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嫡女》风行天涯

6、第六章 柳心瑾的聪明

　　元瑾看到门外慢慢走进来的身影，眼里的墨色愈来愈浓。当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是被谁伤害的时候，心里或许是不舒服或者是不敢相信，更或者是憎恨。
　　可是当你亲眼看到这个人，她气质嫣然的走到你面前。面色温和且眼带笑意。虽然这个人看不见自己，心里的感觉却很复杂，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种感觉绝不是曾恒或者厌恶可以表达的。
　　要说是这种感觉是憎恨吧，又和自己刚开始听说这件事情，知道些许内幕时候的那种感觉不尽相同。
　　若说是不憎恨吧，元瑾此时此刻巴不得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经历，都在她身上轮番上演，让她自己也去感受一下自己这段时间过的那种心惊胆战，悔不当初，痛苦不堪的日子。
　　仅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柳心瑾此时此刻的表情非常得体。从进院子到现在，眼里就像是没有看到场中跪满一地的众人一样，直接带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走到老太太和顾氏身边：“瑾儿给老太太请安，给母亲请安。”
　　元瑾不得不佩服她，明明自己的亲身母亲就在一旁站着，她愣是有本事视而不见，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有落在崔氏身上。甚至连眼角都不抬一下。
　　顾氏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询问柳心瑾，这会儿并不是请安的时候，心瑾怎么会来到此处之类的问题。
　　倒是一旁站着得老太太，心疼的拉着心瑾的手，慈善的说道：“瑾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边说边心疼的看着心瑾，像是谁给了她天大的委屈受了一样。
　　其实元瑾已经有经验了，凡是心瑾和顾氏在一起的地方，老太太必然就是这副表情，似乎就是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顾氏是一个不慈的嫡母。
　　又或者老太太的目的是想让侯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崔氏和柳心瑾有自己撑腰，谁也别想捧高踩低给她们母子气受。却从来没有想过，既然那么心疼崔氏，当初干嘛要让她过来坐妾呢，既然那个心疼心瑾，又怎么不把心瑾养在身边呢？
　　这会儿老太太脸上的慈善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慈眉善目，虽然别人都看不见自己，不过元瑾还是垂下眼脸，不想让自己眼睛里再显现出这种已经上演了无数遍的温情。
　　这些自己以前都不在意的东西，这时候看起来，却只会让自己觉得以前的无能与悲哀。作为侯府嫡女，居然被老太太和庶女联手打压。虽说还没有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不过也不见得多光鲜就是了。
　　柳心瑾听了老太太的话，笑着说道：“瑾儿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后来才知道是母亲在惩治下人。想着瑾儿这段日子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学习规矩，应该给母亲分担点事情才是，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是怎么会事儿。”
　　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即使母亲这边用不着女儿，女儿也能在母亲身边学习点管家规矩。”说完之后就笑眯眯的看着顾氏，似乎想从顾氏脸上看到顾氏的心里去。
　　可惜了，顾氏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元瑾发现，自从柳心瑾进这个院子到现在，顾氏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
　　倒是顾氏身后的自己，听了心瑾的这一番话，心里即使恨对方恨到巴不得对方去死的地步，也不得不称赞对方一声：“真会说话。”
　　说自己是因为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才过来看看，这样就避免开了别人会说她作为一个闺阁女子，却在后院打听嫡母的所作所为，同时还妄图探知后院的信息，行为不端。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柳心瑾这么聪明呢？想做什么事情，事先就已经想好退路了。
　　明明是担心自己的那作为妾室的亲身母亲，才会过来打探消息的。或者说就是知道了事情的一切起因经过，这会儿摆明了就是来救援那两个被崔氏推出来的两个小丫头的。
　　偏偏能够把话说成自己是在和嫡母学规矩，要在嫡母身边分忧。这样一来别人只会说她是一个有孝心的人，哪里还会想到她是担心崔氏的心思呢？
　　元瑾不禁想到自己初在侯府时候的那些日子，母亲对自己教养也很严格。无论是对于后院的手段也好，或者说各种妻妾纷争也罢，母亲都详细的为自己讲解过，自己也认真听过了。
　　只可惜那时候的自己，虽然一直提防着崔氏，却对崔氏所出的一对庶出兄妹不怎么防备。
　　总是傻傻的以为她们和自己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始终也是一个父亲的兄妹。从来没有好好仔细的防备过他们两个，谁能想到自己今天就应在了他们兄妹的身上呢？
　　而且也正是因为以前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心瑾身上，所以自己总是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心瑾，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觉得心瑾是一个有才气而且聪慧的女子。
　　其中的一点就是能说会道，而且不出风头。等今天对方把这份能说会道的才气放到自己母亲身上的时候，元瑾才知道，其实以前自己一直以为温和娴静的庶妹，实际上是一只有着锋利牙齿的豺狼。
　　心瑾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众人都把目光放在顾氏身上，顾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心瑾之后，笑道：“二小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回去听听催姨娘说的就知道了。”
　　“至于二小姐说想学习管家规矩的事情，现在却来晚了一步，已经罚好了，二小姐若是有心，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二小姐过来学习。”
　　元瑾看到心瑾面带笑意的对母亲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多谢母亲教会，女儿知道了。”时刻不忘记称呼顾氏为母亲，时刻不忘记自称女儿，外人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心瑾确实是顾氏的亲生女儿，是这个侯府的嫡女呢？
