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渡川棠

21、第二十一章

　　费格丽拉拉自己的睡裙，站在卫生间照镜子。蓮嘉搓好毛巾叠加摆上杆子，水放掉，用旁边的抹布擦面盆外圈台上多余水渍。

　　蓮嘉不理会费格丽的动作，自己擦擦手出来像卧室走去要完成她的回笼觉。费格丽自觉跟在后头出来把灯关掉。蓮嘉进卧室蹲在地上拿起正在充电的电击棒观察。看费格丽过来了对她招招手。费格丽刚一到跟前胳膊就挨了一巴掌，“电充了整整一个晚上你不害怕出意外爆掉啊！三四个小时就该满了。”一脸憋屈表情的费格丽小声唏嘘：“人家错了嘛，可是我都没用过怎么知道.......”

　　拔掉充电器检查下没异样，地主发话。“这样，你有没有看到抽屉里面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有款新型伪装电击器，我认为你拿那款合适。”蓮嘉缓缓说。费格丽到抽屉跟前打开往里找的确是看到个包装盒子，蓮嘉要不说她还真没想到，将盒子移出来掏出一个‘苹果手机’。

　　“拜托！ 不要耍我好不好，这明明是手机不是......诶、仔细琢磨好像真不是手机。”费格丽摇晃起来研究。

　　蓮嘉拿到手里，跟费格丽讲解两款电击棒的不同。“你拿去充电的那个是我之前用的，应该还能用一年，模样就跟一般手电筒差不多，我当时买的时候找里面压强最大的途安心。其实也没大多必要，自己注意了一般碰不上什么事，反而是我过于谨慎买来没多久天天带包里有一次把我一个朋友电晕了。那小子想在背后吓我一跳，就那么不凑巧我就把他当土匪给电了。还赔了一顿饭。”
　　费格丽哈哈笑。蓮嘉骂她笑屁。继续说：“所以说呢，你不用带劲头这么大的。我买的这新款4S苹果手机外型的你拿去就够了。外形升级安全系数更高。怎么用知道吧。充电之前把余电放完重新冲。万一用到了，你可别忘了关开关傻乎乎的持续电把你那位给电出问题来咯！ 到时候你没事也得担事了。”

　　蓮嘉把东西搁桌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哈欠就要往床上爬去。脱了鞋蠕动从床尾移到床头被子一遮掩身埋了，连脸都盖上。

　　费格丽呢，想了想那番话。嘴里念叨：“我也希望用不到。”掏出自己包里的手机定个闹钟。还能睡二、三小时，不睡白浪费。也褪掉鞋坐上去，往后一倒，干脆白了。蓮嘉感受到震动咬牙切齿：“下次再叫你来跟我睡，我就跟你姓！” 费格丽咯咯咯咯的笑呵呵。

　　费格丽再睡就睡熟了，上半夜不平稳的被梦魇纠缠精神疲惫，凌晨反而静下来睡得踏实。当她再睁眼的时候又看到那张扬眉怒张，欲发火忍耐中的脸蛋，蓮嘉一只胳膊撑着脑袋近距离盯着她。费格丽有种不好的预感，怯怯的问：“我又说什么梦话发什么疯了吗？ ”

　　蓮嘉微笑摇头，头低下嘴朝费格丽耳朵大声喊去：“你他妈的定的闹钟专门吵醒我不吵醒你这个王八蛋！”事后费格丽看到蓮嘉另只手里的她的手机，连忙坐起身手掌合拍深表歉意。

　　这天费格丽如往常那般上班，乘公交转车到地方下车。太阳依旧东边升起，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婚纱店里的店员秦墨绿依旧对难驾驭的极细跟尖头高跟鞋爱不释手，一到店里就换上，下班赶公交回家了才换下来。平时在店里都穿的美美的，今天不知刮得那阵儿风，时运不佳秦墨绿的鞋跟当场中午在她本人念着“饭饭！饭饭！”中，刚起身站起来就断了一只。

　　众女亲友，除婚纱店经营店长跟有风度意识的男摄影师外，整齐的发出“哎呦”声，相当默契。秦墨绿是站不起来又坐下去，气得头一扭，不理她们了。开玩笑归开玩笑，女同事还是从女性员室内帮秦墨绿拿出备用坡跟鞋给她换上。

