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之蝶——风影》玄黎

5、辞世

　　（五）辞世
　　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陈默语囫囵地抹了把脸，轻轻推开风影：“谢谢……我没事了……”
　　“哦……”慢慢松开手，风影后退了一步，看到陈默语已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像是要离开的样子，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又绽开了笑容：“其实，蝴蝶它并不脆弱啊。”
　　迎着默语因诧异而转向她的目光，风影的笑坦然依旧，“相反，它还非常坚强呢！”
　　注意到默语明显怀疑的眼神，她一指花间翩翩飞舞的彩蝶：“很漂亮，不是吗？”
　　“可是——”耳边再次听到默语叹气的声音，“美丽却如此易逝……”
　　“可它活过！”风影转头，认真地看着他，“并且在活着的时候，尽情展现它所有的美丽！”
　　“你……”
　　“它活得毫无遗憾！而我……风影她也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为她的死耿耿于怀，更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为她的死感到抱歉！况且，风影她也一定不喜欢看到你如此消沉……”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风影的侃侃而谈，陈默语狠狠扔掉手中刚刚被自己折断的树枝，嘶哑地大喊：“你不是她，又怎么了解她的想法！”
　　“默语……”风影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陈默语咬咬唇，低着头跑开了……

　　“我……我怎么不知道！”愣了半天，风影终于醒过神来，“默语你个大笨蛋！人就站在你面前，竟然都发现不了，还说什么是我的朋友！！”
　　“喂，人都跑远了。”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被她余怒未消地拨开了，那人不由怒道：“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风影一回身，揪住来人的衣襟，“你不是给我一天的时间吗？现在跑来捣什么乱！”
　　“我只是来提醒你，你犯了多少错误！”来人也不示弱，向风影瞪起眼睛。
　　“那又怎么样！”风影又瞪了回去。
　　“你大概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吧？”来人恶劣地笑着，“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拿刀切、用磨磨、使锯子锯，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来人说得兴高采烈，风影却听得没精打采。等他停下来才兴致缺缺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还有的是让你悔不当初的刑法呢！”来人扬起一边的眉毛，面上颇有几分得色。
　　谁知风影甩垃圾似的将他甩开，一脸无趣：“无聊！”
　　“你……你不怕？”
　　——那么惊讶干什么！
　　风影斜了来人一眼，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胸膛：“拜托——小阎王！那是死了以后的事，我管它那么多！”
　　“你不怕死后受苦？”来人——偷跑下界的年轻阎王诧异地忘了她此时的无礼举动，呆呆地问——他没见过这样的人……真的没见过！她敢反抗既定的命运；她敢与自己这样一个神对着吵架；她没有一般人面对死亡的恐惧与不安，即使有牵挂却也是为了别人……
　　听了年轻阎王的问话，风影微微心悸，闭上了眼睛。但不知不觉地，唇角已弯出一抹无畏的笑容：“畏惧死后的世界，而令活着的岁月留有遗憾，我想——我会后悔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风在他们身边轻轻地掠过，没有打搅他们，悄悄溜走了……
　　突然，风影张开眼睛，望向似乎因意识到什么事而神色凝重的年轻阎王。
　　“默语……？”
　　“在前面。”
　　不等年轻阎王有所行动，风影已向他所指示的方向跑起来——默语！不要出事！求你……默语！！

　　分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无暇去倾听周围人的议论，风影奋力挤向人群的中心。
　　眼前是最不希望看到的画面：鲜红的血液仿佛还没有失去曾有的热度，缓缓地流动着，在灰黑的柏油路上晕染出一朵不断扩大的黑色的花；血腥味在空气中酝酿之后，愈加浓厚，占据了人们的呼吸……
　　——好恶心……
　　风影忍不住捂住嘴，调开目光。
　　“他还是死了。”闲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这种场合听起来显得格外冰冷。
　　看惯了生死，对眼前的死亡场面毫不吃惊，只是略微地遗憾了一下。年轻阎王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在她耳边轻声揶揄：“看到了吧？不论你怎样努力，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一记重拳突如其来，年轻阎王来不及防备，退了一步，却立时被胸口的牵力定住了身形！抬眼一看：是她呀……闪着怒火的眸子明亮至极，挟着股震慑人心的魄力……不，从自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连神都能震慑住！
　　“是你的错！”怒不可遏地再次将挥出的拳举起，风影抓住年轻阎王的前襟，看到他目光中的迷茫，更加生气，“是你害死他的！”
　　年轻阎王皱一皱眉，下意识地对她吼了回去：“我做什么了！”
　　“你说给我一天时间，却又来捣乱！”
　　“我……”
　　“理亏了？你要对他的死负责！”
　　“喂，人类……”年轻阎王无奈地呻吟，风影却将脸凑得更近，压迫力十足地慢慢把话说完：“你要负责帮我带回他的魂魄——”
　　“不要太过……”
　　“是谁违约在先，没到时间就把魂拘走的？”
　　“我……我知道了……”
　　最后是年轻阎王心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