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二百五》沐北夕

10、老佛爷发飙了

　　坐在综合楼前的草坪上，看迎风飘展的柳枝，听细细可闻的鸟鸣，本来是件赏心悦目的快事，但是，我们一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炸酱面在呼哧呼哧地吸着，阿林还很没有形象地擤了一把鼻子（小美因为拿快递包裹先走了，所以阿林才敢干这么没大脑的事），好端端的美景就被我们这帮犯二青年破坏殆尽。
　　解决了肚子问题，现在要来解决精神问题了。
　　黎轩自然知道我们最想知道什么，所以最先开口：“你们不要问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昨天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我只在书里发现一张纸条，叫我下午5点去后山，有要事相告，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去了。结果……”黎轩顿了一下，“妈的！老子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一五官不全的痞子一棍子打在腿上，你们知道我很娇弱的，所以很快就变成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你娇弱？说这么闪舌头的话也不怕半夜遭劫。
　　阿林举手发言：“当时我跟小美在依柳湖那儿散步，不过小美寝室的叫她回去有事，我想反正没事正好看见黎轩急匆匆地往后山走，以为他背着我们和哪个美眉约会，所以就……嘿嘿……”所以你就干了跟踪这档子破事儿？不过也难为你这么猥琐的想法居然干了一件好事。
　　阿林讲到后面马上精神愤愤起来：“当时真是千钧一发危如累卵啊，不过我很明智地跑回去叫蚊子他们了，要不然，黎轩你就葬身后山了！”说完还得瑟地挑挑眉，哟，你还等着黎轩对你感激涕零，最后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么？
　　黎轩和我都无力地叹气，就你那见血晕的蠢样，这也算是你干的一件比较伟大的事了。
　　小呆缓缓悠悠地说：“当时我在寝室听到阿林大叫，就怕有事，所以跟去看了，后来就报了警。”书读得多就是好，简洁明了就把话说清楚了。
　　现在麻烦了，连得罪谁都不知道就被下黑手了，这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于是我们开始寻思黎轩的仇家，他这模范男友的身份说不定就是招人嫉妒的原因，女生们都爱拿自己男友跟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模范男友”做对比，男人嫉妒起来也是会发疯的啊。
　　“你们不用想了，那些人是我找的。”
　　我们诧异地往回看，老佛爷非常有范儿都走过来，一脸春风得意。
　　哦！原来是情杀！
　　我们很同情也很幸灾乐祸地看着黎轩：叫你小子出轨！报应啊！
　　黎轩倒是很镇定地站起来，嘴角含笑：“我到底是低估了你的狠绝，不知道这样子你还满意吗？”
　　老佛爷冷哼一声：“满意？我当然满意了，你现在要是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会更满意的。”
　　阿林一时气不过，腾地站起来。仗着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想给老佛爷一个下马威：“张含瑜，你这也太狠心了吧，黎轩再怎么说也跟你交往两年了，你们女人倒真狠得下心。”
　　“呵，我狠心？我只不过是稍微教训他一下，对于这种忘情背义的人我还不屑于跟他纠缠！”
　　看来是我把女人想得太脆弱了，突然间觉得找个男朋友比找个女朋友安全多了。至少凤尾应该不会这么对我。（你要不要试试看，说不定凤尾更黑心哦！）
　　黎轩上前拉住蠢蠢欲动的阿林，“阿林你别进来参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我自己搞定。”
　　阿林“切”了一句，收回吃人的恶相。
　　你再怎么凶也不能对一个女孩子大打出手不是？浪费表情！
　　看来他们之间的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旁人更是插不进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这道理。不过要真是黎轩先犯抽，那我们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呀！
　　我拍拍黎轩，“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话说清楚就没事了，就算分道扬镳也还可以做做朋友嘛。”
　　说完我友好地对老佛爷笑笑，我已经在卖笑了啊，两位给个面子咯！
　　不料老佛爷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转眼去看凤尾，那眼神就像许仙看到了法海，真是上演了一场“还我娘子”的戏码。我侧身挡住老佛爷火辣辣的目光，她该不是又看上凤尾了吧？这要不得的啊！
　　老佛爷见我挡在凤尾面前，一脸鄙夷：“哟！护着这小妖精啊？你们还真是‘志同道合’，一样的喜欢重口味！”
　　一听这话我呼之欲出的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愣是憋得青筋直冒。
　　难道她也知道了我跟凤尾的事？看她的神情定是十分厌恶这种事情，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要是她迁怒于我，那我岂不是要跟黎轩那小子一样被下黑手了？
