大胆祁倡,竟敢刺杀公主,毁了两国和亲之大事,我等受王之命候着你,速速受死。”
      没有挣扎,没有打斗,司徒默倒地,月鸢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只看见盖头下的双手紧握,慢慢有泪滴滴在手上,一动不动。
      再仔细看却是司徒默在棺材中苏醒过来,戴上了面具,几乎是与月鸢同时进城。
      看着司徒默与月鸢没有任何差错的完成婚礼,司徒默来到月鸢的身边。
      只看见月鸢静坐在窗台前,看着茵茵,我捂着胸眼睛闭上凝神。
      再睁开眼眼前的画面转的太快,太快,只是模糊的看见司徒默在远处静静看着月鸢,没有任何的话语,甚至连正式的见面都难得。
      司徒默不愿意再记起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再停留,将最后的记忆封印在月鸢的心脏上,看见月鸢的心脏缓缓跳起来,也慢慢有了知觉,欣喜的我笑了,我擦擦额头的汗珠,不曾想结界已经被打破,一袭绿衣闯进了房间,我无力的看着络九被化作了很小的模样装进了一个很大笼子中,顷刻便不见了。
      那人是绿衣,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络九还有小花。
      我追随着绿衣的气息眼前却慢慢出现的是魔宫的景致。慢慢靠近魔宫的结界,有些魔族的士兵已经杀了过来,我穿过结界,慢慢将混沌元神的力量吸进了自己的体内,一路闯过去时才陡然间发现手上已经有一把剑,它是怨灵剑。
      我惊慌的将力量收回到胸口,可是怨灵剑已经杀了出去。
      一路杀到了魔宫,杀到了紫云殿,面前站着的是鬼镜。
      鬼镜开着扇子,站定了看着我,“真神造访魔宫也是来过的,这次来怎么这么大火气的。”
      我抬眼看他,借着剑站稳,虽然遍体鳞伤,但不能让络九离开她的元神。不知是打了多久,隔着不远的绿衣像是看见了什么有些蔑视的看着我。看仔细了是一直在紫云殿内没有出来见绿衣的紫夜,我喘了口气,将混沌元神的力量完全吸进了身体。
      看到血红中站立的紫夜站定在我的剑尖前,力量瞬间收回到心脏。我跪在地上,手上的剑还在抽动,紧握着剑的手也开始流血,疼痛已经够我此刻冷静清醒。
      感觉到络九的气息靠近,我慢慢的站起来,站稳了之后,看着绿衣,她还是那样轻蔑的看着我。
      只见绿衣靠近了紫夜,对我说:“姑姑,若你没了络九,你就会死掉,你死了殿下就不会那么痛苦,所以别怪绿衣这般对你。”
      “哈哈。哈哈。”
      我仰天长笑。
      “凉子,还你络九。”紫夜夺过络九单手提着笼子送到我的面前,我看着他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还我?你不是希望我早点死吗?不是早早就派了绿衣化作小花在我身边吗?怎么确定我没死是不是很不心甘,你来毁了我,毁了我啊!”
      看着紫夜慢慢变红了的眼睛,声嘶力竭,我知道他已经被身体里的混沌力量吞噬着,不用多久他就会来取了我的心脏,只是现在不行不行。
      我奋力冲向了绿衣。手里的剑一路划着天际闪着火光,单手吸走了绿衣的神力。
      “这力量,现在的你不配。”
      见绿衣倒在了地上,我转身看着紫夜的背影,好陌生,慢慢想要躺下,却被紫夜单手抱着。我以为就此结束,只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不听我的命令,该死。”
      身后一阵凉风,是绿衣的惨叫,一声过后,天空像是下雨了般,一滴滴的水滴滴在简秋湖慢慢消散。
      离开紫夜的怀抱,一剑斩开了束缚络九的笼子,络九在我头上盘旋了一圈便飞走了。
      模糊间我看见了姐姐,又听见紫夜说着说什么,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睁开眼,是上古界我的桃花木屋。
      满手被绑着白色的布带,有些疼痛的感觉,尝试用手撑着床起身,才碰触到床就已经疼的收了回来。我慢慢感知了一下,现在是夜晚,挪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走到了桃花林深处。
      “好久不见,青丘。”
      “好久不见,胡洛。”
      “不是说,永不相见了吗?青丘。”
      “因为谎言进行不下去了。”
      “是吗?你说了怎样的谎言?”
