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27、迷眼失心独惶惶（自作聪明 三）

　　望回屋内，阎王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知州居然爬起来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汗，眼睛里倒是写着惊恐，这汗也不知道是我那脚踢疼的还是给吓的，一旁的郑常则收起了狂妄，死死盯着背对着我的阎王施。
　　他的身份，很厉害？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从下面跑上来一个带刀的侍卫，进屋，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子，知府大人已到了离城，何时见？”
　　只见阎王施连头都没回，声音又冷又低沉回道：“见他？我只见他的头。”
　　“这……”侍卫一脸难色，一旁沉默良久的冰山脸轻叹一声：“我去吧。”
　　也没等他三哥表态，径自推着报信侍卫挤出了屋子，朝我瞥了眼，道：“快和司姑娘去安顿芸兰姑娘吧。自己留下的麻烦就要自己去解决。”
　　“我……”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他抬手制止住了，他朝司姐姐微微点头，下楼去了。
　　我又偷瞄了下屋内的情况，却恰好对上阎王施的眼睛，不过只一眼他就挪开目光，似乎不想看我。
　　嫌弃我了？对我失望了？为什么不想看我？
　　他也许身份很厉害，既然厉害，连知州知府都不在他眼里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帮芸姑娘呢？还是他的地位身份不宜暴露？见知府的头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了彩花楼。
　　吴捕快已经抱着芸姑娘去了房间，艳娘一同帮忙，我刚踏进门，就被艳娘赶出来了。
　　“不需要你来帮忙！”艳娘眼里都冒出火了，“大小姐，我们粗人的事还是不用麻烦你来动手了！”
　　我心里愧疚着，没有看她，任她说，即使骂也不能回嘴。
　　她说了一通，大约是见我没什么反应，直接就准备关上房门了，司姐姐拦了一下：“艳娘，芸姑娘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希望见到的，我知道鱼妹妹有错，可她也并非故意为之，当下之急是处理好芸姑娘的事，而不是去怨谁怪谁，你一个人又要管店又要管人的，实在忙不过来，有个帮手也总是好的。”
　　艳娘压根没看我，冷哼一声：“你进来吧，兰儿跟我都不想见那个死丫头，就守在外面吧！看着心烦！”
　　我理亏，依言站在门边上，既然艳娘这么说了，能守在外面也是好的。
　　司晴姐姐也没再说什么，进了屋。过道上只剩我和因为是个男人而被赶出来的吴捕快。
　　“鱼姑娘，艳娘是个好人，她只是心疼芸兰姑娘所以刚才言语上有点重了，你可别……”吴捕快轻声道。
　　原本就是我的错，她也不过是言语上说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说这个了，吴捕快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洛云客栈的？”我垂着眼问道。
　　他沉默了会儿才道：“郑县令让我今日不必派人跟着护驾，可我担心万一有个闪失，便在暗中跟着，结果在客栈外看见了芸姑娘，她是被人绑进去的，当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准备回县衙叫些兄弟，结果遇上了你们……”
　　不多时，司姐姐出来了，吴捕快迅速上前询问情况。
　　“替她洗了身子换了衣裳，艳娘正哄着她睡觉。”司姐姐的语气并没有轻松反而更凝重了，“吴捕快，你还是快回县衙吧，作为一城的官吏在彩花楼待着总是不妥。”
　　他应了声，抱拳告辞，刚走了两步就停下回头说道：“芸姑娘若有什么情况还望姑娘能够告知吴某。”
　　司姐姐答应了，他也不再多逗留。
　　等他走了，司晴姐姐才转向我，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楼下依旧热闹，可我们之间却异常沉寂。
　　“司姐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没看她，目光投在地上。
　　她依旧没说，好像在准备说辞，最后出口的话则是：“你打算之后怎么办？”
　　没想好，我的脑子里仍然徘徊着芸兰姑娘惨白着脸对我说“杀了我”。
　　“芸姑娘今后该如何，我是要给她一个交待的……”话没说完，艳娘从屋里出来，关上门，狠狠瞪着我：“兰儿的事鱼姑娘以后还是别管了，我彩花楼虽然做着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但也不会让她冻着饿着！”
