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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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方楚一路急驰，心急如焚。
此时此刻他心思通透但脑中混沌，他知道现在该以最快速度赶回镇南关通知越字军排阵布防，但他却无法遏制自己想猛拽缰绳回转救人的冲动——赵越贵为镇南王，此时此地他才是整个越字军乃至整个南方防线的主心骨；如今他落入敌手生死不明，于情于理自己都该舍身将他救出以稳军心才对！
思及此他下意识地扯进缰绳，一直紧握在右手之中的扳指霎时便嵌进了肉中。裴方楚猛然惊觉，挣扎半晌便更为用力地猛夹马腹策马狂奔。
是的，他现在回转已无半点含义。论武功他不及赵越十一，就算此时回转也只能是白白将亡羊补牢的机会尽数奉还南楚军——赵越已失，镇南关不能再失！一旦镇南关沦陷敌手，那么北齐……陛下也将立即陷入危地！
“……可恶！”裴方楚禁不住咬牙，低低地啐了一声。
陆明河、苏鸣夏与张泽正在中军营帐中商讨镇南关防务轮换事宜，帐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这是？”陆明河听见动静不由微微皱眉，中军营帐议事时军中从来禁止喧哗，外面这动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爷来了？”苏鸣夏略一思索，随即便笑着猜到。
不等陆明河再开口，一个身影此时便猛然掀开帘子冲了进来。
对方动作太快，以至于长剑已然架到陆明河的脖子上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苏鸣夏率先惊叫，他正准备上前夺剑便被裴方楚一眼瞪在了原地。
“别动，谁动便以通敌论处就地正法！”裴方楚厉声喝到，这架势将跟在他身后冲进营帐的士兵们也给镇住了。
“……裴大人，你唱的哪一出？”陆明河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剑再看了眼冲进来的士兵，一眼便发现了一名军士长腰间空着的剑鞘，“若是想用莫须有的罪名抄了越字军的老底也请你早作准备，这般临时起意着实是辱没了你礼部尚书的官职啊。”
“陆明河，你还真是不容小觑。”裴方楚冷笑一声，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了苏鸣夏、张泽以及闻讯赶来的淳于善，“诸位将军，还请你们现在将军士们都遣出帐外，我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姓裴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淳于善闻言，立时心头火起，“爷对你礼遇有加百般尊敬，你却时时刻刻想着给爷下绊使坏！现如今你竟还挟持掌军祸乱军心，别以为你是什么劳什子监察使我们就——”
“淳于！”张泽突然低喝一声，淳于善一愣，只得愤愤闭嘴。
“你们出去吧。”苏鸣夏和张泽交换了个眼色，扭头便遣退了帐中其他军士。
“裴大人，有话好好说，还请你先将剑放下。”待到众人离开，张泽再次开口道。
“抱歉，这剑我不会放下。”裴方楚抬眼看向他，语气冷硬不容置喙，“我命令你们即刻将陆明河收监下狱，并立即传唤派去云梦泽打探消息的捕风营探子前来中军营帐进行查验。”
“裴方楚你欺人太甚！”陆明河闻言神色一变，声音亦瞬间冷了下来。
裴方楚没有答话，只是扬起另一只手露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扳指。
“爷的扳指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众人看清扳指之后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苏鸣夏更是一反平日里的轻松模样神色焦急地问。
“我与王爷往云梦泽中探查情况，一时不察竟被南楚军发现了行踪。”裴方楚拧紧眉头，语气低沉愤怒，“如今他身陷囹圄不得脱出，只得以扳指托我返回越字军中主持大局——而陆明河，正是接引南楚军奸细入城的罪魁祸首！”
“一派胡言！”陆明河也从惊骇中回了神，听罢此言立时高声反驳，“反倒是你，裴方楚，爷与你出去怎会不事先同我们交代一声？！如今你说爷已身陷囹圄，难保不是你暗地里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将爷软禁了起来——要知道皇帝早已对爷心生杀意，谁知你们会借此军情紧急之际做出什么事来！”
“就是！明河怎么可能做出此等通敌叛国之事？！”淳于善深以为然。
“事实如何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然而现在你们必须听我调令——见扳指当如见王爷，尔敢不从？！”裴方楚也提高了嗓音，字字千钧。
“你——”淳于善还待再说什么，张泽却抬手制止了他。
而后，苏鸣夏抽出佩剑，在裴方楚半惊惧半警惕的眼神注视下将剑锋横在了陆明河的脖颈之上。
“张泽苏鸣夏你们？！”淳于善见此情形不由大惊。
