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16、小鱼才露尖尖尾（胭脂水粉上）

　　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守在屋子的门槛边。
　　春儿姑娘又是哈欠连天顶着个鸡窝头跑来叫我，折腾了会儿，跟着她进了夫人的卧房。
　　服侍着起床洗脸，我先春儿一步拿过木梳子：“夫人，今天就让香儿侍奉您吧。”
　　春儿姑娘瞅了我眼然后又望着夫人，手举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夫人照着铜镜：“香儿过来吧。”
　　我不动声色挤了挤春儿，站在夫人背后，弄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饰，编两条麻花辫折成蝴蝶翅膀样子，再用金钗固定住，剩下的头发披在肩上。
　　“夫人，香儿弄好了，您瞧瞧。”我把铜镜往她面前推推。
　　夫人还没看呢，春儿已经出了声：“大胆贱奴，这种寻常人家的样子哪里配得上咱家夫人！”
　　就因为寻常我才弄的呀！
　　夫人抬手止住了她，自己在铜镜前左看右看。
　　“香儿，你继续吧。”
　　看来她是明白我的用意了。
　　我从箱底中找到件浅蓝色衣裙，替夫人换上，又在她脸上铺了薄薄一层脂粉，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
　　“如何？”我拍拍手问道。
　　她盈盈一笑：“之前在洛城还是个小姐的时候常这么穿……”
　　她一笑，倒是印证了阎王施说的了，果然是个大美人儿。
　　“香儿能做的也就这点了，接下来还得看夫人的……”我把目前能想到的都做了，接下来还真是要看造化了。
　　她又在镜前左看右看：“你们先下去吧。”
　　春儿拖着我进了厨房，本就在夫人面前吃了我的亏，现在算是找到报复我的时候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直接差我擀面条，面粉团儿也没做好怎么擀呀！
　　另外帮着一起做的是先前被阿丁训的两位姑娘，大概上次算是救了她们，这回倒是帮了我大忙，两人合力和了面团给我。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能成么？我心里也没底，另外还有个问题，银子怎么弄出来？
　　阎王施说通过做买卖让他们心甘情愿把银子交出来是上上策，可钱家也不见得缺什么呀！
　　面粉粘在手上还真不舒服，一边干活一边同她们聊起天来。
　　随口谈话，只听一人道：“香儿姑娘，你见过夫人没？觉着她长得如何？”
　　“夫人挺好看的呀……”
　　“我听春儿姑娘说夫人肤黑……”她低声道。
　　其实也不黑啦，只不过比皮肤白的人来得黑些，起码比我白吧……
　　她见我没答话，继续道：“咱私下说说，别担心夫人会听见。春儿姑娘还说夫人久不出户也是这原因，一旦出了门照了太阳光第二日皮肤就见黑了……”
　　诶？还有这事？也就是说，晒不到太阳就会变白？
　　我突然想到，有个买卖倒是可以做。得找阎王施商量商量，可我怎么找他呢？又不见得跑出钱府，再说就算我回客栈也不见得就能遇上他，他可是一大忙人，见不着面的，不知又忙着去哪风流快活了！
　　做完面条又被拖去干重活，又是砍柴打水又是洗衣锄草的，一天忙下来也没听春儿说夫人究竟怎样了，得，回屋休息。
　　至于阎王施嘛……上次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混进来过，应该是知道放银子的屋子在哪里，会不会每天都会去屋子那里看看？我要是在屋子前晃来晃去，他会不会出来？
　　于是我晃晃荡荡到花园的小屋子前转来转去，大概绕了五六个圈子，头有些晕了，身后贸贸然窜出个声音，吓得我差点掉进草丛里。
　　“找我？”
　　我站稳：“你出来的时候别这么吓人行不？对，我找你，你还真时时刻刻在这里守着？银子是你的，我又不会拿……”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他摸摸鼻子，有点不耐烦。
　　在钱府的地盘上我也不太好跟他闹腾，拉着他去上次我们交谈的地方，乖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让脸变白？”他把手往我头上一盖，“来来，让星辰哥哥看看脑门儿上哪儿磕坏了……”
　　我拍掉他的手：“跟你说正经的！”
　　他揉揉手往旁边靠靠：“姑娘家的东西你问我做什么？不就是涂涂脂粉吗？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钱夫人不就是涂粉涂多了才被钱老爷嫌弃的嘛，这时候就要想想其他的办法……唔……这样，我继续想，你这几天找个恰当的时间有意无意跟老爷说你是卖姑娘家用的东西的……”
　　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那你家夫人使美人计成功了没有？”
　　“这个……那个……”一天了都没消息，我心里头也焦急啊。
　　阎王施连说我的办法不靠谱，我还想跟他争结果他突然示意我别出声。
　　“香儿？是你吗？还没睡？”
　　我看看阎王施，回答道：“是春儿姐姐呀？找我什么事？”
　　春儿离我们依旧这么远：“夫人让你明儿早继续给她梳妆去，可别忘了！”
　　我应了下来：“香儿明白了，谢谢春儿姐姐专程往我这寒酸的地方走一趟。”
　　她没回我，倒是能听到脚步声离着远了。
　　我嘿嘿笑着对阎王施道：“看来，美人计还是有效的！怎么样？我的办法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呀？”
　　他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限你半炷香的时间把要卖的东西想出来，否则我仍然觉得这事行不通……”
　　我偷偷瞥了眼，好像不是开玩笑，赶忙抱着脑袋想。
　　变白变白变白……什么是白的……？
　　遮住日光遮住日光……
　　“北方产的奶似乎有白肤的作用，不过太过昂贵，只有贵族才用得起，我可事先说明，不能花太大的价钱，否则这两万两拿出来也是白干。”阎王施在一旁插嘴，不就是让我别用他钱吗小气鬼！
　　不花钱……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到个东西，但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说。”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呃……夫人肤色不白是因为先天容易被日光晒黑，那找个东西遮着不就成了……所以……那个……就用面粉……和水……抹脸上……”
　　说到后来因为底气不足声音是越来越小，被他瞪着还能大声说就怪了。
　　“你、说、面、粉？”他的嘴角虽然是勾着的，可是勾着的弧度异常奇怪，看得我是不由自主抖了抖，下意识里坐得离他远了点。
　　“不是你让我在半炷香的时辰里想出来吗？还不能花大钱，面粉又不怎么花钱！”我嘴上理直气壮地嘟囔着。
　　他没回我话，站了起来，左走走右走走，仰着头朝天张张嘴，长吐一口气，斜着眼看着我：“就按你说的办。”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诶？怎么回事儿？这么不靠谱的东西他居然答应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人已经不见了，还说什么后日带着钱夫人到鱼水客栈……？他要做什么？
　　我琢磨了会儿也没明白，还是着手准备怎么应对夫人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