　　“对不起……”我能说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她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直接把我们“请”除了彩花楼。
　　“司姐姐，我想回家了。”走在路上我这样同她说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芸姑娘，毕竟将计就计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
　　“回去是必然的，芸姑娘的事，唉，就这样吧，你去了反而更刺激她，让艳娘陪着她是最好的了吧。”
　　也许是这样吧……
　　等回到客栈，我完全没有心情吃晚饭，一个人先回了屋子，也没见着施家两公子，心里难受着，在床上扑腾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蒙蒙亮，我睡醒过来，昨晚睡时没盖好被子着了凉，肚子不舒服，起床上茅房，出来倒觉得肚子饿了，街上已有白烟，可以买些吃的，可是又实在没有胃口。于是准备回房再躺会儿，还没到门口就见着一人影，走近点，那人蹲在房门口。
　　“谁？”我侧过身子。
　　听到我的声音，那人站了起来，转过脸来，不是阎王施吗？
　　“你……”他大早上蹲在我房门口干什么？郑常的事办好了？
　　他指了指我的房间，进去说？
　　我进了屋，他跟着，关上了门。
　　“郑常已经被关进牢里了，上奏朝廷后应该会问斩。”每次我想问什么他都能知道，“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都来问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顿好芸姑娘，不过终究是要回家里了，我还挂念着爹娘。”我没看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下看着能把人吸进去。
　　“也好。”他说得很轻，“听司姑娘说再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及笄之日确实该回去。小丫头终于也长大成人了，回头星辰哥哥给你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得了。”
　　最后一句是带着寻常调侃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想起他总挂在脸上的笑。若在平时，我肯定会和他斗上两句，现在却丝毫没心情，此时说的玩笑话倒像个笑话。
　　也许是因为我的沉默，他正经起来继续说：“芸姑娘的事情，错不在你，你找到了她，也想到了将计就计，不过是郑常的小人行径骗了我们一干人，你不必自责。”
　　“不管如何，终归是因为我芸姑娘才如此的。”
　　他没立刻接话，似乎是看了看我才道：“你气馁了？就因为这个事伤了你就不相信自己了？芸姑娘何尝没有错？是她错看了一个人在先……你回去后是不是不打算再离村了？”
　　“我既然能在村里继续生活为什么还要再出来？”我反问他。
　　他思考了会儿：“这么说吧，我有件私事需要你帮忙。”
　　又是帮忙，我摇头：“我没有把柄在你手上也不欠你什么，为什么要帮？你的地位应该很显赫，还会有什么事需要别人帮？”
　　他愣了下：“……一个人即使有再大的权力也会有无法做到的事。”
　　无法做到的事？芸姑娘的事也是如此吗？
　　“那又为什么是我？天底下聪明的人多着呢！如果你要个姑娘家，也可以是司姐姐啊！”我继续问他。
　　他轻叹一声：“司姑娘大家闺秀有些事情她做不到，你不一样，你知变通，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只是尚不知人心险恶，通过这次的事我想你对人也会有些防备了。”
　　一如既往，声音里隐隐透着强硬，我心里又涌出不少心绪。
　　“施星辰。”我突然觉得每次和他说话都好累，“我原来在一个小山村里住着，爹娘身体不好许多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的，很累很苦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伤心难过。出了村，见识到了很多，钱夫人和钱老爷之间的关系，以及这次被郑常骗得团团转，可我不安心，尤其是这次看见芸姑娘脸色惨白在我面前让我杀了她，我，我从来没感受到那般难受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我……”
　　“你终要懂这些的。”
　　“我不想……那实在太……”
　　“明日我和星景送你们回去。”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胡言乱语。
　　我还没说完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