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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卷三 ...

  •   章回五

      次日的清晨,阳光难得明朗。

      “吱呀——”一声,小筑的门被推开了,明衣的女子迎着晨光趋去朦胧的睡意,却突然一个愣怔。

      她说:“殿下?”

      等在红花前的那个人转过身来,面目清朗透着锐气,一袭明黄色衣服俊逸耀眼。他笑道:“等你许久了,昨日的弈还继续吗?”

      丹蝉恢复常态,一撩发鬓瑰丽如花:“当然。”

      章回六

      月末荷塘红白一片妍丽非凡,御花园里素荷居多,拂在叶间宛如凌波仙子,惹得人们都不禁立岸观望。踏上廊桥,茗文公主顿了顿步子,问:“这是什么花?”她的目光停在那几盆火红的花上。

      “回禀公主,是红花。”身旁打扇的小厮答道。

      茗文公主微微阖目,“不想这花与荷相衬,倒也一番景致。”而后忽然问:“近来太子在做什么?”

      “同往常一样,习书、朝政……听说时常还去闲散居走走……”

      “闲散居?他去下人的地方做什么?”她想起那日那个叫留音的优伶清冷自负的态度,不由地火冒三丈。

      小厮依旧不紧不慢打着扇,答道:“听公公们说是去找一个叫丹蝉的婢女弈了,时常还对对子、听曲什么的……”

      “真是荒唐!堂堂的太子怎么这般不洁身自好?哥哥他倒底在想什么……是闲散居的侍女吗,不知是怎么样的狐猸女子才把他迷了魂去。”

      “禀公主,听说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了投靠远亲,才跟了那个叫留音的优伶进宫来,年初御前表演时深得了赞赏,这红花便是她种的……”

      闻言,茗文公主嫌恶地看了红花一眼,朝凉亭走去,后面的小厮们匆忙跟上。

      近了,却发现亭中有人,原来却又是那个叫留音的伶人。他依旧的闲服散发,眉目间也依旧柔和,唇角却据有清冷的笑意,说不出是欢愉还是讽剌。似乎没发现公主驾到一般,他专注地抚着琴,温润的指尖挑起高音,时而又沉和下去,如行云游水,几分洒脱,几分悲凉。

      “大胆奴才,见了公主还不下跪?”打扇的小厮急急叫道,认出是留音,也为他着急。

      “多嘴!”茗文公主呵退了他,端步走近留音,见他依然目中无人,就强忍了心中怒火道:“不愧乐师门下,抚起琴来有些情调,只是这宫里头不见有几人像你这般悠闲。”

      留音犹自拨着弦,眼神迷离不看来人,似是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心定,则闲,心不定,自然奔波,生死疲劳。”

      “噢?听这话,我倒成了无福之人。”茗文公主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让其他人退下,然后步入亭中在他对面坐下。“你说,你在此拨些不知所谓的靡靡之音,就算心定了吗?”

      留音不理会她一脸嘲讽神色,微阖双目轻声道:“琴,要用心听。”不知何时,清冷的笑意从他唇角褪去,换上了一副温婉神情。茗文公主看着他的淡然笑意有些口拙,当真噤口听了起来。

      该怎样形容那琴音呢,说是天籁也不为过吧。轻轻的低音如泣如诉,仿佛悲凉之间又隐忍了什么,听了心便深深地、深深地沉下去;而后,一个灵活的挑弦,如惊鸿乍起,急急的铿镪之音势如破竹,似铁骑、似号角、似无尽的杀戳……茗文公主愣愣听着,突然,感到琴音里深深的愁怨,心痛如刀绞。

      又是一转,静了,只余单音唯唯诺诺,像在低低叙说着什么,如一枚叶,在水里回旋,时而沉其间,时而浮其上,带着忧伤的明快和深刻的悲哀,越来越低,最终末了。

      良久都没人说话。

      茗文公主静静地坐着,等她回过神来,急然惊觉自己竟满脸泪痕,于是惊慌失措地抹掉了泪水,曳了衣角连忙起身,又惊又恼,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失态。

      留音好似没看到她的窘态,静静地起身犹自微笑:“闻琴而哀,公主也是性情中人。”

      “你好大的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茗文气恼又羞愧地嚷道。

      留音意味深长地笑着,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小包递给她:“听闻圣上近来染恙,公主若前去请安,还请公主替留音将这个交给圣上。”

      “你是在差使我?”

      “留音是恳请公主罢了。”他丝毫不避开目光,抿着那份特有的清冷,“留音只是下人,要见圣上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里面是什么?”茗文公主接过那包东西,忘了生气,也不再恼他的无理了。

      “是桢灵草,生长在西域,可以入药但十分难求。有趋寒入补之效。”留音扫过她一眼,见她一脸不信服的样子就哼声道:“公主若有怀疑请示过太医院就是了。”

      茗文公主有些尴尬,末了道一句:“你倒是有心。”

      留音笑了一下,抱起石桌上的琴说:“劳烦公主了。”然后拾步走出凉亭,连礼都没行。茗文公主有些愣怔,不知为何,此时的自己已经难对他生气了,反而觉得这个伶人有种奇异的特别之处。

      她转过身来,把那包桢灵草交给婢女,说:“送至太医院让太医仔细查核一下,若没问题就呈给皇上吧。”

      “是。”打扇的婢女接过便退下了。

      章回七

      数日后的闲散居红花都已开放,池中的荷也有了竟相斗妍的意味,拼命展示出自己最浓艳的美丽,过了月末,酷热也该来了。

      记忆中的夏至,每年都是如此。

      居院的石台边,有人执了一枚棋子闲敲着棋盘,过一会儿,又放下,道:“我又输了。”

      “殿下还想再下?”坐在对面的少女清雅地笑着,气定神闲。

      “不早了,明日罢。”玉麟的语气有些无奈,起身道:“最近皇上龙体欠佳,我也该去问安了。”他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丹蝉也起身,“殿下请稍等一下。”然后进了屋子,等她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模样精巧的绣囊。

      她递给玉麟:“这是奴婢前些日子闲暇绣的,里面装的是西域地带十分罕见的瑰耆草,这种草类能驱百虫,更有传能够辟邪,最适合这多虫多雨的天了。殿下若是不弃,便当做陪奴婢下棋的谢礼吧。”

      玉麟接过看了看,“这倒没听过,看来确是罕见。”说着如获至宝地收好。

      丹蝉笑了一下,说:“殿下赶紧去罢。”

      玉麟应着,忽然宠溺地说:“明日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丹蝉抿唇道:“是。”等玉麟出了闲散居,她收起棋,也收起盈盈笑意,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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