　　其实顾氏心里很清楚，今天的事情，自从柳心瑾进院子的那一刻，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于是这会儿也不多作计较，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二小姐也快带着催姨娘回去吧，我虽然是嫡母，总不能挡着你孝敬亲身母亲不是。”
　　“只不过二小姐好歹是念过书的人，回去记得把女戒给你姨娘说说，免得她下次又不知所谓的跑到这正院来闹。
　　今天看在二小姐和大少爷的面上，不做惩罚了，不过下次若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为了这府中的安宁，我少不得要给催姨娘定定规矩了。到时候二小姐可千万别说我这个做嫡母的不给你留脸才是。”
　　顾氏话音落定之后，元瑾看到心瑾的脸皮不自然的抽了抽，这还是柳心瑾进院子之后，第一次面色有异。
　　不过真不愧是有主意的人，到了这个田地依然面带笑意的低头对顾氏说道：“是，瑾儿知道了。”只是这次好像忘记称呼顾氏为母亲了，也顺带着忘了自称女儿了。
　　场中的众人都没注意到，只有顾氏身后的元瑾看的很清楚，当心瑾低下头的一瞬间，眼里的狠辣和憎恨一闪而过。
　　一行人鱼贯而出，还不忘了抬走那两个被用来儆猴的鸡。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又安静下来了，立春上前扶着顾氏的手：“太太，进屋去吧。”
　　顾氏面无表情的往屋子里走去，元瑾跟在身后看着母亲强撑着挺直的背脊，还有那落在春分手臂上的抓紧的手，心里酸酸的。
　　“夫人，刚才厨房来请示了，要不要现在传饭食上来呢？”扶着顾氏坐下之后，立春轻声问道。
　　“不必了,我今日没胃口，你们几个自去用吧，不必顾虑我了。”坐下之后，郑氏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太太，奴婢私自以为，不管太太现在有没有胃口，都应该把饭食传上来才是，用不用是一回事儿，传不传是另外一回事儿，再说了，即使没胃口，也不能让那些烂了心肠的人高兴啊。”立春是顾氏的陪嫁丫头，这些年在顾氏身边很得力，说起话来也是很爽朗的。
　　顾氏听了立春一连串的话语，苦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也就是你们几个了，到了这步田地还能为我想到这些，既然这样，去传上来吧。”
　　立春拂了拂身子，转身出去了，门外的小满看到春分出得门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姐姐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吧。”
　　立春低声说道：“即使你不说，我也要喊你和我一起去的，现在的我们，在这府中即使是行一步路说一句话都比不得以前了。太太虽然不说，不过我知道太太是不打算这么忍下去了，说不得要拼个鱼死网破。”
　　“我们在太太身边伺候的这几个，日后行事要小心些，不论是到哪儿都两个人一起才好，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得空出一个人来知会太太一声，让太太有所准备才是。”
　　小满惊讶的说道：“姐姐，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若真是如此，那太太岂不是危险了。”
　　立春冷笑着说道：“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儿，不过我的命是太太当初救下来的，若是没有太太，我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今天，我早已经下定决心了，大小姐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说句逾矩的话，我一直是拿她当亲妹妹的，现在大小姐已经不在了，太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决不苟活。”
　　小满看着立春脸上那决绝的表情，肃穆的说道：“姐姐说这些给我听做什么，姐姐的命是太太救的，难不成我就有什么外心吗？这些年我们几个一直跟在太太身边，大家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了。”
　　“惊蛰和谷雨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的心是和姐姐一样的，再说了，一旦太太不在了，像我这样的身份，还不如死了干净，活着做什么呢？”
　　立春脸色要缓和一些了，笑道：“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或许太太有什么安排也不一定，赶紧走吧，别让太太那边等久了。”
　　两人慢慢的往厨房走去，小满突然问道：“姐姐，你说太太今天早上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才收拾那边那位一番，那两个小贱人明明没到一百下，为什么太太却说到了呢，这不是白白放了那两个小贱人吗？”
　　“哼，那不是因为我们那素有贤名的二小姐到了吗？”立春面无表情，语气不屑的说道。
　　“二小姐，太太为什么要给二小姐那么大的脸面呢？老太太到了之后，太太不都是不让停下的吗？怎么二小姐一到了，太太就饶过平儿和喜儿了？”小满接着问道。
　　“你没听到二小姐说的那一番话吗？人家是来和太太学管家规矩的，太太作为嫡母，若是不教养，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太太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像今天早上那样的场面，若是真把那两个贱人打死在二小姐眼前，别人会怎么说呢？不知道的还不得猜测太太苛待庶女，杀鸡儆猴，或者是故意打二小姐的脸面，弱二小姐的胆子吗？”
　　小满在一旁点点头，在太太身边这么些年了，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不过是有的时候想不透侧罢了，现在立春分这么一说，小满自己自然也就明白了。
　　立春看看小满，接着说道：“不过不是有句老话不是说过吗？欢喜不知愁来到吗？二小姐口口声声的喊着太太为母亲，却又时刻利用她那庶出的身份来膈应太太，估计在她看来，她和这府中唯一的公子是亲妹妹，日后身份上自然不会差了吧。”
　　“不过她却没有想过，就算她那个哥哥有出头之日，和她这个庶女有什么关系呢，有的身份是出生就定下来的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现在就那么嚣张，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比起当初的大小姐可是差远了。”
　　小满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说道：“她怎么和大小姐比。”
　　立春抬头看了看远处之后，低沉的说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想的，今日不过是你问到了，我随意说几句，你知道这其中的各种关系就算了，可别多嘴多舌的乱说话。若是因此而惹祸上身，可没人保你去。”
　　小满点头不语，二人大步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