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香奶酪面包

3、03

　　宁致远今天的客人是秦舒扬。T市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T市的八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宁致远代表的宁氏、秦舒扬背后的秦氏，安若素所处的安氏以及白慕生掌控的白氏都属于这八个家族。
　　秦舒扬和宁致远都是这两个家族的小一辈里的佼佼者。两个男人都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虽然两人的关系远不如秦舒扬和白慕生的亲密无间，但是彼此之间是多少有一些英雄惜英雄的情绪。
　　但是今天，当秦舒扬看到宁致远的女伴，脸色瞬间变了。
　　早就听说这安若素在结婚前和宁致远走得很近，两人似乎是一起长大的，彼此的父亲又是至交好友。今天听说宁致远竟然出奇的要带女伴前来，他还在疑惑是那个女人这么大魅力，竟然让宁致远这个出了名的公私分明、在谈公事的时候绝对不带任何其他无关人员的男人愿意破例。
　　他早该想到，安若素确实有这个能力！
　　秦舒扬心里清楚，白慕生今天晚上会一直呆在这个会馆里。而且他心里比别人更清楚，白慕生在这个会馆里绝对不是谈谈生意这么简单。
　　坊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迷笛”一年的收益里面，至少有一半是白慕生的功劳。白慕生这个人在会馆一类的这些场合都是非常吃得开的，原因有二：他有玩的资本，他愿意玩。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不介意把牺牲自己的一小部分利益去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些利益里面，包括金钱，包括他自己。
　　在“迷笛”里，万物皆有价。白慕生依靠着自己所代表的利益，为自己明码标价，去和他人交换、谋利。
　　他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和身材火辣、妆容妖娆的美女热吻，一掷千金给清纯漂亮的年轻女孩赎身以获得投资人对于他手里的白氏的信心，风流倜傥、恣意放纵，这才是白慕生、一个生于豪门、有头脑有能力的富家子弟应该的样子。
　　他白慕生的心宽广无垠，果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安若素可以绑住的。多亏了他们今天的应酬是在一个开放式的大厅里进行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出入。站在白慕生不远处的安若素冷眼看着眼前的正在发生的一切，发现自己果然进步了不少，已经能够如此冷静淡定的对待这样惨痛的事实了。
　　安若素决定不再这样刺激自己，转身退出了大厅。
　　*****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旁边，白慕生看到一个背影和安若素极其相似的女人走出了大厅。他心中微微的有些疑惑，但是想了想此时的安若素应该正在家里，而且平时这个时间她一般已经睡觉了，也就没有把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放在心上。
　　突然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白慕生接起电话：“舒扬，你不是今天晚上要和宁致远商量合作的事情么，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听到他一派轻松的语气，秦舒扬急得差点儿想要摔电话：“白慕生！我告诉你了结了婚就要收敛一点儿，玩得再疯也应该注意一下场合，至少要隐秘一些、低调一些啊！”
　　白慕生对于他的这一段话感到云里雾里，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今天宁致远过来的时候带了女伴。”
　　白慕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和周围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走到安静的走廊里。宁致远应酬的时候从来不带女伴，这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实。今天他能够为了谁破了例呢？
　　“是谁？”
　　“是我。”回答他的不是秦舒扬的声音，而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一个曾经用同样的语气温柔的唤他“慕生”，告诉他“吃饭了”，告诉他“早点儿休息”的女声。现在，这个声音温柔的讲：“致远带我过来了。”
　　白慕生瞬间明白了过来。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哪里是像安若素，她分明就是安若素！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头痛，心里有一些不安。不是因为担心被她看见，而是担心如果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安慧茹的话，自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安若素一向都像她的名字一样，安之若素。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跟他大吵大闹。白慕生在心里暗想，思考着是不是给她买一些礼物、好好的哄哄她这件事情就能过去了。回到大厅后，他匆匆和在场的熟人们打了一声招呼，直接奔向一家银饰旗舰店。
　　以往当他需要哄女人开心的时候，这家银饰旗舰店就是他最好的选择。送钱，对方可能会觉得侮辱；送礼服，又唯恐对方不喜欢。而一对名贵的耳环，一条漂亮的手链，往往能够讨得女人的欢心。但是今天第一次，他在挑哪一件上面犯了难。
　　以往，他会直接让当店员把最贵的那一个包起来带走，但是今天他想要亲手挑一件，以表达自己的歉意。不是为在外面犬马声色的生活而道歉，而是为被她看见而道歉。左看看右看看，白慕生最终走向了自己只去过一次的戒指柜台，选了一枚看上去朴素、却价值不菲的戒指。
　　第一次来时，他是来挑选第二天求婚用的戒指的。当时，他也只是敷衍的对店员说“把最贵的戒指包起来”。那是一颗华美的、镶满了钻石，在灯光下反射着浮华的光芒的戒指，和她一点儿也不配。好笑的是，明明都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他却终于决定认认真真的给她挑选一枚符合她的气质的戒指了。
　　等等，结婚一年多。白慕生微微皱眉，回忆起一个月前安若素曾经试图恳求他让他回家吃饭。那一天，似乎是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手里把玩着这枚素雅的戒指，白慕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烦躁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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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心怀忐忑的回到家里了。家里所有的灯光都没有打开，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白慕生扬声道：“若素，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白慕生脱下大衣，随手往身边一递，却没有感觉到大衣被人接了过去。他不禁苦笑一下。没结婚之前，他很少住在家里，这里只有老宅那边的佣人定期来清理一下。结婚后，安若素也总是把家里收拾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每次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她都会帮他收拾好一切，让他能够在家里彻底放松自己、只需要等着喝她递来的热茶，吃她做好的饭菜。
　　看来今天决定夜不归宿的人是她了。自己挂好了大衣，把公文包随手摆在门口的柜子上。白慕生皱着眉打开了饮水机的烧水的开关，然后开始找茶叶。
　　这些事情平时都是安若素来做的，如今一下子都让他自己做，只觉得处处不顺手。
　　依赖，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泡好了茶，白慕生窝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报纸。依然是今天早上刚刚出来的晨报，旁边还有几本他最喜欢看的杂志。他从来没有和安若素讲过自己的喜好，但是她却把这些一点一滴却都记了下来。
　　当白慕生正喝着热茶、看着报纸、满心烦躁的时候，安若素的生活显然比他要滋润的多了。宁致远虽然没有一直跟着她，但是看到刚刚秦舒扬紧张兮兮的给白慕生打电话的表情，紧接着又听了安若素说的那些话，稍微想想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就听说白慕生的夜生活丰富多彩，五光十色。宁致远出于某些比较阴暗的心理暗暗的得意：怎么样，被抓现行了吧？小样儿。
　　宁致远开着他的保时捷在高速公路上稳稳的跑着。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安若素，宁致远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
　　安若素在笑！她竟然在笑！
　　宁致远吓得赶紧将车靠边停了下来，打开警示灯。车后部的两盏红色尾灯“滴答滴答”，稳稳地、连续的闪动着。
　　“素素，你没事吧？”他摸摸她的小脸，怜惜的问。
　　直到他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安若素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宁致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啊啊啊，我很好啊。致远，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宁致远震惊的看着她，眼神仿佛是在说：素素，你不是气傻了吧？
　　安若素笑得很甜美，很乖张，得意洋洋地说：“我是说真的。”
　　这一天，她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