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50、番外小侯爷生日外加端午贺

　　《荆楚岁时记》中记载曰“鸡未鸣时，采艾似人形者，揽而取之，收以灸病，甚验。是日采艾为人形，悬于户上，可禳毒气。”
　　而现在，堂中也确实悬着艾叶。
　　方卫伊那小破孩儿额上画着一个“王”字，背后衣裳上缝着一个大红的马形，腰间佩着朱砂、雄黄、香药各色药物制成的香囊，手里拿着一副钟馗的像，踩在凳子上歪歪扭扭作势要往门上贴。
　　今年我们这位陛下心血来潮要学学民间过节的风气，一应物件儿流水般的往宫里运，只为讨无双公子一个欢心。无双公子素来喜欢看各类书籍，那日看了关于端午的一节，随口一提，就被人记在了心里。往年宫里过端午也有这些个花样，只是不比民间那样全，有些习俗在皇室权贵眼里不免俗气，便专挑看着好看的来，那些个有一点会被说成乡野气的，俱被省了去，于是便少了好些乐。
　　今年无双公子在宫里，自然要和和暖暖的才好。
　　只苦了一个孟囡囡，她本是地府上来的，见了这各色驱邪的事物如何能不怕，偏偏方卫伊那死小孩看出来端倪，身上挂得佛像似的提着钟馗的像在她跟前挥舞。
　　她睁着眼睛狠狠地一瞪，方小霸王缩了缩脑袋，嚎：“师兄师兄，她吓我！”
　　张尽崖过来给他一个脑崩儿：“分明是你作怪！”又转过身去安慰不言不语有些呆的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大人的模样，做出个沉稳的样子来：“师兄莫担心，师弟还小，囡囡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其实她也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张尽崖笑着摸摸她的头，回身又给了方卫伊一个脑崩儿：“好好呆着，不许欺负师姐！”便起身走开。
　　今天不止是端午节，更是他们这位陛下的生辰大礼，宫里的人都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后头两个小鬼互瞪一眼，鼻子眼儿里哼出气来，同时偏过头去：“哼！”
　　屋里两个人看得好笑。
　　整个皇宫都在转不过弯儿来，只他们两个人清闲的什么似的。
　　方君乾笨手笨脚的给锦囊穿上带子，拉紧，欢欢喜喜递过去：“倾宇戴着。”
　　另一只手接过来，烟青色的布料，没有绣样，却画着一幅行云流水的图，水墨用的是外头贡上来的珍品，历久洗涤亦不褪色。针脚歪歪扭扭却极细密，可见是费心思做出来的。那只手骨节优美，沁玉一样的白，握着这并不精美的锦囊，竟也没半分不协调，仿佛这就是最合他心意的，再没有其它。
　　他为他费尽心思做出来的，自然是最好的。
　　肖倾宇微微一笑：“自有绣娘来制这些，你又何必亲自动手。”他说完这话，却还是将那小小的香囊佩在腰间。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他身上所用的东西，方君乾都恨不得都是他做的才好，这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只可惜寰宇帝实在做不来那种种细活，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放下这一想法。
　　但他身为男子，又身处高位，情愿去做这些事，也实在是难得。
　　今天本是他的生辰，他送完香囊便开口讨礼：“倾宇想好送什么与我了？”他一眨眼，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来。
　　肖倾宇端起茶杯来饮茶，道：“陛下见过世间奇珍，还要什么贺礼。”
　　“世间奇珍哪比得上倾宇送的。”他凑近去就着他的茶杯抿了口茶，道：“倾宇想不出来，我便自己来讨，怎么样？”他眼波流转，闪出来的就是不怀好意的光。
　　肖倾宇不留情的把他推开：“肖某吹一曲来抵，如何？”
　　无双公子的箫声堪称天上音，吹曲起音全凭他喜乐，昔年有人万金拜会以求一曲，却连无双公子的面都没见上就被府中下人赶了出去。