　　秦墨绿也不窘迫，虽然带着并不十分诚恳的神情给大家道了谢，因为蒋丽和费格丽以及销售前台的欣欣明显的眼睛视线往她的脚上打转，令她不自然。但是要吃中午饭的需求和其他人一样，所幸也就抛到脑后了。

　　费格丽中午没什么食欲，店里的同事不能一块同时消失，所以得轮换着人先去吃。费格丽跟销售前台欣欣第二批。费格丽坐在迎客沙发上抱胳膊撑在膝盖上无精打采的样子。

　　欣欣闲来无事问问说：“怎么了，肚子饿扁了？一脸沮丧像被谁欺负似得。”费格丽哼哼嗓子，又托腮淡到：“诶。一言难尽呀，要真的肚子饿了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只要吃个饱打两个嗝事就过去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现在就是焦虑，老是惦记担心那码事。就是心里不舒服。”
　　欣欣打了个漂亮的手指，清脆声是费格丽把手指都扭成麻花都做不出来的。“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水来土掩将来兵挡。想开点。”

　　费格丽走到欣欣一只脚欠着一只胳膊抵在上面的柜台上，“你哪来的劝人哀辞，听着像你挺有经验？来教教我？”二本厚厚的摄影界人物打造主题风格讲解欣赏的杂志被欣欣百无聊赖的翻阅着。其实这种杂志大的小的沙发上候客桌玻璃底下隔板上也有。她自己化妆台几个抽屉最底层没事也放本时装走秀面部妆容登出的小册杂志，空时翻翻提供灵感与时俱进。

　　欣欣眨着眼笑吐一下舌头立马收回去：“从网站的心灵鸡汤上看的，一大窜记不住随便给你念念能记住的前半段。其实我饿了。我现在再看杂志转移注意力。”

　　费格丽也靠在前台歪着身子在那翻书，午间柔和音乐工作室的专业暂时让她忘了忧愁。

　　前厅预约工作任务多时费格丽就做她的本职工作造型化妆师。人流量少时某个时间段特别安静，费格丽就会清点自己的化妆工具，做做备忘录什么的或是到后台查片子专门找素材练习修片。

　　有时候那么一瞬间会让费格丽觉得自己的生活正步上正轨，未来好像真的会这么一直平稳的延续下去，学习更多钻研更多工作就更稳。等后期制作也能做的过来的时候才能证明妆容、造型、后期上的个人独立完成能力达标。

　　而下班之余能少独处就少独处，一个人的话没有效率没有动力没有对比，松懈下来费格丽就只能恍惚无神的东想西想，怀念从前。

　　费格丽开始幻想，像秦墨绿和店长那样善于交际且经常出去与同一个圈子的朋友聚聚交流，增长见多识广扩大关系网。就算在事业人不能成为女能人一列，但有利无弊，好歹人多财路广，异性朋友中处的上正人君子的话，对她的人生上坡也是积极有益的。

　　这样一想费格丽做事也格外有劲多了，基本上店里的人都能保持关系不错，摄影大哥装卸摄像机能拆除部分试光时费格丽若在旁边也会搭把手帮点小忙，顺便了解点零碎知识。

　　摄影大哥说笑，“一个女孩子学那么多做的了吗，你们女孩子找个好人家就省事多了！找个对你好的能养的了你的，这才是你该有的目标。”

　　费格丽大方打趣：“说哥们你说的也对，但是吧人总得有所追求不是？虽说我长得还算过的去能勉强拿出手，可比我条件好的人多了去了！哪轮的上我啊，我要遇不上呢，就干熬着？很快就干巴巴了，到时候还不是清仓大甩卖。我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养活我自己，长点本事也长点见识，不管成不成家，至少活的起活的自在。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边听的摄影男师傅边擦着架子边侧耳听着，费格丽讲的过程也风趣轻松，人跟人之间的习惯会传染，观念会靠近，你今天的消极就可能影响到另一个人。费格丽也是跟男同事交往才学会建立这种异性之间淡淡的朋友气氛的。

　　晚上天黑店长交代了些事，费格丽在场脑中记下。这个月月中有一场同行业的联谊会，有机会和对方即是同行又是竞争者的对方，在既有相同营业目的又有不同领域设计部分的交流活动。听说两家本地大型面积店铺的品牌，最初时候是一体提出的后因创建者与关系匪浅的参与管理决策的大投资方，在品牌逐渐在市场走入期间渐渐分合一分为二成为两个个体，目前这种半分离半依存式的联系仍然在继续。

