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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听到那姑娘自尽未遂却又受伤生死不知,晓得此事贾琏是必须要给一个交代的。依照这个封建社会对女子的严厉,这个姑娘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嫁给贾琏。在咏春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的,死是不用说的了,可嫁给贾琏?贾琏已经有妻子了啊,那就只有做妾,但那王熙凤也不是好相与的。为这个女子、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以及自身,咏春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别想太多了,”黛玉拍了拍咏春:“我们也赶紧下去看看吧!”咏春点点头,戴上帷帽与黛玉一起下车,当她们赶到沈氏身边时都惊呆了,竟然是苏皖柔,她一脸苍白的靠在苏夫人怀里,紧闭双目无声的流着泪。苏夫人痛哭着一手紧紧搂着女儿一手用帕子压着女儿脖子上的伤,整块帕子都湿透了,显然伤得不轻,地上还有一支带血的金钗。咏春看着这个无声哭泣面带绝望地少女,想起几日前初见时那神彩飞扬隐现风华的模样,心中也为她感到酸楚:这女孩的前程算是被贾琏毁了。这时有人抬来了一个躺椅,苏夫人、沈氏并几个婆子将苏皖柔扶上去躺好,赶紧将她抬进寺内客房中安置好,又派人去催问大夫怎么还没到?屋内一片忙乱,沈氏见黛玉咏春也在,走过来说:“你们没事吧,可吓到了?”二人摇摇头表示没事。沈氏又说:”如今这么个情况,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你们就先回我们原来的院子去仕息一下吧!”咏春想说要留下来,黛玉抢先开了口:“好的,二娘不必担心我们,”又转身对苏夫人一礼:“请苏夫人放心,我既刻就写信将此事禀告父亲,定给夫人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夫人紧握着女儿的手,心中的痛苦不比女儿少,可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叫女儿去死吧?她又如何舍得?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她心中暗下决心,决不叫女儿在名分上吃亏。对林家姑娘表示要将事情禀报其父的决定点头同意:“希望如姑娘所说,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夫虽去,可我们苏家在朝中也不是就没人了。”对苏夫人后一句所透露的威胁,黛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次行了一礼便拉着咏春离开了。回到客房,笔墨早已备好,黛玉迅速写了一封信命人送给父亲。
      ?咏春静坐一旁,待黛玉忙完后就急忙问道:“你说姑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黛玉轻笑:“这事的结果还用问?想都想得到了,难不成真叫人家去死。”咏春呆呆的坐在那,半响说:“这么说,这苏皖柔真要给贾琏做妾?”她忍不住暗叹可惜。这里黛玉一听她这话,挑眉冷笑:“你说这话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人家出身,她伯父是正二品户部侍朗,叔叔是正四品太仆寺少卿,还有个舅舅正三品按察使,别说荣国府已是日薄西山,就是最盛之时亦不敢说这话行这事。”咏春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说话鲁莽了,那苏皖柔父亲是翰林院学士,虽说人已去世,可出身摆在这里,这样人家的女孩去做妾?除非是个王爷还差不多,可是:“贾琏已经娶亲了啊?”黛玉撇了撇嘴:“你不知道还有平妻一说吗?”咏春恍然:可不是嘛!
      黛玉不再说话,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看起来。咏春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也不知道苏皖柔怎么样了?她伤在脖子上,对她的喉咙会不会有影响?”黛玉翻了个白眼:“放心吧!皮肉伤而已。”咏春道:“你怎么知道?咱两一起的,我都没见着?”黛玉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咏春又说:“王熙凤历害着呢,这苏皖柔……?”黛玉把书一扔,倒在榻上:“你完全没有必要担这个心,就王熙凤那点儿手段能耐,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捆一起,也不够人家玩的。”咏春一愣:“这苏皖柔很历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心中灵光一闪:“今天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黛玉大方承认:“是啊!是我一手设计的。”“你怎么能这样,”黛玉承认的相当干脆,咏春看着她那坦荡大方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贾家是个什么情况?结局又是个什么?还有贾琏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切你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就为了教训王熙凤?”
      黛玉随手将书扔在案上,靠在靠垫上看着咏春:“教训熙凤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你也未勉太把她当个人物了。不过是看我去了的母亲的面子上,打算拉你们贾家一把而已。”咏春正为黛玉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而大为光火,冷不防却听到这样一番话,她不由冷笑道:“哦,是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拉?靠这位苏姑娘的娘家么?似乎苏家也没这么大能耐吧?”
