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五蕴》九月安城

9、龙珠

　　她从小生活在后海深海里，母亲从来不让她出去，她每日游弋在海中，尽管深海如此广阔，也有她不能到达的地方，那便是后海的神山。神山所在之处的海底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禁止任何生灵靠近，她常常远远的绕着神山绕圈一转就是一整天，那天被母亲撞见狠狠的数落了一顿便不敢再去。
　　她不懂母亲为何每次来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她不要乱跑，她乖巧的点头，母亲便会笑一笑，母亲笑的那样好看，母亲的手那样温暖，可是母亲却不会停留很久，总是匆匆离开。
　　直到那天，母亲突然来找她什么都不说便拉着她往神山方向游去，她十分不解：“娘亲，我们这是去哪？”可是母亲没有回答，当她们到达神山附近时，她渐渐感觉到海水中渐渐有了血腥味，她吓了一跳，连忙扯住母亲，原本强力拉着她的母亲却那样轻柔的导向她。她扶着母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娘亲，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那样无力地靠在她怀里：“小余，来不及了，快走，他们要来了。”
　　“可是，我们要去哪，他们是谁呀？”
　　“小余，娘亲有没有告诉你，你是龙女？”
　　“嗯，娘亲说过。”她无措的扶着母亲。
　　“每个龙女体内都有一颗龙珠，可是”说着母亲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可是我可怜的孩子，你出生的时候身上并没有龙珠，你父皇说你注定早夭。可是我不信，我偷了供奉着的历代仙逝龙王的一颗龙珠逼入你体内，带着你离开了龙宫将你藏在这后海。可是，可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不能让他们取走你的龙珠，小余，你听娘亲说”咳咳，更深的血腥味飘散开，母亲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后海的神山镇压着开天神斧，娘亲一直负责守卫这里，直到遇到你父皇。很久以前我便感应到这神山上有一股至纯的灵力诞生，并且不断在成长，你体内的龙珠终究与你的气息不同，你的寿元有限，娘亲送你进神山，找到那股灵力的来源，若你能得到这股灵力，能解决你体内的龙珠气息不同的问题，到时候就再没有人可以逼出你的龙珠了。”娘亲温柔而又决绝的眼神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一股大力将她往深渊中推去，她挣扎着想要抓住娘亲的手，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液从娘亲身上流逝，而她却这样沉沉睡去，直到醒来，她便看到了那个少年，他澄澈的眼神就那样撞进她的心里，那时她还是一条无法恢复人身的小鱼。可是那时候她多想自己真的只是一条小鱼，当她可以恢复变化后，她偷偷将自己身上的龙鳞一片片刮下，那种痛刻骨铭心，可是也比不上心里的痛。不爱她的人她也不爱，无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亲身父亲，龙女这个身份让她觉得万分耻辱。
　　回忆就那样戛然而止，纵然有很多的偶然，很多的必然，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未来，比如现在，他们都走了，只留在她一个人在这茫茫人世间。她漂泊在这后海上千年，始终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总是默默跟着母慈子孝的家人，或是恩爱有加的恋人身旁，感受人情冷暖。可是人生，谁都需要面对，她也一样。她叫小余，从此以后也只是小余。
　　织了看着眼前的少女将手中的石子握紧然后松开，那么短的时间，却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你们可有你们朋友的随身物品，我可以帮你们打开虚空之境。”
　　织了看着她，竟有些红了眼圈：“谢谢。”她取下自己腰间挂着的凤尾琴，原本缩小若装饰品的琴在脱离织了时瞬间恢复原样。小余手中凝聚成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一面古朴的镜子落在她的手上。
　　颜殇看着小余手中的苍生镜，“果然如此，苍生镜是感知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才会突然消失。”
　　“它本体是我的龙鳞，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当我恢复人身时便能感应到它的存在。那么现在，你们希望我打开虚空之境把你们的朋友带出来？”
　　织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颜殇突然消失在房间中，“喂，喂，这是怎么回事？”织了左右看了又看，一点影子也没有。
　　小余看向窗外，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啊？他堂堂天族太子能出什么事呀？你能感知到么？”
　　小余摇摇头：“不能。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她看着知了，一字一句：“虽然我感知不到他出了什么事，但是我却感知到虚空之境里消失了两个神。”
　　织了呼吸一窒：“不会的，不会是他们的！”说着说着却突然间很没底气。
　　小余看着她，从手里拿出一颗硕大的珍珠：“不论如何，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将来是要还的，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你要什么就捏碎这颗珍珠，我会来找你的。”
　　织了拿着手里的珍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要走了？”
　　小余笑了笑，“嗯，我要去走一走他走过的路。”
　　不等织了反应便消失在房间里。
　　织了：……
　　良久，织了张了张嘴终于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是不是神仙都喜欢这样说走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