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43、曾是惊鸿双影乱(身份 下）

　　阎王施立在一旁解释着：“近年来因为出了点事，朝中人才稀缺，不仅得榜眼探花的人数多了，还设了一个高于状元的位置，没有名号，但是是皇上钦点立刻可在星仪城任职，将来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自设立以来还没有人占过。”
　　“可是哥哥……”
　　我们站那儿正猜着，周围人渐渐散去，突听有人脚步声朝我们这边来。
　　“司晴？”一个柔和的男子声音响起。
　　我还没看清那人的面貌长相，司姐姐已经扑上去了：“哥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拍拍姐姐的背问道。
　　我慢慢靠近一瞧，是个一看就是司家人的公子，眉宇之间与司晴姐姐很像，身上的衣服不华贵透着书卷味儿，他皮肤跟男子比起来略显白，眼睛跟他妹妹一样属于狭长型，个头在阎王施和冰山脸之间，他跟司姐姐说着什么，笑了下，左边有个浅浅的酒窝。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司姐姐欣喜地拉着她大哥：“这是我大哥司琪，哥哥，这是鱼木鱼妹妹，娘认了她做干女儿，她已经算是我们司家的一份子了。”
　　他浅笑，唤了我一声，我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司大哥！”
　　“还有还有！这两位是带我们上星仪城的施公子，施星辰和施星景……”
　　她话没说完，司琪大哥就跪了下来，吓了我一跳，只听他道：“司琪见过三王爷、六王爷。”
　　他跪拜的对象是……阎王施和冰山脸？王、王王王爷？
　　我千猜万猜还真是从没往皇亲国戚的身份上猜，登时杵那儿动弹不得。
　　阎王施快速上前把司琪大哥扶了起来：“司公子不必多礼，我跟小六消受不起。想来，皇上应该已经与你了在都城的一官半职了吧？”
　　司琪大哥点头：“承蒙皇上厚爱，在翰林院做典籍。”
　　“翰林院从八品的官，司公子果然是学识渊博。”
　　“等等等等！”我伸出右手想停下他们的谈话，对着阎王施不相信地问，“你、你真的是王爷？”
　　他笑着道：“叫王爷还有点早，我跟小六还没封王，暂时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当然你叫我王爷我也不介意，这次回去后差不多就要改称呼了。”
　　我又对刚才脸上只闪过一丝丝惊讶的司姐姐道：“司晴姐姐，你不惊讶？”
　　司姐姐低下头：“我、我有猜到……”
　　完了完了，看来我是唯一一个傻瓜，抱着脑袋死命回忆，有没有对他们做出过不好的动作，比如说不是我们这种庶民该对王爷做的……我推过阎王施的脑袋，骂过他，打过他，抓破过他的脸，手帕扔过他无比金贵的脸，冰山脸那边虽然不怎么接触可好像也嘲讽过他……
　　我抽搐着脸把脑袋从手臂里拔出来，咽咽口水轻声问：“打过王爷罪、罪加、加几、几等？”
　　阎王施咧嘴贼笑：“你、说、呢？”
　　我向后跳开，举起手指着他，又觉得这不是我等平民能对王爷做的动作，缩回手：“明明是你……是王爷没告诉我……告诉小的您高贵的身份。”
　　阎王施变了张委屈的脸：“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告诉你了，只不过是你猜错了，居然怨我！”
　　连司家两兄妹都狐疑地望向我，怎么觉得反倒是他委屈了！
　　我只好凝神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巷子里……你是谁……你刚才不是叫过我了吗……难道是阎王……我是怎么想到阎王的……阎王我说的是王爷……
　　“这都算！”
　　他眯着眼笑得欢：“你说，骂过我，打过我，伤过我，怎么赔？”
　　暗暗翻了个白眼给他，我还咬过你呢！
　　司琪大哥这时又跪下了：“王爷！家妹是不是冒犯到两位王爷了？不知为何要带她们进都城？”
　　阎王施……不行，以后得改口了，免得自己一不留神说出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三王爷施星辰再一次扶起司大哥：“司公子不必行礼，司姑娘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怎么会冒犯我们呢？至于鱼姑娘嘛，小孩子小打小闹罢了不足挂齿！”
　　说什么违心话呢！不足挂齿？明明是记仇的家伙！
　　他顿了下，朝向我：“只不过是有事拜托鱼姑娘。”
　　“三、三王爷。”司姐姐也开始跟着改口了，“究竟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吗？”
　　“我母妃的死因。”
　　在鱼林村的时候他跟我提过。
　　“怎么查？”
　　“入宫。”
　　司琪大哥在一旁插嘴：“入宫？王爷，恐怕不妥……”
　　三王爷摆摆手：“没什么不妥的，鱼姑娘会在庄妃，也就是小六母妃那儿做个宫女，安全不用担心，有两个准王爷罩着，谁敢动她？”
　　司大哥正要说什么，司姐姐开口：“我也去。”