      黛玉摇摇头:“你也太心急了,也不等我把话说完。首先告诉你,这个苏皖柔也说不上无辜不无辜,她的命都是我给的,别说让她给贾琏这样的人做平妻,就是去给更差的人做小妾,她也得做,这是她得到第二次生命的代价。”听到这里,咏春有些疑惑她这话里的含意,刚想要问,黛玉一挥手:“听我说完。我是要教训王熙凤,但在这件事上只是顺带而已,最主要是我打算借她的手整顿荣国府。我毕竟是个外人,你们府里的事我不好插手,那怕老太太再怎么疼我也不行。”
      听到这里咏春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她苦笑着:“能有那么简单?再怎么样苏皖柔也只是个平妻,比那凤辣子终究低半个头,且王熙凤又怎么会轻易放权,贾府之罪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黛玉歪歪头:“贾府之罪确不简单,我也不是全无私心的。这个世界的观念:宗族和姻亲,这两者是非常重要的。贾家出事,做为姻亲的林家不能不管,否则世人会如何看待林家。我说过,我既生为林家女就一定会对林家负责。”咏春只听得默默无语:林黛玉实在太会算计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其实咏春不知道,黛玉之所以大费周章拉扯贾家,一是看在过世的贾敏份上;一是因为林海谈到贾家时,想到亡妻之时的那一声叹息。
      一切都向着黛玉所说的发展,因贾琏亲族人等具在京城,恐事情拖久了对女方不好,林海少不得以姑父的身份做了主。林海虽尚在病中不大方便,却亲自写了两封信,一封是请扬州知府及其夫人为媒,向苏家提亲聘苏姑娘为贾琏平妻;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都荣国府,向贾母、贾赦说明原由。
      京城荣国府,贾母自黛玉回南后真是日夜悬心,每日里念经求佛,祈求佛祖保佑女婿和外孙女儿平安康泰。这日一早念完经,刚歇了一会,就听二门外有人通报,说是:“林姑老爷命人送信给老太太请安来了。”刚一听这话,贾母一直紧着的心就松了松:姑爷既命人来送信问安,应该没事了吧?这么一想,便让人赶紧将信呈上来。
      贾母拿到信也不像往常那样叫鸳鸯念了,自己戴了那西洋眼镜就看了起来,等看完了将信拍在几案上喝骂了一句:“这个混账小子。”登时将周围服侍人等吓了一跳,不知老太太在骂谁?总不致于是骂村姑老爷吧?
      鸳鸯见贾母生气,忙端上茶来请老太太喝口茶顺顺气。贾母喝了一口,就叫人:“去请大老爷、大太太还有凤儿来。”底下人等忙应声去请。
      王熙凤因离得近先到了,过了一会儿,贾赦夫妻二人也到了。贾母将信交给鸳鸯命她念,鸳鸯接过信就开始念,越念众人神情越古怪。等念完了,奴仆们低着头偷瞄琏二奶奶王熙凤;而贾赦夫妻两个脸上一幅生气的神色,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两个对王熙凤这个亲近二房胜过大房的儿媳妇早就不满了,碍着老太太不好说得。贾琏要娶平妻,且这个平妻出身亦不低,不管原因为何,他们总是乐意的。再者贾赦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王熙凤一心亲近二房,对大房毫无助益,吃里扒外等于白娶了。可这个新儿媳就不一样了,天下间不帮丈夫公婆而帮外人的能有几个?
      王熙凤是不晓得公婆的想法,她刚一听完了信,脸上已是雪白,心中也是方寸大乱,一时之间茫茫然然也说不出话来。邢夫人瞧见王熙凤那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一片疼惜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别难过。唉!这事儿要说也不能怪琏儿,你姑父信中也说得清清楚楚,是马惊了才出的事,可到底也是咱们理亏。那苏姑娘也是大家子出身,又那般贞烈,必是知书达理的,你们出身差不多,定能和睦相处。”
      这一番好言好语的话却戳得王熙凤心窝子疼,她既伤心又愤怒且惶恐:嫁进贾家也有几年了,却只生了一个女儿。从前她是不怕的,觉得贾琏被她看得紧且又有些俱内,能有什么歪心思,便是有也没什么,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打发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现在不一样了,信里写得清楚明白,那个苏姑娘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虽父亲没了,可她伯、叔、舅具在朝中为官,家世比自己还隐胜一筹,一进门就是平妻,若是再生下嫡长子……王熙凤不敢再想下去,对往日只顾掐尖揽权不顾丈夫盼子之心的行为生出了悔意。王熙凤抬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也正看着她,她知道老太太在等她的话或者说是态度,她想说不,可到头来说的却是:“太太说的正是,似苏姑娘那样的好姑娘,能得着她,是我们二爷的福,也是我的福呢!”
