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心》飞道飘渺

33、三十、涵究

　　人生离合，本为常态。
　　若事临己身，却少有人堪得清明。
　　自己尚且如此，何况陵越。
　　希望终有一日，他能自己通晓。
　　紫胤看着陵越离去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少顷，他抬起右手，看着白皙的腕口，眉头蹙起。
　　先前在紫榕林中，那红纹竟是有所反应。
　　似是，为焚寂煞气引动之故。
　　这般想来，此物果真与那凶煞有所干系，只是不知与那‘太子长琴’是否也——
　　罢了，此间之事，多思亦是无用，反而教人乱了心神。
　　紫胤阖上双眸，散去诸般杂念，沉下心神。
　　琴音起。
　　紫胤一怔，蓦地睁开双眼。
　　茫茫红雾。
　　有人端坐拂弦。
　　渐渐地，抬首看来。
　　朦胧里看不清晰他的眉眼，只能隐约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静宁和。
　　紫胤别开眼，出声道，“……太子长琴。”
　　曲终音未歇。
　　太子长琴站起身，朝他走来。
　　那红雾也不知是何物，便是离得越来越近，目中所见，却仍然像方才那般模模糊糊。
　　直到对方与自己相距不过咫尺。
　　紫胤猛然退开一步，蹙眉道，“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动作稍滞，便又继续上前一步。
　　一点血色朱砂，映入浅灰双眸。
　　……
　　周围的红雾一阵涟漪翻涌，雾消，人去。
　　只见古钧半跪在地，神情担忧，“主人？！！”
　　紫胤定了定神，对他道，“无妨。”又问，“可是有事？”
　　古钧眉头紧皱，看着紫胤道，“涵究长老请主人去一趟刑律堂。”
　　紫胤点点头，道，“我这便过去。”
　　古钧却不曾退下：“……主人，还是吾去请还虚长老吧？”
　　紫胤也未拒绝，只道，“此事稍后再言。”
　　入得刑律堂主事厅，便听涵究唤道，“紫胤。”
　　紫胤又行了几步，方才顿住，朝涵究颔首示意。
　　这一望去，才发觉对方面色难堪。
　　许是心气郁结之故，他的面上竟是多了几分苍老倦态。
　　“陵端之事，陵越已全部告知与我……是我教导无方，方才令门下弟子做出此等丧德妄为之举。”说了两句，涵究便重重一叹，“今次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紫榕林上下便要因他遭受无妄灾劫，以致生灵涂炭。”
　　他直言主题，“虽为祸未成，但他如此心性，为一念之私便做下此等恶事，若再放纵，不知会如何。此次将你唤来，便是要给你一个交代。”
　　“我已决定废去他的修为道术，将他逐出门派。”
　　紫胤点头道，“陵端之过，应当重惩。”
　　涵究闻言却是苦笑。
　　“当初我还只当百里屠苏身具煞气，恐会为祸多端。不曾想……”涵究面现愧色，“终也是我之过错。”
　　紫胤默然片刻，“……不必多思。”
　　涵究长叹了口气。
　　半晌，才再度开口道，“余下弟子，我已经一一处置。只有那芙蕖……她不分轻重，擅闯闭关之地，本应重罚。但此回若非有她报信，紫榕林之祸难以得解……”
　　说着他看向紫胤，“紫胤以为如何？”
　　紫胤道：“将功抵过。”
　　“我也是如此想来。”涵究点点头，“不过，重罪虽可免去，她这般举动仍是太过放肆，少不得惩戒一番，便罚她禁足半载。”
　　紫胤颔首道，“依涵究所想行事便可。”
　　“那便如此定下。”涵究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一事——”
　　“是有关那百里屠苏。”
　　紫胤神情不动，只微微垂下眼睑，“若是百里屠苏之事，涵究不必再提，他已不是天墉城门下弟子。”
　　“紫胤。”涵究神情一肃，“此事，便当真不得半点转圜？！”
　　紫胤缄默不语。
　　涵究知晓他的性子，也不曾想过要他回答，自顾自道：“当日他私自下山一事，恐怕也有我之缘故。肇临之死，仔细想来，仍是疑点重重。只因当时百里屠苏身负煞气，我心中存有龃龉，遇此一事，未曾细查，便将罪名加诸其身。”
　　“妄做定论，是我过错。”
　　涵究阖目一叹，“那时又将他禁于思过崖，我亦有言行不当之处……后来知晓他离开天墉城，已是——”
　　“我知道涵究之意。”紫胤沉默良久，仍是缓缓摇头道，“但事已至此，想也无用。涵究亦不必自责。”
　　道出藏了许久的心事，涵究面色未见轻松，“紫胤，你当真不能再行三思？”
　　“我知你素来看重你这弟子，你便当真能看着百里屠苏因煞气发作，痛苦难当，直至身死魂销？”
　　紫胤垂下首，银白长睫微微一颤。

作者有话说

　　咳咳……感觉我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