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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托孤老臣,铁甲飞龙,白首无言辩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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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飞龙骑着马似一尊雕塑矗立禁城南门之前,头盔下的脸阴森好似黑炭一块。他身旁一个参将面露游疑,小声问道:“师公,真不用入宫保护大王么?”
铁飞龙眼光一扫吓得那参将赶紧低下头去,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大王未下令,擅自入宫想造反么?”
那参将低声道:“可是玉郎太子也下令了,徐朗将军……”
“住口!”铁飞龙一声怒喝吓得那参将几乎从马背上摔下去。铁飞龙疾言厉色道:“我若下令开城门,进城搜宫。领东三路军的三个小子便尾随而至,到时他们若反咬老夫一口,你我该如何自持?”
那参将连忙俯身叩首道:“吾等自然是誓死效忠大王的!只是方才宫中传来消息,有妖人作祟;若是伤了大王、贵妃或是太子该如何是好?”
铁飞龙怒道:“大王方才风间密告于我,太子心存谋逆正在清剿;莫非你不信老夫所说?”他举起手中虎符冲那参将晃了晃道:“你要不要听听,大王方才跟我说些什么?”
那参将被铁飞龙气势震慑,登时肝胆俱裂连忙滚下马来冲铁飞龙叩拜道:“徒儿不敢,还请师公莫要动怒。”铁飞龙哼了一声收起虎符,冲左右御林军吼道:“息兵列阵,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城去!”
一个小兵急匆匆奔来冲铁飞龙行礼道:“禀告铁老将军,东一路军统领徐朗总兵求见!”
“来得正好!”铁飞龙大笑道:“我正有话跟这个孽徒讲,人在何处?”
“卑职徐朗叩见吾师铁总兵!”一个一脸忠厚的年轻人大步流星上前朗声说道,接着便朝铁飞龙跪了下去。
铁飞龙捋着髭须,一声冷笑道:“亏你还肯唤我一声师傅!”他忽然疾言厉色道:“徐朗小儿,你可知罪?!”
徐朗昂首信眉,不卑不亢道:“徒儿无知,不知犯了何罪?还望师公告知!”
铁飞龙伸手一指他痛斥道:“你跟黄勃、王宝勾结太子,犯上作乱,围攻王城意图加害大王,还不认罪?”
徐朗道:“师公明察,玉郎太子手持东御林虎符,吾等自当听命太子。方才太子岌告宫中生变,要吾等入宫平乱。吾等愿舍身殒命保大王、太子还有后宫诸位娘娘周全。一个时辰前,东宫走水,兼有爆炸声不断,事发突然,甚是蹊跷。卑职注意到有人散布流言说大王想烧杀太子,卑职已将人扣下审讯。其实据卑职所知,今日太子一直在宫中陪同大王,此烧杀论不实且用心恶毒!若是东边御林军信了此等谣言入宫护驾,西边御林军却以为太子谋反武力逼宫,两边打将起来城里势必大乱,请师公三思!”
铁飞龙点点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下去!”
徐朗继续说道:“卑职以为今夜诸事蹊跷,定是有人暗中捣鬼,意图离间大王和太子,挑唆东西御林乱战,好坐收渔利。如今东西六路兵马齐齐困于禁城之外,此时恰是宫中防守空虚之时,若是大王、太子在宫中无有援手出了什么差池,吾等虽万死不足以谢罪。”徐朗此言既出,铁飞龙身后参将不住点头,周围士兵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铁飞龙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瞬间盖过底下兵士的私语声。他搓着手中铁枪,道:“说了如此许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朗双手抱拳道:“请师公打开城门,左右御林军同入禁城,齐心协力,护佑大王、太子,共御外……”他话未说完,一杆铁枪飞出擦着他的脸颊飞出,斜刺入身后青砖。
铁飞龙指着徐朗破口大骂道:“无耻小儿,包藏祸心;为师一番心血终究是辜负了!”他说罢忍不住一阵咳嗽,身旁参将连忙上前递上药瓶道:“师公切莫动怒,气坏身子。”
徐朗低头沉默半晌,忽然道:“若宫中形势真如太子所言,徒儿以为师公的一世英名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铁飞龙一口药刚到口中闻言噗得吐了一地,一指徐朗道:“来人!把这个犯上作乱的混账小子拿下!”周围兵士齐齐愣住,不愿上前,铁飞龙忍不住大骂道:“你们也想反了不成?”这才有士兵取了绳子上前。
“住手!”两个身影嗖嗖冲上前来,一个拦住上前兵士,另一个一伸手拔出铁枪擎在手中大声道:“徐总兵和铁总兵是同级,你无权下令拿下他……”他话未说完,徐朗拉住他道:“王宝,不要再说了!”
王宝怒道:“他是你跟黄勃的师公,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黄勃低声劝道:“王总兵,少说几句吧!”
王宝更是气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宫中有难正是你我报效之时;你们只顾师徒情谊难道不顾大王和太子安危么?”他一挥手把那铁枪丢了回去,大声道:“铁飞龙,你给个痛快话;开不开城门?!”