      贾母闻言脸上有了笑意,看着王熙凤越发慈蔼:这个孙媳妇总算没有辜负她的喜爱,果然是个明事理的。识大体的。贾母又看向老大夫妇:“事情呢你妹夫已经办妥了,为了女方着想,这婚事得尽快办,少不得是要在扬州完婚。到底这是咱们家娶亲,总不能什么都扔给你妹夫,为表示对女方的歉意和重视,咱们不但要派人去,这人的身份也不能轻了。你们一个病刚好,另一个摔伤还没全愈,是去不了了。我想着,不如让东在那边珍儿去,虽则与琏儿是平辈,但他也是咱们贾家族长,有他去再把咱家这情况解释解释,女方也能理解的。你们看呢?”
      贾赦、邢氏自然说好,于是又请了贾珍夫妻过来说明情况。贾珍自是乐意,他早慕江南扬州之美名,如今得了这个机会乐得很,赶忙答应了,他又不用上朝,回家略作收拾,第二日就携妻子尤氏南下了。
      贾珍好玩乐,但总算也知道要先办完正事,到扬州当天便递了贴子到苏府。第二日在扬州知府及其夫人的陪同下,与尤氏至苏府拜纺,一来致歉二来商量婚事。
      且不说苏夫人心中并不满意贾琏,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女儿性命名誉,也只得答应了。为了不让苏皖柔在贾琏正妻面前弱了声势,苏夫人为女儿准备了一百二十六抬嫁妆,只比王熙凤少了两抬,但她用来装嫁妆的箱子却比王熙凤的大的多,也就是在实际上,苏皖柔的嫁妆要比王熙凤的多。
      接待他们的是苏皖柔的哥哥苏皖则,尤氏与知府夫人由苏夫人在内院接待,贾珍见这苏家大爷生得眉目俊雅且气度从容,赞叹之余也不由心中郁闷:可惜这样一个人与自己不是一路的,不然也可亲近亲近。他心中这样,脸上却是一派正经,互相见礼入座后贾珍便道:“我们老太太自打知道这桩婚事,便说‘这孩子委屈了,是我们误了人家了',临来时亦留话让我转达‘请府上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苏姑娘在贾家受任何委屈'。”
      苏皖则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如今婚事将近,贾家却只来了贾珍夫妻二人,虽是族长却将出五服,竟没来一个三服以内的血亲,脸上不免有些不愉。贾珍何等乖觉,见苏皖则面上不大高兴,心思转了一转,便知为什么,又赶忙解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病的病,实在是来不了,还请府上海涵一二。他说得诚恳,苏皖则也不好逼的太甚,为了让妹妹在贾家过得好,该出松的也要松一松。就着未来亲家老爷太太的伤病很是关切的问了几句,又安慰了一番。
      这苏皖则有文采人又通达,在江南同辈人中很被看好,他是很看不上贾珍贾琏这等只晓得玩乐挥霍祖荫的纨绔子弟,为了妹妹也只好按下心中不屑与其言谈交好。也不知是苏皖则太历害,还是贾珍不在意,只一上午的时间,荣宁两府上下人等的爱好脾性,就被苏皖则摸了个通透。
      待过午饭送客后,苏皖则到内院母亲处请安,见妹妹也在且脸色红润了不少,不像前时那般苍白虚弱,顿时大为高兴。请安后便说:“今日待客时,我从那贾家族长口中得知一消息,也不知母亲听说了没有?”苏夫人忙问:“是什么消息?”苏皖则说:“听说那贾琏尚无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妹妹嫁他是一定的了,若是能抢在那王氏前头生下儿子,那就是嫡长子,那时比那王氏也就不差什么了。”苏夫人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转头又对苏皖柔说:“儿啊,你要记得,后院之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你们一正一平更不可能相容,将来你去了都中,无论那王氏怎样待你亲热,你都万不可信她,要防着她。”苏皖柔搅着手帕低声乖巧应诺。
      五月十二日,贾琏苏皖柔大婚,林海送了一座四进宅子给贾琏作婚房。头一日送嫁妆,一百二十六抬: 珠宝首饰、古董珍玩、黄花梨打的新式组合家具以及宅子田地。厚厚的嫁妆单子震撼了贾家人,尤其贾琏,他原以为苏家书香门弟,嫁妆大抵与珠大嫂子差不多,比王熙凤可能不行,谁知道……。又想到王家只有岳父一人为官,虽然不小到底单薄,而苏家岳父是没了,可还有伯、叔、舅在朝为官,且官职也不低,这个媳妇娶的真是赚大了。贾琏兴奋不已,贾珍脸上高兴,心里酸溜溜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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