      “这个世界我改变了,却发现我到头来改变不了结局。”
      “变了吗?你只是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被当做凉子回来了,可是凉子怎么回的来,在瑶池边就已经死了,为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死了。”
      “你回来,不放心心脏吗?”
      “心脏?”
      “你的心脏。”
      “是吗?在那个人身上。”
      “青丘,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胡洛不是一直看着吗?”
      “看不到的地方。”
      “哪里?”
      我呆呆的看着胡洛。“现实。”
      听到现实,胸口像是在敲钟,一下一下。
      “原来是梦。胡洛,我本该走了的,对不对。”
      “胡洛,只是一片羽毛,不比青丘是强大的灵,连姐姐都分不出的灵。”
      “胡洛,紫夜,说要娶我,你说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为了接近姐姐。”
      “你是想问他娶得是你,还是你的过去吗?”
      “嗯,胡洛。”
      “你本该不存在,却一直在这个世界,是因为紫夜吗?”
      “大概吧。”
      “你确定吗?心脏毁了,你就永远困在这了。”
      “这挺好,有胡洛。”
      “这里只有青丘。胡洛,不存在。”
      猛地头痛,让我清醒了许多。躺在桃花树下,望着上古的天空,身体慢慢的要离开的感觉。
      不知道躺了多久,身边响起了些脚步声。我用戾气将自己和脚步声的主人一同遁地到了我的木屋。我倚着门框,没有看身后的人。
      “凉子,桃花林深处,是什么?”
      “姐姐,紫夜说娶我,我怎么高兴不起来。”
      “对不起,为了平衡世界,姐姐没问你就答应了。”
      “姐姐。”
      我转身抱住了姐姐,她抱着我,却是不停的哭,我问:“姐姐为何哭了?”
      “凉子,真的不怪姐姐吗?”
      我微笑摇头,擦掉姐姐的眼泪。
      婚礼按部就班的开始了,看着满手的布带,再看镜中的自己。
      神游到了络九待着的月鸢住的地方,看着络九安静的在一颗扶桑花树下。
      “好久不见,络九。”
      络九化了人形与我站在一起,一起看到不远处,蛙鸣的季节,月光洒在月鸢身上,她在笑,怜爱的抚摸着抱着的孩子。
      “络九,那是?”
      “姐,那是月鸢和司徒默的孩子,叫情断。”
      “情断,情缘了断。”
      “姐,你真的要走了吗?”
      “原来你感受到了。”我伸手捧起了络九的手,仔仔细细的摸着。
      “姐,从你掉下诛仙台,我就知道姐一直就只是青丘,所以两次被混沌元神的力量劈中却能重生。”
      “你说我这样被诅咒了,可好。”
      “我才不管什么诅咒。”
      络九挣脱了我的手,背对着我,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透明的感觉,呆呆看着却是很好的。
      “紫夜,他爱的是凉子,还是身为灵的我呢?”
