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心》飞道飘渺

26、廿四、失魂

　　不觉已是半日过去。
　　听着一曲《镇魂调》缓缓传来，体内原本因魇魅凶煞之故躁动的灵力也渐渐安静，紫胤侧过身看着身旁抚琴的仙人。
　　太子长琴微垂着首，神情中透着严谨肃然，他的双手覆按于七弦之上，指法变换。闻琴知人，即便是这般曲调，在那安抚人心的意境中，依旧有着几分高雅。
　　与他相处，便像是与经年旧识一处，甚至更为深厚亲近。是自己已为那幻境扰了神思，还是本就相识？这太子长琴究竟是为这幻境所化，还是如他一般，被困在这幻境之内？
　　紫胤垂下眼睑，掩去眼底沉思。
　　恰在此时，太子长琴奏罢一曲，停住动作转过头来，关怀道，“紫英？你可有觉得好些？”
　　紫胤点头道，“魂魄确实略为安稳，多谢仙人相助。”
　　太子长琴听后却是阖眸一叹，“你定要如此疏离？”
　　紫胤本想直道本便不曾相识，何谈疏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占用那石灵的身躯，心中便有了几分愧疚，“贫道——”
　　“‘贫道’之称，勿要再用。”却是太子长琴开口打断，他语气沉下，“莫非你还要让我以‘吾’自称？”
　　紫胤一时哑然，半晌，才道，“我当真不是那紫英。”
　　虽是改了口，也明知此言会令得太子长琴不悦，他仍是固执如此说来。可他素来拙于言辞，说来说去也只能道出这一句。
　　闻言，太子长琴睁开眼，无奈道，“你只是此时不记得我。待你恢复记忆，便不会如此想。”
　　紫胤与他相视片刻，隐觉那目中隐含的温柔，不由便别开头去。
　　太子长琴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掠过复杂，可惜移开视线的紫胤并未发觉。“仙人难道不知，此处只是幻境？”
　　“莫说这些胡话。”太子长琴分明不信，只当紫英还是神思混乱，对他摇摇头道，“我在此已渡过数千年。所见所闻，皆是清晰无比，这些岂会有假。我日日来此奏琴，看你日日成形，你也说过，你亦有所感。女娲神上，伏羲神上，父亲，天界诸神，我与你，难道皆为幻境不成？”
　　紫胤无法辩解，这幻境之内，时光的流逝与变化无比清晰，若非清楚知晓自己的真身仍在闭关之地，恐怕他也弄不清此处是真是幻。
　　太子长琴见他不语，便重又伸手拂过七弦，弹起那《镇魂调》来。
　　也不知弹过多少遍，他才收住琴音。
　　转头再看时，紫衣少年已斜倒在一侧，呼吸平稳而细微。
　　太子长琴走到他身前顿下，拂开他垂落在鬓边的发丝。
　　这一次，没有再被避开。
　　少年闭着双眼，淡红的唇下意识抿着，眉心却是紧紧蹙起。
　　太子长琴凤眸微挑，发出一声轻笑，伸指覆在他唇上轻轻摩挲。这神情做来，便让那张俊美庄肃的面孔变得柔和无比。他低下头贴近少年，仿佛叹息一般，轻轻道，“我如何会不知此是幻境……”
　　双唇相接，便是一阵清冽气息传来。
　　柔软触觉叫他忍不住想要摄取更多，却又只能按捺住强自分开。他心知再继续下去，自己定会控制不住，依着紫英一贯谨慎，事后定会发觉。千万年都已等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万不可因此前功尽弃。
　　思及此处，太子长琴闭上眼，再睁开对上少年时，眼中多了几分慎重。不知这须臾年来究竟在他身上发生过何事，令他性格变化至此。本心虽是未变，却已被藏在那冰冷之下，竟是如此防备他人。
　　此事与天界无关便罢，若是有关……
　　太子长琴沉下脸色，眼底划过一道冷芒。
　　很快，他微微弯起唇角，将那不该出现在他面上的冷意驱散。
　　紫英的魂魄，具有不全。一魂一魄，不知遗落何处，乃是后来以一仙魂一仙魄补齐。恐怕这点，他自己丝毫不知。一个魂魄固全的仙人，又岂会压制不得极寒之气与区区天火灰烬所蚀。
　　太子长琴又看了少年一年，返身回到琴畔，拨动琴弦，奏起另一首曲子来，却是《凝魄》。
　　“那、琴……？”
　　“我名为太子长琴，为我父亲所取。”
　　“长琴，父亲？”
　　“呵……我虽替你取名，却非是你父。”
　　“嗯。”
　　太子长琴猛然顿住动作，抬头看去。
　　眼前的山川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黑红雾气，翻涌不止。
　　一双猩红的瞳孔从雾气里探出，望着他身旁的少年，流露出贪婪的渴望之意。
　　太子长琴冷哼一声，长袖拂动。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无形劲力没入雾气之中。
　　霎时，猩红双眸收缩如针，布满痛苦之色。那黑红雾气翻起滚来，渐渐淡去不见。
　　“若非你还有些用处，你以为你还能存活几时？”
　　伴着重又响起的琴音，太子长琴声音低低传来，带着隐约嘲讽，“不过有着半分焚寂之力……呵……”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是不是你们都看不懂我写的。。。咳。。其实我就这样，是含蓄派。。埋了很多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