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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药画工武,习之不迟一技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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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伍仁柄腿上有伤便留在屋里认真看书,赵丁二人本就跟隽绣坊说好了要去瞧瞧,便各自散了。言羽见伍仁柄老实读书,终于稍加放心这才去前院跟着旁的师兄弟们一起练剑。
伍仁柄老实看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还是觉着无趣,来来回回在书堆里好容易翻出几处不认得的字这才神兜兜的揣了其中一本书去前院。
其实腿上虽说多了两个洞,但于习武之人这两个洞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因此早些起床一帮子师兄弟虽没去扯他起来,这会子见到了伍仁柄却忍不住凑上来挨个笑话他娇弱。
伍仁柄晓得他们开玩笑也不恼,揣着书拉过言羽就给其他师兄弟们丢了一句“那你们怎的打不过娇弱?”便不再理会他们的叫嚣,带着言羽坐到一旁的台阶上。
叫了几声见伍仁柄不理他们也觉着没趣,不多时便又自觉回去练剑,想留下听他们说什么的被师兄一拍脑门便也乖乖回去了。
言羽在旁边瞧着不帮腔也不出声,就自个儿把剑放在一旁拿过伍仁柄手里的书,待人散了才问他哪个字不认得。
伍仁柄本就是随手瞎翻的,合上揣了一路好容易翻出来的生字哪里还找得着,只得瞧了瞧有些眼生的字随便指。
言羽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合了书。“师兄,这本是明志拿错了。珍稀篇里头的多半是传说中的药材,寻常是见不着的,不看也罢,我也不过是看来消遣。”
言羽旁的不敢说,但诸位师兄的性子乃至心思他都是知道的,尤其是五师兄。他的五师兄不论学文习武资质都远胜武馆中所有的人,天资聪慧悟性也高,仿若生来便当高人一截似的,若生在豪门大户定然能创一身的丰功伟绩。只是可惜,他父母早亡,流落市井,即便后来被师父找着也是跟着他们一起习武只见识到小小梁城的民生百态,养出了散漫性子,向来闹惯了,看书本就是坐不住的。
伍仁柄笑着耸了耸肩,心知自家师弟也看透了他坐不住,找借口出来晃。“里头怎么还有镇魂的字眼?还有什么药能镇魂?”
“药经上虽是写了,但父亲也未曾见过,不知是真是假。”言羽看了眼伍仁柄,将手中的书翻到刚刚那页,递给伍仁柄。“镇魂草是别名,本名蕖藜草,花叶根的药效都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是何人编撰上去的。”
“生于极寒之地,扎根冻土雪壤……聚魂镇魂?还续命百日?”伍仁柄捧着书一边看一边惊叹,仿佛看的不是药经而是话本似的。“要真这么神奇,还要人参做什么?”
言羽见他看的开心补充道。“你没瞧上头写数百年才能长成,稀少且生于极寒又是白色植株,要寻一株不知得花多少功夫,当真重病之人哪能等得起。”
“极寒之地……”伍仁柄抬头,满脸兴味。“琼楼山上会不会有?”
言羽闻言望了他一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笑答道。“我也如此问过父亲,父亲只说可能会有,但即便有常人怕是也寻不到。”
“也是。”伍仁柄用手指弹了弹书本。“也不知这聚魂镇魂是否当真。”
“这蕖藜草还有个传说,师兄可要听?”言羽低眼看着书本上蕖藜草的描述,说道。
伍仁柄闻言抬头,笑着合上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传说?说来听听。”
“传说,瑶池中的一朵莲花经过数千年的修炼开了灵智,化成了人形,成了天上的一个小小仙女。有一日,那小仙女受命下凡寻一座雪山之巅取千万年的雪水回去酿酒。仙女寻到了雪山,却未曾想到泱泱凡尘比她想象的来的有趣生动,高山之巅的雪景是那般的壮丽,仙女知道自己在天上身份低微根本不能擅自下凡,今次若回去了怕是再也看不见如此美景,便下了决心留在凡间。”
“后来……”言羽的故事说了一半,却似乎有些不太想继续说,抬眼却见伍仁柄眨着眼盯着他,正兴致勃勃的等他的后续。
“后来呢?”见言羽突然停了下来,伍仁柄不由出声催促。
言羽与伍仁柄对视了许久,不动神色的转开视线,继续道。“那仙女爱上了一个雪山中的采药人,下凡动情,天庭容不下她,于是她被贬了,贬花为草,被夺去了修为。她所爱之人被天雷劈下雪山几乎魂飞魄散,她只能扎根在雪山山壁上,遥遥望着爱人被覆没在皑皑白雪之中。”
“……怎的这么惨。”伍仁柄喃喃说道。
“仙女思凡的故事师兄听过几个不是下场凄惨的。”言羽低眸,只见自己的指节不知为何揪着衣衫的褶皱,不自觉的又多用了几分力道。“即便同样为人,也未必就能成就美满,何况他们。”
“……话虽如此。”伍仁柄看着手中的书突然道。“但还是要试一试才甘心,若连试都不试,往后只怕更后悔莫及。”
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年已然棱角分明的脸上,眸中光彩卓然,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个人,纤瘦的少年却长着一张女子般秀气的面容。
言羽望着他,心底的笑意不觉蔓延到脸上,松开衣褶的手突然抬起半寸又默默放了下来。“恩,师兄说的是。”
伍仁柄看言羽笑的那般柔和不由得有些发愣。他的小师弟自小就一本正经并不常笑,即便往日也会笑着任由他们闹,但那笑也是极轻的,仅仅止步于嘴角,不像现在这般,连眉眼都是几乎快要满溢出的笑意。
“五师弟!你跟小师弟说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练武没几个专心的,远远就瞧见这边,好几个扯着嗓子嚷开了,青玄更是提溜着剑过来了。
“哟~五师弟,你抹胭脂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青玄凑到伍仁柄身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怪叫,这下子一个个都不练剑了,齐齐往这边跑。
伍仁柄转头将手中的书塞给言羽,抬腿对着青玄就是当胸一脚,倒先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佯怒道。“你才跟猴屁股似的!”