“爷不是容易屈服之人，他将扳指托付裴大人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苏鸣夏坦然与陆明河对视，回的却是淳于善的震惊，“我也相信陆大哥是清白的，但裴大人持有爷的扳指，我现下便只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我亦然。”话音未落，张泽也跟了一句。
“……倘若裴方楚才是爷的敌人呢？”陆明河看着他们，半晌之后低沉开口。
“那我们必将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裴大人，而后再向爷赔罪。”苏鸣夏微微一笑，裴方楚却听出了当中的森然之意。
“这个自然。”见苏鸣夏已接管陆明河，裴方楚这才将剑放了下来；普一放松下来他才感觉到肩膀酸痛难当，看来这种持剑挟人的事情的确不适合他这样的读书人干。
正当他想叫张泽差人去寻李凡的时候，中军营帐的帘子再次被突然掀开来。
“不好了！”这次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凡。
“又有什么事情？！”乍逢裴方楚这一变故的众人此时已是神经紧绷，李凡的吼声瞬间便将众人的焦急撩拨到了极致。
“那名急电营的兄弟不见了，他打晕我换上我的衣服出了营！”李凡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众人这才发现他穿的竟然是急电营的军服。
“难道？！”裴方楚率先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之后便冲出了中军营帐。
“裴大人！”张泽与李凡立即追了出去，淳于善看了眼陆明河与苏鸣夏又看了眼跑出去的人，迟疑片刻后也抬脚跟了上去。
“你不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沉默半晌，陆明河问苏鸣夏。
“陆大哥，现在我只需要看着你。”苏鸣夏平静地答。
“你真相信那个男人的话？”陆明河皱眉。
“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爷。”苏鸣夏叹了口气，像是劝他又像是劝自己，“陆大哥，还请你委屈一阵，待到爷归来后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是么。”陆明河沉吟，眸色渐渐深沉。
裴方楚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上，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王爷不是差你小心看住他的吗？”半晌之后，他扭头看向李凡。
“是我疏忽，没成想一个虚弱之人会突然暴起发难。”李凡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那时他刚刚醒转叫着口渴，我便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结果就……唉！”
“看来在云梦泽袭击我们的的确不是南楚军军营之人，而是正巧回转的南楚军探子。”裴方楚转身，眼神凌厉地看向张泽，“张将军，还请你走一趟捕风营将那几个前往云梦泽探查的探子请过来问话——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末将遵令。”张泽欠身，正要退出营帐时裴方楚却又发出了声音。
“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裴方楚抓起李凡一只手，然后就将手中的扳指放在了他的手里，“王爷托我将扳指转交于你，由你全权指挥镇南关之战。”
“什、什么？！”李凡愣住，过了好半天才惊叫着跳了开去。
“张将军、淳于将军，有劳你们将此事也转告苏将军，辅佐他守城的重任便落在你们身上了。”裴方楚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转而便想张泽与淳于善行了一礼。
“裴大人，这究竟是……？”不说淳于善，连稳重如张泽者听罢此言也不由露出了动摇之色。
“王爷所托，裴某自当做到。”再抬起头时，裴方楚目光坚定，“——既然他相信李凡，便也请诸位相信他。”
“裴大人我不行啊！我——”李凡想要将几次差点从自己手里掉落的扳指递还给裴方楚，但裴方楚却丝毫没有接的意思。
“李凡。”他看向他，语气低沉。
“属下在！”李凡瞬间一个激灵。
“王爷相信你，故而这八年间刻意栽培你——难道你是想要王爷八年心血尽数付诸流水吗？”裴方楚一字一顿，李凡猛然睁大了眼睛。
“格老子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等李凡支吾开口，淳于善倒是率先吼了一声。
裴方楚点了点头，随即便大步朝外走去。
“裴大人，你要去哪里？”张泽见他不像是要回中军营帐，忍不住问到。
“……去找王爷。”顿了一下，裴方楚咬着牙压着声音道。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章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