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C的回忆录》细胞松弛素B

108、为了合作去神域（四）

　　帝国就这么毁灭了，因为我的一个主意。

　　神域在温银然的领导下举行了第二次黑洞导弹发射试验，冲着帝国的方向，然后那一片天空中的星辰就这么渐渐黯淡了下来。这是恶魔的手枪，它打死恒星，使生命能量的源泉枯竭。

　　我站在水华省的省政府屏幕前，看着那导弹在行星系构成的发射台中缓缓起步，深刻地感受到了人类力量的强大。总以为人类不堪一击，总担心人类会不会毁灭，但是事实上人类却是如此可怕的生命。

　　【画外音：我毫不怀疑，CC同志当时的心情和参与曼哈顿计划的科学家看到原子弹爆炸时没有任何区别，这种深深的忧伤只能用换位思考的想象才能体会】

　　我相信，远在联盟的尤艾利斯和□□将军看到了，海姐妹和萘菲国王也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而我就是提出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是我谋杀了所有的帝国人，谋杀了世界上一半儿的人类【画外音：帝国人口占总人口的47.8%，但事实上这次发射试验由于离帝国过近，只是吸入了30%的帝国中心行星，所以帝国政权瓦解，60%人口消失】！我是个罪人……

　　“非常成功，CC！”温银然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这下她对我的残忍刮目相看，“我本来打算直接用杀人机器人的，但是这样更好。”

　　我在心里冷笑：我知道她什么也不在意，那些可怜的帝国女人，可怜的帝国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扒着那个暗能量源不放，只有帝国统治者才是有罪的，但是他们却跟着那些有罪者一起毁灭了——她不在乎！因为在这个暴君根本就没有有罪和无罪之分！只要是没有用的、妨碍她的、对她有害的，不管是什么，她都毁得毫不犹豫！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场景，低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蹲下身。我感到手里湿乎乎的，头有点疼，脑袋里什么也装不下。

　　对于那些无辜而死去的帝国人，我只想好好地为他们哭一场。

　　朦胧间，我仿佛听见有很多人在叫我：“CC”、“李医生”、“李博士”……但是我都不想理，那些不懂得善良的神域人，看到帝国毁灭却还在那儿欢呼！

　　渐渐地，意识里越来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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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你怎么了？”

　　是谁？是谁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叫我？

　　“CC，醒醒，CC！”

　　那个声音是沙哑的，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

　　“CC·卡特！”

　　“在！”我下意识地说出来，然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头好疼，就像是被碾过一样，想用手摸摸脑袋看是不是炸开了，却发现胳膊沉得抬不起来，全身上下都无力。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又被侵犯了，但是这明显不现实。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是精神上的疾病。抬起眼皮，我惊讶地发现，那个在我床边的人，竟然是温银然。“温主任？！——不，温主席？！”

　　我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它在我心中代表的始终是那个温婉柔和的女子，而不是这个冷血暴君。但是今天，温银然的脸上却露出了仿佛天上要下红雨一般的温柔表情，弄得我都不知道该看哪儿好了。

　　“CC，你终于醒了。”她笑了笑，那种表情真的是不带一丝敌意的，却更加令我戒备：她想要干什么？！

　　“温……温主席。”我有点害怕，但也不是像一开始那样恐惧了。我知道现在我和她是同等地位，是同盟关系，但是这个女人在我心中还是有点阴影的。

　　“你病了，是心理原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温银然俯视着我，我感到她纤长的手臂就撑在我头的两侧，淡淡的好闻的不知是什么的香味儿笼罩了我，竟让我有一丝温柔的错觉。

　　我勉勉强强说出来，不敢说假话：“因为……因为那太残忍了。”

　　“那可是你的建议啊，CC。”温银然又微微地翘起嘴角，这个表情和她绝美的容貌极其般配，但却也非常难得一见。

　　我却感到非常难过，没错，那是我的提议，那些帝国人的死，虽然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温银然这个暴君的原因，但我也脱不开干系。

　　“不，我只是……可是那些平民都是无辜的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我说不下去了：我还有资格说吗？温银然是暴君，而我就是奸臣了。

　　“他们不该死吗？”温银然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戏谑地笑道，“他们不该死？CC，你说什么鬼话，就因为那些帝国人，你竟然病了？竟然在床上昏迷了两天？！”

　　“你根本就不懂得善良！”我怒吼出来，“你根本就没有人性！”温银然，你就是个机器啊，机器！你还是人类吗？那些可都是你的同类啊，他们死了，你连惋惜都没有，连那些无脊椎动物都不如！

　　温银然仿佛被我突然的发怒惊住了，随即却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我的头发，凉凉地笑了：“人性？如果可怜一些注定要死的人类就是你所谓的人性，那么没有又何妨？”

　　“何妨？！如果没有人性，你还称得上是人类吗？！你还配得上领导人类吗？！”我弹坐起来，这一下花费了我所有的力气，但我还会伸手揪住了温银然的前襟，“你连人的怜悯都没有，还配得上是人吗！！！”

　　温银然闭上了眼睛，伸手把我的手轻轻地拿开，我失去拉力，重重地跌回床上。而她一直保持了撑在我上方的姿势，悠悠地说：“不要激动，CC，这无利于你的身体。”

　　我恨恨地看着这个对自己毫无怜悯之心一点也不在意的女人，突然却失去了怒火的气焰。我想到，帝国不管怎样，终究会灭的。如果我们不有所动作，帝国会被死亡黑洞吞噬；如果神域不插手，联盟也会把帝国攻克，大部分的帝国妇女与儿童都会因为国家倒台之后的暴力行为、饥饿和疾病而死；神域插手，只不过是提前把它灭了而已。在这一点，我没有资格批评温银然。

　　温银然笑着看着我，但我不得不避开她的目光。我始终觉得，她是暴君，我是奸臣，我们谁都罪孽深重。

　　“CC，你听说过吗？‘人之初，性本恶【画外音：这是母星文化中某学派的观点，类似于荀子的人性本恶观点】’。”温银然的笑容突然变得邪魅，“所谓善良，所谓怜悯，不过是人类的统治者为了愚昧人民而创造的东西，用于去除人民的攻击性，削弱人民的力量，本身是阻碍人类发展的东西，而现在它却成了衡量人类的标准。这多么讽刺啊！”

　　“你那不过是……胡言乱语！”我反驳道，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对古人的了解太少了，所以找不到任何辩驳的思路。

　　“胡言乱语？”温银然向下压了压，她的脸愈加贴近我的脸，令人愉悦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却没有给我带来舒适，“你真的认为我是错的吗？还是——”她低下头，凉凉的气息滑过我的脸颊，“——你只是想坚守你那可怜的、第三方人类平等联盟用于愚弄百姓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