      络九梦猛地扑向我,我后退了一步,又前进了一步,施了个法术,络九结结实实的抱住了我。
      惊讶中的络九把头埋在我的身体里。
      我抚摸着她的头,步摇还在响,看着月鸢现在很幸福,那这些改变是值得消失前做的了。
      慢慢离开络九。络九一眼忧桑望着我,我微笑着看着她。
      婚礼,在一个很宽阔的地方举行,这里是青丘。
      大红的喜袍却是很适合离别。
      胸口的力量已经将我的身体控制,一动不动的站在树下,周围也只有姐姐,白真,天宫的天帝帝后,魔宫的鬼镜,还有胡洛。
      我看到胡洛,笑了,它出来了,意味着我做的准备都齐全了。
      主持婚礼的是凤凰族的老族长,只是婚礼在这里就结束了。
      我站定看着紫夜,那夫妻对拜,我没有拜下去,看着紫夜慢慢弯腰。
      嘴角上扬,心脏要回去了。
      “帝后,该还我的,你要还了。”
      我看着帝后,她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我伸手施了个法将她的神力全部吸走转化成定力定住了每个人。
      被我定住了的大家,看着眼前的我们,没有亲吻,我伸手将紫夜胸口的心脏取出,召唤来胡洛,保护胡洛的气息慢慢化成另外一个我的模样,将心脏好好放在了胡洛的胸口。慢慢我将自己这边的心脏取出来,被我关在桃花深处的夜凉召唤了出来。
      “娘?”
      “对不起,我不是你母亲,你母亲已经死了。”
      我看着她的眼神,很像。
      “夜凉,你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不能存在的存在,可是我想让你存在。”
      “娘。”
      “紫夜,对不起,你打算明日姐姐的婚礼将自己的心脏摧毁,这样我会被姐姐束缚不会妨碍你,只是我本是你的一部分,怎么会不知道你会想什么,就算你要隐藏,我也看得见。”
      “你做这件事,多久了。”
      “多久了?大概第一次青丘消散的时候了吧,我拜托胡洛封印过,也挣扎过,可是青丘二世,一样,所以,我要做好准备,让夜凉能够存在,而不是诅咒。”
      我缓缓抬起右手,满是布带的手,带子飞离开,将紫夜的心脏牢牢的固定住。,挥手将心脏放置在夜凉的胸前。意念转动,凡间的络九仰天长啸,她离不开月鸢,我闭上眼,留着眼泪:“对不起,络九。”
      借助夜凉的暗月幽兰的身体,慢慢将元神引导出了紫夜的心脏,离开的瞬间我将心脏安放到了紫夜的胸口,夜凉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慢慢实体,慢慢有了人形。
      “父神这么将即将死亡的凉子救了回来,可我的力量真的不够,我没法将夜凉的身体实体化。
      但是现在可以了,混沌的力量可以,这力量仅仅次于父神的力量。”
      夜凉瞪大的眼睛看着我,我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像月鸢那般。
      “青丘,时间到了。”
      胡洛提醒着我,我不舍得,却放下了。
      看着紫夜的眼睛慢慢变成了褐色,安心了下来,将换心丹放进他的胸口。
      “胡洛,将混沌元神吞了。”
      “青丘,你?”
      我闭上眼,胸口有什么流了出来,不过没关系,这一身红袍不会让人察觉的。
      “胡洛,这次要真的永别了。”
      “青丘,我本是凉子的灵魂,你如此做,又何苦呢?”
      “因为要谢谢你,让我爱上了紫夜,还这么放心我收下他的心脏。”
      力量慢慢消散,周围的气息开始越来越近,我静静躺在紫夜的怀里,看着天空散落的胡洛的灵魂碎片,“胡洛,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凉子呢?”
      耳边却是紫夜的声音,“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对不起。”
      眼泪不自主的流着,想伸手去触碰这个人,却又不敢碰。
      “青丘,因为我的母亲就唤我胡洛。”
      “原来如此,胡洛。”
      青丘那颗树,是木槿花,花随风飘,飘零了许多花瓣。
      将记忆好好的留在了花瓣里,再也回不去。
      “青丘,你给我回来!”
      风中,我对着紫夜说:“对不起,心脏和混沌元神已经好好的交给了胡洛,她说不让我把心脏给她,可我刚刚私心的将心脏封印在了她那,我彻底杀死了胡洛,杀死了你爱的人,你会怪我吗?紫夜?”
      陡然间,看着紫夜睁着褐色的眼眸,眼角的泪不停。
      慢慢飘散,我不知道来到了哪里,是否还在被诅咒。

      木槿花,请带走回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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