　　公子世无双，人无双曲亦无双，钱财换他一曲，岂非侮辱？
　　以箫音为贺，旁人为之太薄，他为之却是已够厚了。
　　方君乾却不满意：“倾宇只为我吹箫么？不够。”他们之间亲密非常，旁人费尽心力也难求的，他却日日常伴，物纵然是弥足珍贵，他想要的，却是人。
　　就如寰宇帝亲手制的锦囊，世间只那一个，但于无双公子而言，却也是寻常物件。
　　他们相互得到的已足够多，无论如何想要的，都只是一个他。
　　肖倾宇放下杯子：“你若是再得寸进尺，箫也不吹了。”他言语之间淡淡的，看向方君乾的眼神却似笑非笑。
　　方君乾苦着脸凑上来，索性移开榻上的小几去抱他：“倾宇当真如此狠心？”又低低告饶道：“下回我一定注意，这几日晚上睡得还好？”
　　“你不是都知道？”肖倾宇也不抬头看他，低头看书：“我不叫你进来你便不进来了？后半夜偷偷摸摸的是谁？”
　　方君乾听他说破，也没半分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道：“倾宇原来都知道，我怕倾宇没了我睡不安……这么些天了，倾宇消消气，下回不会了，嗯？”
　　肖倾宇哼了一声不答话，只低头看书。
　　方君乾低头去吻他发间，凑到他耳边低语：“那个时候，你叫谁能忍住……我……”
　　一本书拍过来叫他住了嘴，肖倾宇低叱道：“胡说些什么！”
　　方君乾顺势握了他的手在掌心，低低的笑：“今日是我生辰，倾宇也要那般狠心？”又往近凑了凑，“上次陆家小子生辰，就直接抱得美人归了……”陆家小子就是当朝陆翰林之子，生辰之日柳家的小姐送了一方锦帕来应了他的求亲，一时之间传为佳话。方君乾咂巴咂巴嘴，也不知在想什么。
　　肖倾宇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去，淡淡道：“那陛下就回房睡吧。”方君乾还未来得及高兴，下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来了，“肖某今夜在书房想想要给陛下的礼。”
　　方君乾苦了脸，正待再辩回几分，外头有人进来了。
　　小姑娘欺负不过方小霸王，躲着他手里的驱邪物急急跑了进来，躲到无双公子身边去不理会那野小子。
　　方卫伊不情愿了：“躲到大人后头去算什么英雄好汉！”就要过来拉她出去。
　　方君乾看他们如此，眉毛一挑笑道：“小鬼头倒是玩得好，长大了把小囡许你做媳妇儿！”
　　小鬼头胸膛一挺：“我才不要！我要娶师兄！”
　　语出惊人，方君乾一愣，反应过来大笑，道：“你师兄？”
　　肖倾宇也露出几分笑意放下书去看他。
　　方卫伊一歪头：“师父说的，我若有了想要一心一意待他好的，便就是以后娶来做媳妇儿的，师兄待我好，我也想待师兄好。”童言无忌，他说的却是认认真真。
　　方君乾眼珠子一转，瞧见了门外面的人，招手，笑得戏谑：“尽崖快进来，这小子向你求亲呢！”
　　门外正是张尽崖，手里拿着块木头，正不尴不尬地立着，见方君乾叫他，才走进来，脸上几分窘迫，道：“陛下也来取笑，卫伊年岁小，还不懂事。”他进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肖倾宇，恭敬道：“师父要的都备好了。”
　　“正是年岁小才说真话！”方君乾取笑了几句便去看他拿来的，见是块木头，敲了几下道：“小叶檀，难刻的很，倾宇莫要伤了手。”
　　肖倾宇也不答，抚了抚那木头，道：“礼部的人要请陛下的旨了，去看看罢。”
　　方君乾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去时还在人颊上偷了个香，道：“倾宇可好好想想要给我的贺礼！”见肖倾宇点了头，这才满意了，见大臣去。
　　晚间的寿宴办的果然盛大，皇帝过寿，虽非六十的大寿辰，但也不能寒酸，群臣进献，各色宝物迷了人的眼。
　　方君乾对珠宝玉石兴致不大，一挥袖子，叫人全都收进库房里去，来年换成雪花银，给下头兄弟们多些福利。
