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白狐》香油油条

28、第二十六章：三辈恩仇7

　　天天立刻慌了神，忙施法术变回原来的样子。

　　“咳咳咳……”林梓潼剧烈的咳嗽着，慢慢睁开眼睛。马车一晃一晃的向前奔，窗帘随着晃动一摆一摆忽明忽暗的透进缕缕月光，洒在林梓潼眼眸里，使他的神情恍惚飘渺。

　　天天颤抖着张开了嘴，伸手抚向他的脸庞，细细抚摸。

　　“你跟来干么？”林梓潼侧过脸看向天天，眉头略微皱起。

　　“梓潼？梓潼？你醒了？”马车外的冯羿听到动静，急切的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嗯。”林梓潼望向车窗，明月随着窗帘摆动忽而映入眼帘忽而遮挡在树枝之外，纷纷变幻，他却静如深潭，“为什么救我？”

　　马车外静了很久，只有吱呀吱呀的车轮声和车轮碾过山路“吭哧吭哧”的声音伴随着时而的马嘶。

　　“还记得那天我和哥哥到彦豹帮请你帮我二人捉飞贼的事情吗？”冯羿笑着开口说道，眉头却微微紧蹙。

　　“嗯。”林梓潼不知冯羿要说什么，只是随便答道。

　　天天侧过耳朵，不明所以。

　　“那天我和哥哥都受伤了，而你先给哥哥包扎的。”说到这里，冯羿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马鞭，眼中阴晴变化略有失神。

　　“嗯？”林梓潼挪了下身子，马车窄小躺着并不舒服。

　　“原本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便怂恿他向你求婚。没想到你真的答应了，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冯羿把玩着长鞭，脸上一抹苦笑挂了许久。

　　“……”

　　当年林梓潼男扮女装同冯家两兄弟相识本就是计划好的，而谁来求婚都不重要，按照计划他都会答应。

　　“可是……后来我们发现，你谁都不爱。不爱我哥，也不爱我。甚至世间的花草树木都入不了你的眼。就如同当日我们见你在池边看锦鲤，也只是看而已。鱼儿摇曳的身影在你眼中变幻，一旦离去却不留一丝痕迹。”冯羿娓娓道来，这些话在他心中压抑了太久，“所以我们觉得，你同意嫁给哥哥是有目的的。”

　　“是的。”林梓潼并不否认，十分干脆的答道。

　　“可是，我们对你，也是真心的。”冯羿甩了下手中的长鞭，“驾！”

　　林梓潼沉默了，十几年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纠结。养育之恩大于天，他对师傅的敬仰无以言表，即便那个人从不让他叫自己父亲，在他心中也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小，彦成便对他说：“我这辈子，就恨一个人。你帮我杀了他，就当对我报恩了。”而这个人，就是白齐山庄的老庄主冯镰。至于彦成为何恨冯镰入骨，林梓潼并不知道，他也无需知道，他只要知道那个人是谁，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将他杀死，就够了。

　　白齐山庄高手如云，防守严谨，就连彦成自己也没有胜算成功潜入，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可是，彦成等不到林梓潼再长大些了，他已年过七旬行将就木。

　　所以在这个计划被提出后，林梓潼立马穿上了红色衣裙，日日坐在水池边装林黛玉。只为了有一天能提着冯镰的头，身上粘着冯镰的血站在彦成面前。

　　可是，冯家兄弟是个变数。他俩的深情让从未动过情也从未懂过情的林梓潼伤透了脑筋。作为一个男子，他想躲开，甚至觉得屈辱，可他不能。只能忍着，看着，感受着。慢慢的，他羞愧了……

　　原来，作为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冯宇以前对他说，人这辈子只会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那时他刚同意他的求婚，两人站在亭子里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围绕着月亮，他的余光看到冯宇的眼神，炙热、深刻。