青玄被踹退好几步,后头跟来的师兄弟连撞好几个,立时提着剑就冲伍仁柄追来了。“嘿~瘸腿鸭子你还敢动手,今日非给你两剑叫你吃点儿苦头不可!”
青玄并着师兄弟们满院追,伍仁柄瘸着腿龇牙咧嘴的满院躲,不服气道。“你们也好意思!趁我腿伤的时候叫嚣,趁人之危!不讲道义!没出息!”
“谁跟你讲道义!”
“就要趁你受伤欺负,你奈我何!”
“你不逃我们就下手轻些……”
“五师兄你别躲,刀剑无眼的。”
“知道刀剑无眼还让我别躲?!”伍仁柄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眼见着满院的师兄弟头都大了,当即顾不得面子大嚷起来。“小羽儿救命啊!!!”
“五师弟,你要脸不?”
“五师兄,你这样可就太不知羞了啊!”
“小师弟,你别听他瞎嚷嚷,他好的很呢!”
满院子师兄弟们的叫嚣声混着伍仁柄不停歇的求救声,言羽抬手扶额有些不忍瞧。
“胡闹。”他明明记得他才是最小的那个,为何这一群师兄们个个比他还能闹腾?
等他们闹够了伍仁柄瘫坐在地上捂着伤腿直骂。“混账东西!等我腿好了非挨个收拾你们不可!”
每每被欺负了都这般说,却也没见他当真去收拾过谁。
不过是师兄弟间的胡闹,再添新伤的事自是不会有,只是腿上的两个牙洞一时半会还是得疼着。待他们闹够了言羽去一瞧,那两洞红肿出血比昨日回来还严重,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昨日那蛇煮了十多人份的蛇羹,本就不小,咬得又深,今日还这么闹,只怕十天半月都未必好的全。
言羽瞧了眼伤口又撇眼看了看伍仁柄半真半假抱着腿叫疼的模样,颇有些无奈。言羽转头看了看其他师兄们,低头自怀中掏出个布包递给他们。
那些个人打开很是自觉的一人一个顺手分了,转回言羽手中时已然空了,伍仁柄愣愣瞧着竟然唯独缺了自己的份,登时也不喊疼了。
“小羽儿那是什么?”
奇桓拿着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看手中针脚细密的小布包,低头闻了闻才恍然。“药包?”
“恩,避蛇虫的,师兄们带着。不过即便带着这个也是断不可擅自接近东山。”言羽说着伸手在伍仁柄伤处摁了下,伍仁柄立时一声痛呼。“五师兄便是个现成的教训。”
“我道你昨夜怎么那般早回房,原来是做这个了。”奇桓恍然。“放心,也就五师弟心大,我们是断然不会随意去的。”
“恩恩,小师弟放心,我们可惜命着呢,不爱自找苦吃。”
“就是,我们可不是平凡兄说的那什么抖哎母,不爱找虐。”
“小羽儿我的呢?”伍仁柄捧着腿可怜巴巴地望着言羽怀里,好似多看一会就能看出一个来似的。
“没有。”言羽伸手把伍仁柄拉起来。“走吧,我先扶你回屋。”
“没有?”伍仁柄转头看看其他幸灾乐祸的师兄弟们,动作配合,情绪却很是不配合。“小羽儿,你偏心!”
“若要去,我带你去。”伍仁柄听了这话才满意了,大半个人都往言羽这边扒。
“小师弟,你别扶他了,这点痛他哪会吃不消,尽在你面前装得一副娇弱模样。”丰宇着实看不过眼,在一旁说道。“五师弟你可要点脸吧!”
伍仁柄闻言咧嘴笑的得意。“你们都不要脸,我若顾着面子,岂不吃亏?小羽儿乐意你们管得着吗?一边儿练剑去!”
说着伍仁柄拽着言羽,一条好腿蹦蹦哒哒的就往后院跳。“不跟你们胡闹,我回去看书!回头等我学会了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一帮子师兄弟们看他螳螂似的往后院蹦,在后头笑的前仰后合,伍仁柄权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