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22、第 22 章

　　到了跟前，果然看见那位大人还在，侍卫给搬了凳子坐着等，脸上没半点表情。
　　有侍卫看见方君乾来了，咳了一声上来请安问好，那位秦大人也站了起来，快步过来拜见，也不问怎么陛下没在屋里。
　　方君乾请人起来了推着公子就进去，皇宫里各处宫殿的门槛都给砍了，也像是有几年了，大约是之前为了公子方便砍了的。秦子修也跟着进去，我想了想，就在外边儿等着，凑近了些去听听里面的声音。无忧丞相也出来了，在一边冲我招手，我随着他过去，无忧丞相拉着我到了后边，是连着前面正殿的后室，有帘子遮着，拉开了一点，正好能看见前面的人。无忧丞相冲我比了个手势，就拉开一点帘子悄悄地看，示意我不要出声。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两个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看。
　　我悄悄地问：“丞相，咱们为什么要躲在这？”
　　无忧丞相眼珠子转也不转，低低地哼了一声道：“咱们来看戏！看陛下怎么对付这倔驴！我可不想出去给人家挡着，这样看最好！”
　　那边开始说了，无忧丞相便示意我不要再说话，仔细听着。
　　就见方君乾坐下懒懒问道：“秦爱卿有事？”
　　那秦谏官躬身道：“陛下年近而立，后宫尚无一人，不合祖制，微臣恳求陛下纳妃立后。”果然是性情耿直的人，没半句歌功颂德请安问好的废话，一上来就直说，果然得这样的人才适合做谏臣。
　　方君乾早知道他的来意，也不在意他话直，道：“秦爱卿怎么也学着朝中那些陈腐之辈来劝朕这种事？爱卿一向讷言敏行，是我大倾良臣，如今竟也跟着那帮人胡闹！”言语间流露出不悦来。我听着撇嘴，谏臣哪来的讷言……
　　旁边无忧丞相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悄声道：“边给人家盖高帽子边敲打，陛下太奸了！就得陛下来治他！”
　　我倒是看不出来那位秦大人面上有什么变化，还是恭恭敬敬地，沉声道：“微臣并非人云亦云，陛下而立之年仍无后无子，于朝政也难安。”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为了朝政为了祖制谁管你娶不娶生不生！那一张脸实在太严谨，我想着也忍不住想笑。
　　无忧丞相看得开心，居然拿了碟点心来和我边吃边看。那边又有声音了，是方君乾在说话：“卫伊也大了，朕原也准备这两年定下来，再等他大些，朕便禅位让贤，爱卿莫再提立后之事了，朕已有钟爱之人，哪还有皇后再来让人当！”
　　我偷偷撩开帘子看，公子端坐着八风不动，方君乾倒有些恼意，看着下面的人像是恨不得拿把锤子敲他。
　　下面的人也总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无畏无惧：“陛下有钟爱之人，王爷也自可为储君，但陛下可想过天下人？纵然陛下所做无碍于任何人，但这终究不合祖制，陛下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臣乃大倾谏议大夫，来日史书工笔，亦会有臣一言，微臣今日来并非想让陛下改主意，只是劝陛下，人言可畏，今日后世皆是如此。”字字铿锵，发自肺腑。
　　这话确实真切，历代史官皆不受皇权所摄，虽也有昏君暴主以权令史官编史，但看得见的正史是一回事，民间的野史又是一回事，暴君当政，后世多是以民间野史为准，况历代史官多是正直之辈，一笔笔写下去，就是一段段君臣功过后宫秘辛。后来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只凭这史书来看，着实厉害。却不知方君乾要如何应对。
　　“史书工笔又有什么可怕。”却是公子突然出声，我看过去，公子眼睛看着窗外的远处，言语之间淡淡的：“我自与人无害，此生唯有这一人，不愿与人共享。”
　　语惊四座。谁也没想到公子竟会在此时此地说出这话，坐下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方君乾怔怔地看着他，听他一字一句，眉眼间清冷疏散不少，唇畔也带了笑意，他看着方君乾，认认真真：“方君乾，那日的誓言还作不作数，江山稳固，荣华谢后，你我两人作伴，看遍世间美景。”
　　“自然。”方君乾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到了公子面前半跪下去，执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化不开的温柔：“你我一起，去看遍这世间美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突然记起什么时候读过的一句话，恍惚间，看见哪里的大殿，殿上多少高官显贵，都是虚虚幻幻的看不清，只两个人清清楚楚，一站一坐，绝世的风华。
　　他说：“本侯爱慕公子无双。”
　　他说：“我会陪着你，看遍世间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