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雨总在下》老赵1994

7、温暖

　　只见他一瘸一拐站起来，扭扭捏捏趴在我背上，说：“还没瘫。”
　　我听了不禁笑出声，心中想道：“雷醒啊，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你笑什么？”这家伙耳朵还挺灵，这都能听见。我说：“没笑什么。”他听了显然不信，吵着说要下来，我忙劝道：“别介，我不笑了行不行，在这么折腾下去咱俩明天都得感冒不可。”
　　听我这样说他才肯乖乖不动，长舒口气，看来他还不是不可救药，能听进去话。还有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不过这可真够任重道远的。
　　文静不知道雷醒听话的真正原因，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害她感冒，雷雷想保护文静，一辈子。
　　“看你干干瘦瘦的，没想到这么沉。”说着将他往上托了托。
　　“我说，什么叫干干瘦瘦？那叫骨感好不好，再者，瘦吗？我可有八块腹肌，不信你瞧。”
　　“呸，没正形儿，谁稀得看。”话虽如此，却不禁有些脸红，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和一个男生这样靠近、说着话，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浮上心头。
　　“哎，你是体育特长生吗？”雷醒没头没脑的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怎么了。”
　　“可惜了，凭你的条件不去当运动员真是浪费，现在还不晚，我建议你去试试举重、扔铅球、铁饼之类的项目，保准儿能拿冠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于是反击道：“信不信我能把你像铅球一样的扔出去。”登时，他便不敢再说。
　　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就死性不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难道不知道背人是多么费体力吗？我哪还有力气和他闲聊，他老人家倒是舒服了。可又没办法说他，谁叫人家是为我受的伤，只好忍着，这就是命啊！心里感叹道。
　　“哎，还生气吗？”他问。
　　“什么啊？”真是不知所问。
　　“就是，前几天在校门口、我令你难堪的事。”雷雷小心翼翼轻声问。
　　“怎么了。”奇怪，现在想起来，居然气不起来了。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说声，对不起。”
　　顿住脚步，短短三个字‘对不起’给我所带来的冲击却是难以形容的，活了十八年，数不清的人曾伤害过我，他们有的倘若无事，有的虽然心怀愧疚但碍于面子、自尊等等借口选择沉默，只有他——雷醒，一个我最瞧不起的混混，和我说了对不起。这句道歉，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自己都不再奢望，顺其自然承受那些不得不承受的伤害。
　　“你、是认真的吗？”几乎颤抖着说出，这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恩。”他轻声说，感到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吧，原谅你。”说完使劲儿将他向上托了托，继续向前走。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原谅他，可能，人都有例外吧，或许他就是我的例外。
　　“真的？”显然雷雷感到难以置信，没想到文静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我真的会恨你一辈子。”
　　“这么说我还应该好好感谢感谢吴刚那帮人了。”他打趣道。
　　“是啊，明天你应该请他们吃顿大餐。”我顺着他说。
　　“其实，我也不是有心的，土豆只和我说要给你点儿教训，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过，你别怪他，他也是为我出气才这样的。”
　　“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的。”
　　“那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话听过没？”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群小屁孩讲什么江湖义气，纯属瞎胡闹！唉，我都走了你怎么不知道跑啊？就一个劲儿在那挨打，没听说过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吗？”
　　“我是男人，一言九鼎！而且，你以为吴刚是傻瓜吗？我要是跑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一种感觉，就像是一颗饱受沧桑即将枯死的心掉进海里，不同的是着海水是有温度的，那股温暖从干枯的裂缝一直钻进心深处滋润着每个角落，明知贪图片刻温暖会万劫不复却仍忍不住沉溺，有一瞬间，真的想就这样被温暖包围着死去，就算去地狱也不会再害怕，因为想着有他陪便不会觉得冷。
　　熟悉的酸涩涌上鼻尖，眼眶湿润，与以往不同，虽然哭着却是幸福的。
　　可我毕竟不是铁打的，能力有限，不到一半便体力不支。
　　“我就说，凭你一丫头片子怎么能背动我。”他在一旁幸灾乐祸，真是趴着说话不知道腰疼，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能不能别在那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别让我背啊。”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说。
　　“你以为我愿意啊，明明是你强迫我的好不好！再说，我现在身负重伤你不会想要把我丢在这吧？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吧。”我真是气得牙痒痒，但他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想来，被他救真不知是我幸运还是算我倒霉。
　　“那现在怎么办？我实在是没力气背你了，别和我说要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不是我说，你家怎么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怎么能说‘荒山野岭’呢，明明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才对，知不知道真正有品位的都选的是独门独院，这么好的风景岂能和别人分享。”
　　“呦，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享受的，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兴致看风景，你家在哪？我去把他们找来。”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把我的事告诉李妈。”
　　“李妈？你家还有保姆？”我心想着果然是官宦子弟，心里不禁冷了几分。
　　“嗯，说是保姆，李妈从小带我长大和亲妈没有什么两样。”
　　临走前把身上外套盖在他身上，雷醒推三阻四我费尽口舌他才肯接受。
　　“那你冻感冒怎么办？”
　　“多亏有你让我出了一身汗，再穿这件衣服我就要被活活捂死，你就安心在这等着，我走了。”雷醒怎么感觉自己被她当成小孩一样哄着呢？
　　“等一下。”他叫住我。
　　“我们算不算是朋友？”听到这话不禁笑了，看他不安的神情说：“不算，才怪！我们是患难之交。”
　　雷雷长舒一口气，说：“以后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差一点就心肌梗塞了。”
　　我笑笑不再说，走了七八步左右听见他在身后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没有丝毫停顿，相反的逃似得加快脚步，步伐轻快许多。心情也是史无前例的明朗。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渐入佳境了，不求别人来看，纯碎是写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