　　而冯羿，永远是那个站在他身边默默伸出手又默默放下的人。他想要走近，却又止步，最后只得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有时夜深人静，他跃上房顶默默出神时，他会想，那么他这辈子，会不会也能有那么一个人，深深的爱，无怨无悔。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会纠结。纠结无以回报兄弟二人的感情，纠结自己这辈子或许都得不到这样的感情。

　　他只是个行在夜下昼伏夜出的猫头鹰，只有在嗅出死亡的味道时才会飞奔过去凄惨的笑。

　　这次任务失败了，他或许连猫头鹰也做不成了。

　　天天趴在一旁看着林梓潼变幻莫测的眼神，伸出手摸了摸他皱成一团的眉宇，在他额角亲了一口。

　　林梓潼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天天，正对上她笑靥如花的脸庞。月光倾洒在她的脸上，银光镀上她的眉眼，灵动秀美。

　　林梓潼心中猛地一抽，像是有什么被触动了。可还没等他多想，马车就传来一阵剧烈晃动，之后是冯羿撕声裂肺的叫喊：“梓潼！快跑！”

　　长剑将马车一削为二，林梓潼抱着天天在空隙内钻了出去，却没想扯到了伤口，脚法一顿摔了出去。

　　他刚想起身，却被一支长剑抵住了脖子。

　　“你……你……竟是男的！”冯宇一字一顿的说出，每个字都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阴寒入骨。

　　林梓潼直对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多加解释。

　　天天按在林梓潼身上的手一紧，心中胸有澎湃。

　　“傻小子！那个林梓潼是彦成的养子，是男的！”那边，冯鸣看着不争气的儿子真的拿着长剑攻向自己，咬着牙抛出这么一句。

　　冯羿手上一顿，立刻被冯鸣打飞了长剑。

　　“你……你……哈哈哈……”冯宇不看林梓潼，仰头开怀大笑，“我真是瞎了眼！哈哈哈……”

　　天天想将冯宇的剑踢向一边，刚动了一下，却林梓潼却是翻身将她护在身下，侧头喊道：“要杀要刮，你来啊！”

　　“哥！”冯羿踉跄的跑了几步，和冯宇并排站着，一时没了主意。

　　“梓潼……你……你真是男的？”冯羿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艰难的问道，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梓潼。

　　“嗯。是的。”林梓潼迎上冯羿的眼睛，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冯羿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我……”冯羿指着林梓潼，脑海一片空白。

　　“你想怎么死？”冯宇握紧了剑，眼中寒若冰霜。

　　天天手里捏了个决，准备随机应变。

　　“随你处置。”林梓潼眼中一动未动，平淡如水。

　　冯宇眼中滑下一滴泪，抬剑就要劈下，却被从侧面冲过来的冯羿截了下来。

　　“哥！”冯羿双腿跪地哭的满脸泪水，双手紧紧抓住冯宇的剑，血顺着剑刃滴滴流了下来。

　　“滴答……”

　　“滴答……”

　　夜无比宁静，只有血水打在地上的声音。

　　“你又何必啊！”冯宇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胸口像堆了一堆棉花，一口气出不来。

　　“哥，你自小便疼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放他走吧……”冯羿哭的满脸泪水，和他手上的血混在一起慢慢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放手。”冯宇疲惫无比的说道。

　　“哥！”冯羿不放手，反而握的更急，血水更快的向下流着。

　　“你放手！我放他走就是！”冯宇冲冯羿大吼着，看到满地的血他心像针扎一般。

　　“哥……我……”冯羿放开手，看着冯羿，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走！”冯宇不理会冯羿，对林梓潼说道。

　　林梓潼慢慢起身，拍了拍天天身上的土，顺势看了冯羿一眼，什么也没说，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天想要跟上去，却被冯羿一把抱在了怀里：“天天妹子，让你笑话了……我们回去吧。”冯羿满手是血，苦笑着说道。

　　“走！”冯鸣飞身上马，不再看两个儿子，独自骑马向山庄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