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夜合玲珑日》倾玹

8、合宫家宴

　　等到康熙爷来时，合宫家宴才正式开始。算算日子，今年是康熙41年。
　　由于我在古代的视力很好，所以把康师傅看了个一清二楚。
　　康熙爷，年纪虽大，但身体还是格外硬朗，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显得天子威严。
　　“给皇上请安。祝皇上长乐未央、万寿无疆！”皇上刚刚坐定，大家就忙起身给他请安。行的都是同样的“三跪九叩”之礼，嘴里说的，也是先前统一预备好的吉祥话。大家面带微笑，只是不知道心里是否也像皇帝那样是真心想着。我也赶忙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行礼。
　　“平身。”
　　虽然只有两个字，倒是很威严的声音。
　　“今儿个是除夕夜，朕邀诸位皇子与王公大臣前来赴宴。只当是家宴，大家就别拘着礼了。”
　　“是。”大家嘴里虽这样答着，可这毕竟是在皇上眼皮底下，谁敢忘了礼节。就像是一个个木偶，在听着一个人指挥罢了。
　　很快，一道道菜品就被端了上来。
　　先是上了一壶茶，由宫女帮我斟好。我往杯里瞧了瞧，应该是桂花茉莉绿茶，再一尝，果真如此，心里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好眼力。接着上了两道冷菜，宫女念的菜名分别是“六畜兴旺”和“手握百财”，光听着这菜名就够让人流口水。可端上桌来一看，只是一盘酱牛肉和一盘手掰菜。倒是有点“只能听，不能看”的意思。
　　再往后的菜，皆是由宫女念了菜名再端上桌。有鱼肉和猪肉做的珍珠丸子番茄虾球、黄玉茄子、鲜芹百合等等。
　　“膳齐——”一个稍微年长的太监在菜上齐后喊了一嗓子，我倒是听着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格外不舒服，但喊完后，也算是能吃饭了。
　　刚想夹菜，额娘却轻轻拍了怕我，示意让我放下筷子，让小太监夹菜。我在心里不满：“本以为在府里吃饭，规矩算是多的了，没想到，皇宫里面更是如此。”本来还想夹一块水晶鸡尝尝鲜，这下好了，小太监夹什么，我就得吃什么。只是心里念叨：千万别夹鱼。我最讨厌吃鱼，原因很简单——因为有刺。要是吃不到鱼还被刺儿卡到，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小太监第一筷子，夹得是“翡翠白玉”。听着儿名字很贵气，放在盘里一看，原来只是几片藕，又拌了荷叶而已。荷叶在宫灯的映射下，倒是格外绿得让人喜爱，那藕也是白得像玉似的。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我徐徐都没有下筷，而是看着别人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这样肯定不会出错。
　　过了许久，见大家都没有动筷子。我纳闷：难道今晚上就看着这些菜，然后等到撤席后就回家？我也不敢多嘴问，但我不问，自然会有人问。
　　旁边一位命妇是携着一对儿女来的。儿子看样子已经七八岁了，而小女孩却左不过五六岁，胖胖的身子很讨人喜欢，尤其是鸭蛋般的脸，吹弹可破似的。刷子般的睫毛下，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问这位命妇，问了我想问的问题：“额娘，怎么还不开席呀，我都饿了。”
　　还没等命妇说话，小女孩的哥哥就一本正经地说：“妹妹，你第一次入宫，宫规还有所不知。哥哥告诉你，只有等皇上说开席，我们才能吃饭，知道吗？”妹妹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在心里笑这对兄妹，尤其是哥哥，年纪还这样小，说话就跟大人似的。
　　很快，康熙就宣布开席，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最令人激动的话了。
　　宴席上，大家都各吃各的，谁也不和谁搭话，倒是极为安静，倒是说吉祥话时，声音都很统一。就这样，在小太监的胡乱夹菜中，我胡乱地吃着。
　　一场悄无声息地宫宴，马上就要在寂静中结束了，我在心里想，这是我迄今为止，吃到的最安静的一顿饭了。
　　饭后，身边的那位小姑娘也没闲着，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也许是因为我离她近的缘故吧，最后她竟把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我更是吓了一跳，心想：我又不是在座中长得最漂亮的，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这小姑娘盯着我做什么。随即安慰自己，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和孩子处好关系，可比和大人在一起强多了。