　　我们齐齐看向她，我叫了她一声，她眼神异常坚定：“我放心不下鱼妹妹，再者，哥哥在星仪城尚未立足，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能再去添麻烦了。”
　　“司姑娘，宫里比不得外面，稍有不慎……”冰山脸自进城后不知为什么说话更少了，现在开口的那句话还是第二句，我隐隐感觉不正常……
　　“正因如此，”司晴姐姐提高了声音，“我才要跟着一起去，鱼妹妹有时候会口无遮拦，言语上恐怕会招惹到谁。如果我在，可以避免一些。”
　　反正都是我性子的错！总是让司姐姐提心吊胆的……
　　“晴儿……唉，你自己决定吧……”司大哥最后还是松了口。
　　“既然如此，司公子，我们就此别过。”三王爷拱拱手。
　　司姐姐走上前去：“哥哥，放心吧，晴儿做事有分寸。”
　　在他们的安排下，我和司姐姐穿上宫女服入了摇光宫。
　　见了上头的嬷嬷，我俩先被拉去洗衣服，因为怕姐姐如玉的双手伤着了，趁她不注意我从她盆里捞了一把衣服替她洗了。
　　洗衣的地方人很多，聚集了各个宫的人，我们初来乍到，没人过来搭话，司姐姐又是个羞涩的人，幸好我是属于一时不说话就难过的类型，主动上去和她们交谈，加之与生俱来的蜜嘴，很快就把她们逗笑了。
　　洗完衣服正准备回去跟嬷嬷复命，路上碰到一个扭伤脚的宫女，她是奉命为庄妃，也就是六王爷母妃送画的，可是路上绊了下，虽然用手护住了画，可自己的脚肿了起来，我们便答应替她去送。
　　告知侍奉庄妃的贴身宫女，不一会儿便被允许进了宫内，我捧着手中的画和司姐姐立在那儿。
　　见到庄妃我就知道为什么六王爷是那样的性子了，完全是个从冰里面出来的美人儿，说话极简，好像嘴巴长脸上不是用来说话只用来吃饭。
　　“你们替我选一幅画吧。”淡然的语气出自庄妃。
　　我和司姐姐互瞅一眼，我虽然跟着阎，不对，三王爷学了写字也读了些诗书，可下棋画画弹琴是全不会，挑画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司姐姐了。她依次打开画卷，最后选定了一个呈了上去。
　　庄妃展开画细细品了会儿，抬头瞧瞧我们，对着司姐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司晴。”
　　“你走近些。”
　　司姐姐不解地看看我，但还是往前走了。
　　我见庄妃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道：“晴儿以后就在我身边负责打点书画。”
　　好……好快呀！比我预计地快多了！果然娘俩的眼光差不多么？
　　“你去复命，我就只要这一幅画了。”
　　“是。”
　　我捧着剩下的画出了门，回头偷偷瞥瞥司姐姐，其实，她待在庄妃身边我最放心了。
　　就这样，我默默在摇光宫做着最底层的宫女一天又一天。司晴姐在庄妃身边是越来越受喜爱。渐渐的，我和其他宫女的关系大都处得很好，便开始顺着话打听关于宫里头的事。
　　当今皇上有子女十四，大皇子、二皇子为皇后所生，但作为嫡长子的大皇子星箕在五年前意外染病身亡，之后皇上并未立储，朝中现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皇后娘家贝家为主的二皇子星毕派，另一派是以文人学士及反贝家掌控朝政的朝中大臣为主的三皇子星辰派。在皇子中，支持二皇子的有四、五皇子，而支持三皇子的只有六皇子星景。
　　当我问到三皇子母妃的事，她们大多入宫只有五年左右，根本不知道那件事，甚至连她的封号也不知道，只有一个嬷嬷在宫里有近二十年，从庄妃入宫第三年便待在摇光宫里至今。
　　她瞅了我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无害地笑笑：“好奇。”
　　“我也没见过宸妃。”她把脏衣服塞我怀里，“只知道她死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我还想问，被她瞪了几下，只能先乖乖洗衣服去了。
　　等和她更熟了，我又伺机问了。
　　她拿我没办法，只好一一说来。
　　她说，宸妃和庄妃是一起入宫封的妃，平日里也见不到宸妃，只知道她是三皇子的母妃，而且挺受宠的，母凭子贵嘛！据说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候，宸妃先生下了三皇子，三皇子因眼睛在夜晚微光下宛如星辰，先皇破了名讳，赐名星辰，其他皇子也都跟着中间那字取星，而庄妃是等皇上登基后才生下了六皇子星景。
　　没人见过宸妃？不可能啊，虽然皇宫很大，可是侍奉她的宫女应该见过啊……
　　大约是看出我的困惑，嬷嬷加了句：“宸妃死后，玉衡宫的人都散了，大多都被遣送出宫，也许还有些留在宫中，可谁知道在哪儿呢！”
　　这可怎么办呀……
　　“不过……”她左右瞧了瞧，凑到我耳边，“我觉得咱庄妃也很古怪。”
　　“古怪？”
　　“从前我在宫中遇到她，有时会很开心地朝我打招呼，可有时却冷冰冰的，而且自从宸妃死后，就只见过那个冰冷的庄妃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