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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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卫琛看到中间人百里君就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的出现，说明有任务交到自己手上了。
百里君对他“哈喽”了一声，还倚老卖老地叫了他一声“小琛。”
“你怎么进来的？”卫琛自己去倒了一杯威士忌，百里君这个厚脸皮的人自己已经喝得很high了。
“当然是你家崇柏放我进来的啊！你知道我只是倒卖情报的，没有半点法力呢。”百里君朝卫琛笑道，笑得弯弯的眼角瞟了瞟房间内禁止妖怪进入的结界。
卫琛环顾了一周，并没有看到崇柏的影子，顿时心里有些来气，拉开椅子坐下来，“把工作说一下你就可以滚了。”
百里君立马端直了身子，利落地把工作介绍清楚。
如今，除妖师做些除妖的工作并不是完全为了钱，更是为了在妖怪界树立好名声。他们“唐僧肉”的体质很容易招来鬼迷心窍的妖怪，如果不开开杀戒，把名声传出去，更多的妖怪会找上门来。
百里君这次给卫琛的任务，是帮一位政治人物的小儿子除妖。据说他被艳鬼缠上了，这位小公子长得跟他的先人十分像，而那位美艳的女鬼曾经是那些先人的糟糠之妻，男人取得功名后就抛弃了她，她跳河自尽的时候还怀了身孕，吸尽水底的污秽和邪气之后，变成了怀着死胎的妖怪。如今认定那位小公子是先人投胎所出，势要同归于尽。
卫琛最反感这种为情所困变为妖怪的事情，那感觉就像打离婚官司一样。
“这种狗血的事情一定要交给我吗？因爱生恨，因恨生爱。既然是美艳的妖怪，还不如娶了算了。”
百里君被卫琛的话吓得抖了一下，“娶个怀着死胎的艳鬼！？我说卫琛你也真豪爽。你自己那些破事还理不清呢，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我有什么破事？”卫琛斜着眼睛看了百里君一眼。
“卫佐大人可是心疼死崇柏了，你再把他当保姆用，那位大人可是要回收崇柏的。”
卫琛听了这话火气就往上窜！
“管他屁事啊！他还不是个把柏奚当情人来用的色老头！？”
百里君好笑地看着卫琛，眼光中闪烁了一丝异样的光，“那你又把柏奚当什么呢？”
卫琛握紧了拳头——他讨厌卫家的一切，他讨厌以柏奚的方式存在在他周围、照顾他的崇柏。为什么崇柏一定要是自己的柏奚呢？为什么他只是木质的人偶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沐儒那样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要求，有爱，有恨！那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让他看了就心烦。
“他？他不过是个人偶罢了！从来不会感觉到痛，他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爱？你们制造出来的柏奚不就是为了替我们受伤、死亡的吗？我能把他当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偶罢了。”
卫琛吼完这断话，一阵风刚好卷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白纸飞扬，随后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卫琛有些懊恼地低了下头——他对崇柏的感情太矛盾了，他多么想崇柏可以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他多么想崇柏为他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主人，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照顾他，不觉得他是个大麻烦，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百里君噙着微笑，看着仿佛困兽般的卫琛摇了摇头，“年轻人啊……”
——明明把柏奚看成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存在，却又口是心非……除妖师和柏奚的关系，还真是有趣呢。
但他没有接着说，戴上放在一旁的帽子，百里君欠了欠身子，准备告辞。
百里君从卫琛的公寓出来的时候，阳光耀眼得刺眼，他看到崇柏一个人没落地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连那么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都像打了冰霜一般。明明刚才帮自己开门的时候，招待自己的时候，提醒自己少喝点的时候，嘴角还噙着那么温柔的微笑。
十分钟前——
“小柏，好久不见啊，在研究什么呢？”
“沐儒留下的一些符咒，研究一下有什么用，看看哪些对除妖有帮助。”
“我知道这个是用来干嘛的！”百里君拿起一张符，贴在了崇柏的头顶上。
“是这样用的吗？”崇柏歪了歪脑袋。
“是的哦，我可是看过沐儒拿这个来恶作剧。这个是卫肃大人专门给沐儒设计的隐形符，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百里君右手握拳挡住了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沐儒机灵的样子仿佛历历在目，“因为这个只对除妖师有用，每次沐儒都把卫肃大人骗得团团转。像我这种凡人，还是看的到小柏的啦。”
这时门被打开，百里君立马回头朝着门口笑，“哈喽，小琛。”
卫琛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崇柏，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
——觉得很难受。
——可是自己明明是一具没有心、没有呼吸的人偶，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
——我只不过是一具被卫琛少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偶罢了。
卫琛说的那几句话反反复复地在崇柏的耳边响起，他一开始觉得恐慌，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为什么卫琛少爷这么讨厌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不要我了吗，想换个柏奚吗”……但到最后，一股人类称之为绝望的感觉占据了所有——
或许没有为什么吧……就像尤小姐明知道卫琛的薄情还是会喜欢他一样，就像卫琛明明小的时候很喜欢吃绿豆糕但现在却不喜欢了一样……人的喜怒哀乐太难把握，人还会变的……但人偶却不会啊。
六月的天气，娃娃的脸。明明中午的时候还艳阳高照，下午天色变得如同黑夜，雨倾盆而下。
崇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反正他是木质的人偶，不会感冒，不会感觉到冷，淋雨也没有什么。
他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世界的中心就是卫琛，他在人类中也没有什么朋友。
他走到一扇落地窗前，黑漆漆的玻璃上倒影着自己的样子——
墨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玉白色的肌肤在雨水的浸润下仿佛玉一般，嘴唇无论何如都透着淡淡的红色。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流进了眼睛里，随后又从眼角流出，划过他的下颚，就像哭了一样。
但是柏奚是不会哭的，除了快要消失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