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15、第 15 章

　　七月十五，中元，鬼门大开。
　　公子走后大半年，地府依旧是老样子，迎来送往倒也不冷清，我算着时日，公子回去那日人间该正好是除夕，到今日也足足有了七个半月，人间养胎十月，还有几个月，料想上头也不知晓这其中的曲折，公子给孟婆汤和昆仑山掩了气息，况人间新生儿还不足月未诞下来，记不到生死簿上去，他们就是想找也找不着。倒是我自己，该好好打算了，到时候未必就寻不到我头上，倘被发觉了，可有得好受！七月是鬼月，今夜人间地府是全通的，多少鬼怪在外头，估计是料不到我了，地府门开，只有今夜这一个时机了，错过了，就要再等上一年，到时人间新生儿全诞下来了，查到了少了公子一个，那就不妙了。
　　打定了主意，我便等着人间日落。那面万象镜仍在我手里，我未还婆婆，婆婆也未提起，我便就收着了，隐隐觉得日后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不久就觉得地府里躁动起来，我打起了精神，静静等着。
　　果然，就听到有人来传令，沉沉的一句：“地府门开，百鬼夜游！”
　　便听见不远的地方轰隆一声，有亮光透进来，人间虽是夜里，却也比地府要亮上许多。我随在各色鬼怪中缓缓行动，身边没有声音，只有一行接着一行的鬼虚着步子向外面去。
　　我不知怎地突然就鼻酸，总是要走了，我在这儿呆了多少年已记不清了，都当我是个小孩子，哪个小孩子能做这样的事，要走了，怕是今后再也回不来了。
　　眼前突然一亮，却是已到了人间。
　　地府门开不比我私自跑出去或是转世投胎，那时的路只有那一条，今夜却是处处接地府，人间倒是难得的寂静，都知是鬼节，怕是没一个出来的。
　　看了看周边儿，是片荒坟地，也是，虽说都能去得，但总归是个鬼，在这儿怕是还要比那繁华地要心安一些。
　　后头有人低低地哭出声来，看着面前的荒冢拭泪：“总说我是个短命的，如今，你竟也一般下场。”
　　顶上一只相弘鸟，哀哀切切地鸣。
　　相弘哭坟，这人是有冤情。
　　我见不得这些，怕心里不好受，便寻着远处的一点灯火走，想着今夜须得找地方宿下，过了这一个月再作打算。
　　那人家恐今夜是中元，招惹不好的东西，说了半天才将门开了一个小缝，狐疑的看着我道：“哪家的小孩儿？怎这么晚了在外头？”
　　我只说是和兄长来的，路上走散了才寻到这儿来。
　　那人还疑心，道：“此处离得皇城倒是近，看你穿的倒也不俗，是哪家的？多少我也识得几个大户人家。”
　　我身上的衣服是年前上来到了皇宫后巴结尽崖师兄的些官吏们做的，尽崖师兄不爱理他们，便把心思打到我身上，衣服是我从没见过的式样，我看着好看，便一直穿着，索性不是人，也用不着换它。此时问我是哪家的却真是答不上来，我只认得无忧丞相和尽崖师兄，不知怎么说，只好结结巴巴地道：“是城里戚府上的，我兄长在他家当……当……”
　　“瞎话！”他哼了一声道：“戚丞相清廉，从不像别人那般在府上养食客，但你若是他家的一个奴婢丫头，又怎会穿的如此光鲜！”一转头就要关门。
　　我急了，道：“我兄长是在他家住着的尽崖公子！”见他停了手，又急急道：“他是我师兄，总在戚家住着，管的我严，我便偷偷跑了出来，却不想找不到了，我姓孟，叫做囡囡，主人家留我一宿罢。”记得上次匆匆一别，未来得及与尽崖师兄多说，那时他便说若留在皇城，多是住在无忧丞相处。他天性不喜皇宫奢华，我便赌一赌。
　　那人还狐疑，但也看不出什么了，便放我进屋，道：“如今陛下闭关思政去了，张小公子跟着理政，前些天确实说要寻师妹，可这么多天都没动静，谁知你是真是假。”虽如此说，却也没再叫我出去，收拾了收拾，道：“你今日跟着我小女儿睡罢，明日我送你去戚府。”
　　闭关思政？我在心底暗笑了笑，怕是此时人早在西边儿昆仑山上了吧。也未多说，道了谢，皇城一般小鬼进不得，旁人应该也不会想到那处，便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上皇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