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尹锐

7、第 7 章

　　第七章
　　假山后面悉悉索索地又讲了一会儿，李静出奇地全部听了下来，并没有上前发落两个不长脑子的丫鬟。不一会儿，说话声停了下来，然后听得几声脚步声，李静知道两个丫鬟走了。
　　被这么一闹，李静没什么心情去西茗居看儿子了，掉头回自个儿的书房去了。
　　一到书房，李静就招来了管家李文生。李文生原姓白，不同于巫命，他是个真真的斯文人，年轻时与李静一起南征北战，为李静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当年李静失意时也多亏李文生四处奔波拉拢人脉，李静才能这么早摆脱困境。正因如此，李静赐其李姓。
　　李文生最近因为贵妃的事忙的昏天暗地的，此刻听得传召，还以为李静要问这件事，忙放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
　　“洛家那丫头是你安排的？”
　　李静靠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冷冷地问道。
　　李文生一愣，知道自己揣摩错了，此刻脑子转得飞快。
　　“王爷说的是洛息如那丫头？最近忙着贵妃省亲的事，原先侍候王爷的几个大丫鬟都派去调教要侍候贵妃的那些个嫩苗儿了。洛息如的身世还过得去，在王府也呆了几年了，老奴想着倒是可以先暂时换上。”
　　李静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最近府里上下都张罗着省亲的事。
　　“既然如此，你回去后提点提点那丫头，府里的规矩莫要忘了。”
　　李文生不晓得洛息如做了什么让李静亲自知会自己，按着李静的脾性，若是犯了规矩，直接逐出府去，就算是洛息如有些来头，这也不不影响李静的雷厉风行的作风，不过他还胆子去问个明白，当下应道：“老奴明白。”
　　“另外，你这段时间，你去麒鹿山庄一趟，把那里收拾收拾。”
　　“麒鹿山庄？这几年王爷都没去麒鹿山庄避暑，这山庄有些日子没住了，要整修一番，怕是得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静摆摆手，淡淡道：“你先派些个人去做就行，忙完贵妃的事你再接手。”
　　“老奴这就安排去。”
　　李文生刚走不久，巫命便到了。
　　“不是让你先暂时呆在凤翔吗，怎么回来了？”
　　李静从刚才就一直心情不好，任谁听到别人在自己背后说三道四都不开心，更别说是李静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和皇帝完全撕破脸，洛老爷子态度不明，若是现在和洛家翻了脸，怕是会把洛家推向皇帝那边。这也是李静为什么没处置洛息如的原因，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何不卖个人情给洛家。不过这种挑战自己权威又要强忍不发还真是一个挑战，李静的火气现在都转移到巫命的身上了。
　　“王爷，属下去了一趟凤翔，顺便查了一下哥舒公子。”巫命低垂着头颅，琢磨这用什么字眼说出这个让人遗憾的消息，“哥舒公子是幼年流浪到凤翔的，是，是个孤儿。”
　　——孤儿！
　　李静的身体顿时僵住，原先阴沉的表情愈加狰狞。
　　“你说什么？！孤儿？！他母亲呢！”
　　李静扯过巫命的衣襟，面露杀气的暴怒道。
　　李静是什么人，一身霸道武学谁与争锋，此刻在李静戾气全开的情况下，巫命哪敢抵抗，强压□□内紊乱的真气，回应道：“属下怕有疏忽，有暗访了几个当地官员和一些当地的百姓，哥舒公子确实是孤身一人到的凤翔，原先一直流浪在街头，后来是被卖到赌坊当了个小厮。”
　　“好！很好！”
　　李静重重的将巫命甩到一边，一掌拍在坚硬的雕龙座椅的椅背上，“咔”的一声，整张椅子应声而裂。
　　“本王的大公子居然这样被人欺凌！哥舒岚，看你都做了什么！”
　　此时的李静充满了对哥舒岚的怨恨，原先还心存着的那丝怜惜也随着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完全被愤怒湮没。
　　李静并不是会被情感左右的人，事实上他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虽然他是真的爱过哥舒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若不是还有那幅画像，只怕是面容都模糊了。而少年时那份冲动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仅留下一种朦胧的感觉。对于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哥舒岚，他可以回忆并却不会为此改变什么，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背叛者永远都不要奢望得到他的原谅。这也是为什么李静不让巫命直接接哥舒岚母子回府的原因。
　　不过正因为李静是个不会被感情左右的人，所以他并不会迁怒到哥舒明朗的头上。相反，因为哥舒明朗是他第一个儿子，他非常重视，当年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哥舒岚母子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不过前世的哥舒明朗看不清，任何一刻可以展现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起先对哥舒明朗怀着愧疚之心的李静，可能会有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完全继承了自己的才华的想法，但随着哥舒明朗的不知进退，恃宠而骄，李静又会不可遏止的想起他的母亲哥舒岚，渐渐地就连愧疚之心有没有了，剩下的只会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厌恶。
　　“那你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李静冷冷地说道。
　　巫命先前听到李静连名带姓的叫哥舒岚的名字，现在又听到李静连哥舒岚的名字也不愿提及，知道李静是真的生气了，便错开了“岚夫人”的尊称。
　　“据凤翔的百姓说，公子是幼年丧母。属下也去赌坊打听了一下，公子也确实有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的母亲很早便过世了。”
　　“幼年丧母……”
　　李静其实也猜到了些，哥舒岚对自己的儿子看的比谁都重，不然当年离府也不会带走哥舒明朗，多半怕是王府里的侍妾为难没娘的孩子。若不是发生了些什么她绝对不会丢下孩子的。
　　不过从巫命嘴里亲口说出来，李静心头还是不由一紧，那个狡黠聪颖的异族少女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不同于当年的负气出走，而是从此天人永隔。
　　李静从桌案上拿起一幅画，真是当日李天昊所见那幅哥舒岚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巧目盼兮、巧笑倩兮，耳畔仿佛想起女子清脆的笑声，李静端详了片刻，缓缓放下画卷，对巫命摆了摆手，幽幽的叹气道吧：“罢了……找个日子，接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