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琥月

16、第 16 章

　　和林霖在一起很快活这句话，倒不是杜云飞在敷衍韩毅。
　　那之后和林霖的同居生活真的是过得十分顺遂。
　　林霖包揽了所有杜云飞不善长的家务活，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每天早上唤杜云飞起床，并且还替杜云飞选好了当天上班要穿的衣服。
　　虽然杜云飞每次看到林霖跛着脚在家中忙进忙出时，总忍不住劝阻林霖不用做这么多事情，但林霖总是不听，而且更多的是在杜云飞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替杜云飞打理好了身边的一切。
　　至于刚开始时还有的一些关于审美爱好上的分歧，林霖也完全顺从了杜云飞的意思。
　　香水与化妆品全都扔掉，那些亮晃晃的首饰与花里胡俏的衣服林霖也全将它们锁进了柜子里。
　　林霖只煮杜云飞爱吃的菜，只穿杜云飞买的衣服。放CD时不再听自己喜欢的重金属摇滚，而陪着杜云飞欣赏轻音乐。看电视时不再争着看自己喜欢的娱乐节目，而陪着杜云飞看新闻。出去看电影时也不看自己喜欢的喜剧片，而陪着杜云飞看文艺片。自从与杜云飞同居之后，林霖一次也没有去过以前常去的酒吧、迪吧、夜总会、舞厅之类的地方。
　　每天到了杜云飞快要下班的时候，林霖就会做好了饭菜站在窗边，一见到杜云飞走近宿舍区的大门，林霖就会一瘸一拐地从三楼跑下来迎接。
　　住在宿舍区的原本就都是医院的同事，就算不认识也大都面熟，而且杜云飞与林霖的事情当初还在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弄到沸沸洋洋，到如今更是几乎整个宿舍区的人都知道，杜云飞与林霖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同性恋人了。
　　如若是和林霖一同出门，就会被碰到的人说：“看你们两个还真是幸福啊！”
　　如果是杜云飞一个人独自出门，看到他的人一个个都会非常惊呀的问：“咦！怎么没有看到林霖？”
　　常常是弄得杜云飞哭笑不得，又不好发火，只能敷衍地点点头了事。

　　在转去别处服刑之前，获风终于同意见杜云飞一面。
　　到了见面那一天，杜云飞没有告诉林霖，只说是去上班。
　　一大清早，监狱的门都没开杜云飞就在大门前等候。一直等到将近十点，大门才‘吱吱呀呀’地打开，然后有人出来说他可以进去了。
　　被领进会面室，杜云飞看见已有一个穿着囚服的人坐在里面一张长方形大桌的一边。
　　领杜云飞进来的人指示杜云飞去坐到那人对面，这时杜云飞方才认出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就是获风。

　　获风规规矩矩地穿着囚服，头发也剃成短到不行的平头，人不知瘦了多少。
　　“获风？”杜云飞确认般唤了一声。
　　听到杜云飞的声音，获风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
　　获风整个人显得非常没有精神，五官的样子虽没变，但已完全找不到以往的气焰。
　　获风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杜云飞看，连目光都有一点呆滞。
　　“获风，你还好吗？”
　　连杜云飞自己都觉得这样问十分虚伪，想想看获风呆在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好。但在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杜云飞除了问像这样虚伪的问题，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杜云飞想向获风道歉，说都是自己害了获风，但一想到出事那天就是因为自己向获风说对不起，获风才会失去理智，杜云飞的话又缩回了口中。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谁也不开腔，连原本在一旁监听他们的人起身走出房间，他们也没有注意。
　　但就在监听员在门外提醒他们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时，获风‘嚯’地站了起来，冲着杜云飞大喊。
　　“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跟那小子在一起！不行！你不能跟那小子在一起！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那小子在一块儿！……”
　　获风隔着桌子就想要伸手去抓杜云飞的衣领，但这时已经有好几名监管人员冲进了房里，制止获风。获风虽然拼命挣扎，不过还是没用多久就被按压在了桌上。
　　杜云飞浑身颤抖着想走到获风旁边，却被监管人员阻止。
　　“你还是别靠太近的好，他现在情绪不安定。”监管人员好心地提醒杜云飞。
　　杜云飞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那小子比谁都清楚，根本就是故意的！云飞！你不要跟那小子在一起！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见获风被按住了还不安分，获风身后的一名监管人员不耐地踢了获风的小腿肚一下，骂道：“还不老实！”
　　获风痛得哼了一声，却仍不放弃地继续大吼大叫：“云飞！你相信我！那小子在带你去舞厅的头一天曾来找过我！他说要我帮他抢过你，等玩腻之后再抛弃，他就可以捡现成的！云飞！你相信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小子还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云飞！云飞！……”
　　获风到被拖出去的时候，仍不停地喊着杜云飞的名字。
　　获风的话像是一连串的惊雷，震得杜云飞脑中嗡嗡作响，但杜云飞却还是不愿去相信获风的话。因为如果那是真的，未免也太恐怖了。

　　杜云飞怀着比来时更加沉重的心情，就快要走出监狱大门时，一名监管人员追出来递给杜云飞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说是获风要给他的。
　　等监管人员离开后，杜云飞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果然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人全都是同一个，而且显然是偷拍的。全部是杜云飞在睡觉时的样子，有的是睡在阿忠小客厅的沙发上，有的则是睡在阿忠房间里的那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