　　据说当初两个品牌所有权初创建期间的两位主角，虽分开代表各自一方的权益，但并未关系彻底僵持，后来反而形容一种分身与分身的互相自由选择也互相合作的相辅相成的关系。至今两位品牌最大董事所有人的新人接班，第二任接管的年轻面孔仍然持续上一代之间的默契关系。

　　费格丽不自觉的想象两位最初元老之间的暧昧关系，虽说电视里现实里都不少例子，大多都是家人内部闹矛盾，合伙人分干，以及创业者与初期最大所有权比例最大的投资股东之间常有的事。但显然这里面的两位主角关系可没上面说的那样简单，不光是两个品牌延续至今的暧昧不明、敌友兼不是的立场，还有一条不成文的猜测传闻是关于一切开端时的两位元老携手打造的理念。

　　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感受，而除了当事人自己之外。看客们只能自己肚里猜个过瘾了。

　　回家路上，费格丽手提包外层方便取件的夹层放着那台防身‘手机’。越是靠近住址，她的心跳就越亦缓慢沉重，小区之外，费格丽每一步除了自己的高跟鞋声身边的其他声音都变的格外诡异。

　　费格丽的心情似乎又和几年前的那天重叠在一起。谢明德的脸，她妻子的脸，那张已经被她刮掉却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的照片上的脸，以及费格丽自己那张神情恍惚的脸.......他们的嘴，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嘲笑，他们的谎言，一幕幕似乎又从脑海深处卷土从来。

　　费格丽依着围墙小步渡走，两只手捂在脑袋两侧。那天的她就是像现在这样捂住耳朵，然后抱住头颅低头摇晃，有谁在说话，有谁在对着她耳畔低语；费格丽干脆闭上眼睛抱住头颅缩进脖颈，那人伸手扯下她的胳膊，费格丽推开那人后退着抱头仰头嚎叫：别说别说求你别说了！ 啊啊啊.......

　　费格丽今晚似乎感觉周围世界有意重造那天的情景，今天夜里居民楼为何这样安静，连小孩子的喧闹声都没有，今晚的这条绿化区3号楼路灯就这么偏偏不凑巧的坏了不亮。悠悠的黑漆漆的地面墙角边，费格丽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喵——” 一只猫叫着从绿化区草丛里跳出来，谨慎盯着费格丽后窜进单元入口。费格丽呀的一声跟着叫开了，紧接着手抖着从外层掏出4S外形电击器。打开照明模式，十分明亮看的很清楚，现在的防身电击器除了外形越来越多伪装，连性能都能随选择多用。

　　费格丽两手举着往前照，再转身朝后。一个妇女叫着：“阿宝!坏咪咪乱跑。”从后面走过来，费格丽把灯光往下照。看妇女应该是找那只猫的，就自告奋勇的指了方向。妇女笑笑说：“阿宝自己知道回家了，呵呵。”

　　费格丽追问咱们这栋楼的路灯怎么不亮了，一盏都不亮了。妇女回应昨天就这样了，这边一整个过来俩根路灯柱都烧掉了，外面这个昨晚‘轰隆’一声响了就灭了，另一个也跟着后面冒火花‘呲啦’了几声也不亮了。物业说找人修的，今天没来，估计明天才来修。

　　费格丽捋头发顺到耳后，浅浅微笑着，现在笑出来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比哭还难看，时不时眼睛往四周瞟。跟着妇女一块走边走边聊安心多了。

　　招手招呼后费格丽又拿出那台手机外形电击器。楼梯是最后的未知了，费格丽甚至幻想着安德瑞会不会就躲在拐角某一处伺机等待，扑过来报复她一直以来欺骗他，隐藏过去.......

　　每走一层楼梯按一次楼梯照明开关，层层都按，小心谨慎。最后迫不及待的掏出钥匙对准钥匙扣转肘，环视身后无人迅速进屋关门。防盗门关上的刹那费格丽无力的手持室内门把缓缓下蹲。

　　电击器孤零零的待在鞋架摆台上。费格丽肩上包中的手机就在这时候伴随着‘嗡嗡’的震动，铃声响起。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