铁飞龙接住王宝丢过来的铁枪,气得胡子乱翘,厉声道:“你……王宝……你很好!你仗着不是老夫带着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是么?若不是当初老夫举荐,你这小子还在西街事务衙门窝着!”左右参将不敢多言纷纷噤声,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王宝大笑道:“你当我是傻的?我本事虽不好领一路军还是行的,当初你选我不选承志;还不是自己私心,担心承志本事太好抢了你徒弟风头?”他说罢又顿足捶胸道:“徐总兵,黄总兵,你们是铁飞龙的徒弟,更是江家御林将军!如今宫中有难,你们是听太子的进宫护驾;还是听这个老家伙的在外面干瞪眼?!”
黄勃一咬牙双手抱拳冲铁飞龙道:“师公明察,吾等入宫只为护驾,绝无加害大王之心!徒儿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还请师公快开城门!”王宝随即附和道:“再不进宫保护大王,太子,要真有什么闪失;铁飞龙你事后自裁也不能赎罪!”
“黄勃!”铁飞龙一声怒喝道:“你也要跟王宝一起反了么?”
黄勃身形一抖连忙跪下道:“徒儿不敢!只是……”
“只是今日的师公未必是咱们当初认识的那个师公了!他心里有鬼!”方才一直沉默的徐朗忽然开腔,把黄勃和王宝都吓了一跳。
黄勃一扯他衣袖道:“徐朗,你胡说什么?”
徐朗一伸手取出怀中的风间虎符道:“这是东三路军虎符,里面有玉郎太子宫中告急的留言;师公若是不信自可以拿去查验。师公既掌管西三路军虎符,又真得大王授意封锁禁城,也请师公拿出来让俺们鉴定。若真有大王口谕,吾等自然更信大王。若无大王口谕……”
铁飞龙脸沉如铁灰道:“若无怎样?”
徐朗一字一顿道:“徒儿只得认为师公与城中坏人里应外合,故意将禁军困于宫外,意图加害大王和太子!”徐朗此言一出,人群放佛一下炸开了过,底下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黄勃冲徐朗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怎可对师公大不敬?!”
王宝也觉不妥,冲徐朗小声道:“你师父虽然是个老糊涂,却不至于背叛大王的。”
“徐朗说的一点不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声如洪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枣红马驮着一个老人从远处疾奔而来!他一身青色甲胄,头戴白樱虎头战盔,手持一杆方天戟,脸膛微红,髭须胜雪,目如鹰隼,不怒自威。徐黄王三人回头一看,齐声叫道:“宇文老将军!”
铁飞龙脸色突变,握着铁枪的手抖动一下旋即稳住,道:“宇文忠,你不好好在行宫颐养天年又颠颠跑出来作甚?”
宇文忠缕着髭须哈哈大笑道:“铁飞龙,你跟老子不对付也就罢了;怎么还难为我徒儿?欺负他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家徒儿也不放过?”他忽然口气一变厉声道:“铁飞龙!老夫万没想到,打算置江家死地的竟然是你!”
铁飞龙怒目圆瞪一指宇文忠骂道:“宇文忠,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老夫可怜你一把年纪,还是前西平郡王所以敬你三分。大王可怜你身上有伤才让你在王城养老,你若再含血喷人,休怪老夫翻脸!”
宇文忠谑道:“铁将军是江家内臣,和你一比老夫确是外人。只是老夫对江家是一腔子热血,可你却为一己私心出卖主上,枉费江家对你的信任!”
宇文忠此言一出,四周登时鸦雀无声。铁飞龙高举铁枪指着宇文忠气急败坏道:“你放屁!”
宇文忠哈哈大笑道:“铁飞龙啊铁飞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色厉内荏的臭毛病!你不愿意掏出虎符给大家听听大王口谕,老夫却有证据说你私通外埠,叛变朝廷!”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什高举过头道:“你看这是什么?”
铁飞龙朝他手中一看登时变了脸色,只见宇文忠手中捧着一个黑魁魁的风间螺。宇文忠略带得意地冲铁飞龙道:“铁老头,你见多识广;该认识这东西是什么吧?”
铁飞龙脸色愈发难看,说道:“北静王澈的窃风怎会在你手上?”
宇文忠道:“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有了这个宝贝,你跟傲来金家勾结之事老夫早已知晓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徐朗、黄勃、王宝一个个目瞪口呆,铁飞龙左右参将也惊讶的合不拢嘴。铁飞龙面带慌乱,声音颤抖道:“你……你含血喷人!”
宇文忠笑道:“你可还记得十多日前,宇文德离城之前曾带重孙儿宇文宏儿到铁将军府上?宏儿调皮不小心把这窃风落在了将军府前老槐树底下,三日后才寻回。你可知道这三日历,这窃风都收集到些什么?”
铁飞龙面如死灰,叹口气道:“不要再说了!老夫认罪便是!”
徐朗和黄勃眼眶一湿哭道:“师公,你!”
就在这时,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