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46、第 46 章

　　宇历一十七年，一代明君寰宇帝恰逢四十寿辰。
　　九州升平，四海同庆。万民自发筑九层寰宇宝塔，为帝庆寿。
　　寰宇帝在位十七年，推旧政，整新纲，南平倭奴，北灭戎狄，开创一代盛世太平。
　　万民称颂，尊其真龙天子，万世明君！
　　五月初五，寰宇帝寿辰。
　　帝携国相无双公子于九层宝塔之下大宴群臣。
　　无双公子自少年时与寰宇帝相识，至今已整整过了二十又三年，其间相携相伴，安定这江山后，结发同心。
　　宴上一半文臣一半武将，觥筹交错间，掩映了身后高塔恢宏，壮丽如画。
　　座上寰宇帝方君乾倒酒给无双公子，用的是西域新贡的水晶杯，映着里面透红的美酒，煞是好看。
　　“倾宇尝尝。”他道：“说是用葡萄新酿出来的，我却觉得不如咱们自己的酒好。”
　　公子接了浅浅抿一口，道：“异国佳酿，独有风味。”他也不看他，只淡淡道：“陛下心思都在美人歌舞上，自然品不出什么来。”座下舞姬也是新贡，金发碧眼，少少的一点布料遮羞，宝石坠子挂在额间，别有风情。方君乾正眼也不眨的看着。
　　听了这话，他转过头来，一脸的委屈：“倾宇上次不是想要块儿通透些的碧玉给卫伊冠上镶着吗？”下巴扬了扬指下面：“ 我见她们带着的就不错……”他委屈的什么似的，眨巴眨巴眼，就要往公子身上蹭：“倾宇不信我……”
　　公子撇过头，耳根子有些微红，见他又凑上来皱了眉就推：“肖某喝了酒，身上热得很，陛下自重。”最终也没能推开，任他火炉似的拥着，实在无奈。
　　方君乾得了逞，满足的叹了一声，道：“哪里热了，倾宇身上总是这般凉。嗯，方才，倾宇吃醋了是不是？”他一转眼就又笑开，一脸的狡诈，连声的问：“是不是？”
　　公子脸皮薄，被他说几句就微微红了脸，乜斜着眼看他：“陛下闲得很？今夜去御书房看看折子吧。”这话才治得了他。
　　方君乾听了笑得愈发张狂，近前去凑到公子耳边低语：“倾宇还要我爬窗不成？”
　　公子一怔，脸上猛地涨红，显然是想见了什么，撇了头去，不再理他。
　　方君乾在座上自顾自地乐。
　　宴到盛时。群臣举杯贺陛下生辰，愿吾皇万寿无疆。
　　寰宇帝亦举杯，遥遥相敬，仰头一口饮下。
　　群臣喝好！
　　身后宝塔在夜色中高高相敬天上星，座下群臣请君登塔。
　　寰宇帝起身应邀，推了无双公子，一步步向前。
　　塔上有高台。
　　寰宇帝矮下身作势要抱。台阶一级级望不到头，轮椅必然上不去。
　　座上男子却突然推开了他的手，扶着轮椅慢慢地起身。
　　无双公子天生不良于行，腿疾到了今日，已是无法再愈。
　　可他却站了起来。
　　苍白秀美的一双手，撑在椅上，骨节凸显的分明，带着不肯回头的固执。
　　他慢慢地起身、慢慢地，站到与寰宇帝方君乾差不多的高度，四目对视。
　　他缓缓的笑开。
　　轮椅已够不到可以支撑他的高度，他却还在直起身。
　　突然，椅子一晃，他脱了手，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下面人同声惊呼！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伸出来，牢牢把他接在怀里。
　　方君乾就像一直等在那里，他一跌，方君乾就料到了一样稳稳接住。他们互相依偎着，挨得极近，方君乾低头轻吻他眉间，喃喃低语：“倾宇若想走，方君乾便当你的腿，我们再也不能分离。”
　　他静静看了他许久，终于展颜，这一笑犹如冬日里突然盛开的白梅，带着些许清冷，却一般恬静，一般安然，他全心全意信任着将他护在怀里的人，正如梅花信任着冬季的严寒不会给它伤害一样，他开口道：“方君乾，带我走上去。”
　　方君乾没有说话，他手下紧了紧，将怀里的人稳稳托起来，他环着他的腰，带着他往上走，像带着小孩学步一般，小心翼翼、一步一步。
　　青石垒的台阶仿佛没有尽头，走过一阶又一阶，方君乾走得极专注，似乎他如今的存在为的就是带着怀里的人走完这一段路，前路无尽头，他的步伐便无尽头。
　　“到了。”怀中人静静开口，眼神望着前方——高塔往下看的视眼开阔，中间却生生被截断了。塔楼最高一层的瞭望台上，一把轮椅静静端立，一般华贵，一般寂寥。
　　“大倾的君主，一直都有两个。”方君乾说。他抱起公子往前，将他放在那把轮椅上，静静看着他，道：“吾意如此，民意如此。”
　　塔上烈风飒飒。
　　方君乾俯下身，为心爱的男子紧紧衣领，挡住风寒。
　　刚要起身，一只手将他拉了下去，鼻间嗅到冷冷一股桃花香，方君乾瞪大了眼。
　　“倾、倾宇……”他开开合合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指抚上唇畔，刚刚的感觉似乎还停留着。那感觉太过美妙，他甚至不敢相信。
　　“方君乾。”无双的男子执起他的手，一颦一笑间，绝世的风华。他说：“肖倾宇愿为方君乾生生世世结发人，却不愿你我一生一世为帝为君，百年无人伴。”
　　“肖倾宇爱方君乾，此生不渝。”
　　“倾宇……”他俯下身，紧紧与椅上人相拥，忘却一切。
　　良久，他起身，在他耳畔低语：“你我，共看这天地浩大。”
　　塔上二人为伴。
　　“嘭”一声响，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倾宇快看！”他兴奋地伸手去指，低下头，公子沉静如月华，对上他的眼，轻轻漾开一抹笑。
　　你我，共看这天地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