　　只戚丞相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背地里趁人不备贡了个锦盒上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方君乾见了，笑得一脸奸诈，叫人收好了，就拉着身边的肖倾宇饮酒。
　　一场席许久才散，肖倾宇被方君乾拉着喝多了些，此时酒劲上来，他微微有些不支，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方君乾叫人准备了沐浴用具，卧房后面就是浴池，暖玉砌成，引了地下水，周旁地龙烧着，随时可用。也是为着肖倾宇的身体，他从前中余月之毒，后来虽回魂复生，身上却免不了落下些疾病，阴寒之时便会疼痛，烧地下水暖身最好不过。
　　备好了便为他解衣。不想却被他一手按住，“不急。”肖倾宇放下揉眉际的手，自袖中取出一物来递过去：“你不是想要我的礼？”
　　方君乾接过，却是一愣，随即手指慢慢抚上手中物，眼里也沁出温柔来。
　　木质柔滑，眉目刻得皆相似，他慢慢抚摸，又抬头去看肖倾宇，像是不知说什么，想要开口，却是一句“倾宇……”再也说不下去。
　　手里的正是日间张尽崖拿来的那块紫檀木，如今被人一刀刀雕好，眉目清远，公子无双，正是椅上人模样。
　　“你不是想要人？”肖倾宇敛目，握了他的手：“沐浴吧。”
　　玉簪抽出来，散落了满肩的黑发。他为他慢慢擦洗，一把墨似的发握在手中留恋不舍。
　　“倾宇，咱们今日还未吃粽子呢。”他俯身过去轻吻，感叹似的说。今日是他生辰，上下为着皇帝的大礼将端午节庆也忽略了，说起来，他们还未过端午。
　　“嗯……”水里人困乏，闭着眼轻声应。
　　他忍不住又去吻他，在他耳边低语：“倾宇困了？困了咱们去睡。”
　　肖倾宇慢慢睁开眼，低应了一声，道：“你一并洗洗便睡吧。”
　　方君乾一笑，却有些无奈，一并洗洗，说来轻巧。又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叹了口气便解衣匆匆擦洗了抱他出去。
　　出了外面没了热气熏绕，肖倾宇倒是清醒不少，方君乾为他擦干发，他睁着眼呆呆地看，方君乾少见他这样，忍不住凑上去，他也不避不闪，眨了眨眼倒往方君乾身上靠去，拉下他作怪的手握着，窝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
　　“倾宇？”方君乾愣了，这是……他紧了紧手臂挑下床帐，怀里的人蹭了蹭，没多大反应，“醉了？”方君乾看他这样，哑然失笑，低头吻吻怀里人的唇，又咬了几下，有些恨恨：“叫人身上难安了就睡了。”他又是难忍又是心醉，无双公子肖倾宇从来清贵如月，谁见过他这般模样，窝在他怀里乖乖巧巧，若不是醉了，哪能一见？
　　长叹一声，方君乾苦笑着看了看身下，拉开锦被抱着肖倾宇躺下，心里暗暗念叨，明日可不能饶他！
　　一夜安宁。
　　第二日清早，肖倾宇悠悠醒转，他很少有比方君乾醒得晚的，今日是休沐，用不着上朝，方君乾正一手霸着他一手拿着个小册子在看，一脸荡漾。
　　“在看什么？”肖倾宇声音尚有些刚清醒的低哑，他揉揉眼，问。
　　方君乾见他醒来，兴致冲冲地转过脸来：“倾宇昨日说的。”他搂紧他嘟囔：“我要的是人，可不能不算。”
　　肖倾宇按住他被下的手，冷眼瞥他：“昨日已经给过你礼了。”
　　“我要真人。”他抱着他压紧，手伸出去探过那本册子来，展在他眼前给他看：“咱们可以这样……再这样……”
　　肖倾宇偏脸看过去，先是一愣，脸一下子红透：“方君乾！”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他咬牙狠狠推开他，坐起来瞪他，只一张脸红着，没了威慑。
　　“倾宇咱们也照着试试……”方君乾嬉皮笑脸又凑上来。
　　“今晚不许回来睡！”一掌拍出去。
　　“啊？”被打下了床。
　　“出去！”衣服扔出来。
　　“倾宇这是无忧给我的啊不关我的事！”被又一掌拍出了门外。
　　“嘭！”
　　……
　　英明神武的寰宇帝又开始了睡书房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