　　我冲着小姑娘笑了笑，这个小女孩转身对她额娘说：“额娘你看，这位姐姐好漂亮呢！”命妇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着，眼神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位命妇很慈祥，不像其他命妇一般，要么摆出一副架子，要么炫耀着自己的首饰珠花。更多的，是一种从眼神中流露出的母爱。
　　“是啊，这位姐姐倾国倾城，的确很漂亮呢。”这个妇人看着我微微颔首，又用手微微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的哥哥说：“难道妹妹不好看吗？”
　　“你妹妹是冰雪聪明，天真烂漫啊。”我含笑对她的哥哥说。这个哥哥真是护着自己的妹妹，想起我现代的表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位妇人回首问我：“姑娘闺名是什么，芳龄几何呀？”
　　“闺名”、“芳龄”我还是听得懂的。我恭敬地答道：“闺名‘璟奕’，今年十六了。”
　　“‘碧玉之璟，万舞有奕’。璟奕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倒也没辜负了这样的好名字。”
　　“是夫人谬赞了。”我谦虚地推辞道，心里却笑个不停。毕竟我在高中时也是个校花，自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接下来的话，就在客套中一点一点地进行着，直到听见小太监宣我殿前面圣。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面圣？为什么要面圣？我又犯什么事了？我心里面被紧张和害怕所充斥着，只想着应该怎样应付。
　　终于，登上了一层一层的云龙石阶，真正地立在了天子脚下。没忘阿玛教的规矩，行了礼、说完吉祥话后，便跪在殿前，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眼角的余光四处撒么着，却瞥到十四阿哥也跪在这里。心里一惊，他怎么也在这儿，难道是因为前些日子摔下马的事儿？
　　还没等我多想，就听见康熙威严的声音：“你就是万琉哈璟奕？”
　　“回皇上，是奴才。”我谨慎地答着，毕竟是和皇上说话。
　　“璟奕这丫头长得可人，臣妾看着也是十分惹人喜呢！”康熙旁边的一位妃子接过话来。我悄悄抬眼看她，看她的装束，肯定不是皇后，况且今日皇后称病，实在是不能来参席。但能坐在皇帝身边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接着，这个妃子又问我：“丫头，今年十几了？”这一声一声的“丫头”叫着，叫谁听着都有亲切感。
　　“回主子的话，奴才今年十六了。”我答道。
　　“璟奕今年十六了，正是二八佳人。若是成全了她与十四阿哥，也算是又得了一对碧人呢。”
　　另一个妃嫔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回皇上，璟奕便是臣妾认的干妹妹。璟奕这孩子天资聪慧，臣妾与这丫头很是投缘。若是许给十四阿哥，倒也能管管他那猴急儿的脾气！”说罢，拿着香帕捂嘴笑着，旁边的几位妃嫔也都一一应和。
　　我心想，她应该就是定嫔了。
　　德妃也笑着说：“定嫔妹妹说得极是，这老十四的脾气，是该有一个沉静的姑娘管管了。”康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又问十四阿哥：“你向你额娘求的姑娘，就是她？”
　　“回皇阿玛的话，正是璟奕。”我能从十四阿哥的声音中听出他有多么高兴。我却是吃了大大的一惊。才穿越过来没几天就要为人妻，也不给我一个喘气回神的机会吗？心里想着，刚才在上面夸我的妃子，应该就是十四阿哥的额娘——德妃了。再说，哪有母亲不为自己的孩子求一门好婚事的。
　　我心里一凉，想到一如侯门深似海，便微微的叹了口气。
　　又是康熙的声音：“璟奕丫头秀外慧中，与老十四可谓是佳偶天成。让礼部择一个好日子，让他俩……”
　　还没说完，就听见小太监来报，说皇后病得厉害，请皇上过去瞧瞧。这句话可是救了我的命，就像进了死神的洞里又被拉回来一样。
　　一听这话，康熙老爷子也没顾得上我和十四阿哥，便匆匆离去，剩下一大帮人在殿外。几个妃嫔忙跟着去，剩下的王宫大臣待了一会，也渐渐散了。
　　就这么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我回头找阿玛和额娘，正巧额娘也在找我，看到我后，忙示意让我下来。
　　我心里一阵窃喜，站起来正要向十四阿哥请了个安，却看到他那副愁容。他也许是真心喜欢我的，只是……罢了，既然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强求又有什么用呢？我在心里把刚才窃笑的自己骂了一通，突然又对十四阿哥有了一丝……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总之，这件事便这样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