　　凤尾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拉着我的袖子。我回头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他才轻轻地放开。
　　“你跟黎轩之间的事……我们也不便插嘴，先走了。”凤尾跟着我的脚步也准备离开。
　　老佛爷却一个箭步跨上来挡住，“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他得留下，这不是我跟黎轩两个人的事，是我们——”她指着凤尾，“三个人的事。”
　　我看凤尾也是一脸茫然的神情，料想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
　　听到这话黎轩的反应跟硫酸倒进了氧化钙一样，滋滋滋地就开始冒泡，温度也咻地升起来。他上来拉着老佛爷就要走：“我们之间的事别乱扯上别人，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说。”
　　“等等！”我叫住火急火燎的黎轩，这样子瞎子都看出来有问题了，更何况我5.0的眼睛。“有什么事大家当面说清楚，黎轩你也不要老是想一个人一手遮天，事儿别越搞越纠结。”
　　黎轩放开老佛爷的手，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老佛爷擦擦自己的手，好像被黎轩拉过是件很不体面的事，“你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亏你们还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儿呢。勾搭黎轩的那个小妖精就是他——凤尾。”
　　一语激起千层浪，我心里顿时犹如翻江倒海般抽动着，手指的关节不禁握得脆响。凤尾看到我细微的动作，一下子慌了神：“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阿梓……”声音都带哭腔了，但我没理他，径直看着老佛爷，等着她的下文。
　　“小妖精还挺能装！”随后轻嗤了一声。
　　“张含瑜，说话注意点！”我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就算是小妖精也只能我叫！
　　“哼！果然是一路货色！不过你们都是男生嘛，情人共用也是很正常的，哦哦……我说错了，你们本来就不正常！”
　　“够了！张含瑜！”黎轩爆吼，我看得出他心里正在风起云涌。
　　老佛爷还在火上浇油：“够了？你把我送你的加菲猫闹钟送给他的时候想过够了吗？撇下我跟他在教室里打情骂俏的时候够了吗？”
　　我回头看凤尾：“原来那个闹钟是黎轩给你的，我说嘛，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凤尾的眼泪早已蓄满，欲呈决堤之状，“阿梓……不是这样的，那个闹钟是我自己买的，我也没有跟黎轩打情骂俏，我只是跟他讲老师布置的作业而已……是真的……阿梓！”
　　黎轩看着我，又看看凤尾，“蚊子你不应该不相信凤尾，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瑜瑜的闹钟是我不小心掉垃圾袋里就顺手扔了，后来她问起我怕她怪我不爱惜她送的东西就随口说凤尾喜欢就给他了……好几次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确实单独跟凤尾在教室里，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不应该怀疑凤尾的。”
　　“不过……”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因为这样给你们造成的误会我还是要说声抱歉。”
　　依柳湖畔的风带着夏天特有的热气吹过来，身上的汗慢慢干了。我狠掐了自己一下，恢复平静，拉着凤尾：“我们走吧。”
　　凤尾愣了片刻，随即跟上我的脚步。
　　老佛爷不知是发现自己错怪了黎轩很下不了台还是还在怀疑记恨，一脸的青红黑白齐齐刷过，然后狠跺一脚：“黎轩！咱们这事儿没完！”又是撂完狠话就消失，就不能来点新颖的么？
　　阿林在旁边看足了热闹，此时很“善解人意”地安慰黎轩：“你真有福气！遇到这么个凶悍孙二娘，不过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你以后还是注意点，蚊子发起飙来没谁吃得消的。”走出几步之后又倒回来：“对了，把你模范男友的称号借我用用，以后的我要像以前的你学习了，前辈~”然后阴险地笑笑，在黎轩踹上他之前溜之大吉。
　　我把冒着冷气的老北京冰棍儿递给凤尾，他慢慢地伸出手接了，慢慢地剥开，慢慢地舔了几下，不动了。
　　做错事了就要勇于承认，这才是好孩子。何况晋灵公的臣下士季都说了：知错能改，赛过吸大烟的。
　　我一把抢过凤尾手里已经快化成水的冰棍儿，吭哧吭哧几口咬了大半，然后递给他，凤尾怔怔地看着我：“阿梓……”
　　“这叫相濡以沫，剩下的把它吃完。”
　　凤尾突然抿嘴笑了：“相濡以沫不是这样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在哄你么！
　　“不吃算了。”我伸手欲拿回来，凤尾赶紧塞进嘴里，然后歪着头，笑。
　　我在脸上弯起长长的弧度，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风轻轻地抚起，连带许多不必要的误解，一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