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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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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山上是对他们说的话没有一点水分,对于接生,她没有一点的经验,她只是做实习的时候进产房看过,出来工作之后她就没有再进过里面,对于这次的接生她也没有一点把握。
现在她拿着柳叶刀,准备做一个侧切,扩大产道,现在的条件下,剖腹产什么的简直就是个笑话,这里没有规范的手术室,没有消毒,没有手术台,连麻醉都没有,甚至连无影手术灯都退化变成了蜡烛,更不要说氧气心电图了。
她第一眼看到产妇时就被她过大的肚子惊了一跳,躺在床上突出的肚子像座山一样。
产妇宫缩无力,肚子里可能双胎,时间过去了很久,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再不生下来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境地,没有想到可能是双胎。产妇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呈半昏迷的状态,她拼命回想当时在产房里学到的,翻找以前的记忆,然后努力向当时一样去做,她注意着手下的动作,一边对床上的产妇说话,唤醒她的意识,尝试着安抚她的情绪,她让自己声音保持冷静的说道:“如果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宝宝平安的生下来,你就听着我说的去做。”
产妇:“啊求,求您”
“保持好呼吸,不要说话,我叫你用力的时候就开始用力。”她打断她,飞快摊开一个布包,里面是长短不一的细长金针,她从里快速的抽出扎在产妇身上。
“准备,开始!”
她有点庆幸几个月前练过手,至少现在她拿着打的时候很快就找到感觉
房间里放着炭盆,里面的木炭在冒着红光,不断地撒发热量,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瑕玉的额头划落,时不时要抬起胳膊擦掉。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考验,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不那没看重生死了,因为看到的太多神经已经麻木,每天抢救的人无数,抬下去一个,又有另一个被抬上来。有人活了,有人永远也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疲惫的站在台前,双脚站得麻木,眼睛昏花,但还要保持精神集中,那时的她脑子里仅剩的思想就是休息。
耳边是产妇逐渐无力的呻吟,她要给她点希望,让她能够坚持下去,她对她叫道:“用力,还差一点我看孩子的头了。”
床上乱的一塌糊涂,床单被产妇抓破,她手上爆满了青筋,“啊!~”
产妇疼到拱起腰身。
一声惨叫之后,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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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站满人围观,但是瑕玉说过没有她叫不准人进去,虽然有的人不满,但却没有人真敢进去打扰,她们被瑕玉说话的语气镇住了。
王福跪在地上,面朝大门,双手合十,脸上诚挚哀求:“各路神仙,天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小人的孩子生下来保佑大人孩子平安,小人愿折寿十年”王福心里怕得要死,不断求佛拜神,他没说完就被惨叫声吓得魂飞魄散,手脚止不住哆嗦,脸上一片惨白,大冬天的就出了身冷汗软在地上。
惨叫过去没多久,孩子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他伸长了脖子等着,瑕玉一出来就围上去问,看到她点头泛白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的进屋去看。
李大郎看到瑕玉面带疲惫的出来,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和她搭话,就被后面的人挤了开去,看着她被村里的妇女请到隔间去休息。心里有点失落。
接生是个力气活,刚结束完出来,她就被一群人热情的带到了隔壁房间,她坐在炕边,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她脱离了外界太久,有点不适应这种情况,现在脑子有点晕,还有点发涨,别人对她说的话听不真切,面对那些好奇的或是带着试探的提问,说话提问的声音多了,她就分辨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是啊’,‘呃’简略的回答 。
那些人围上来想要将她看个清楚,她有点慌乱,她们对她这个独自住在山上的姑娘很好奇。各种探究透射到她身上,但她心思不在这里她早就想离开,要做的是已经做完了,她想回去见宝宝,她将他独自留在山上一整天了。
“呃,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了。”她开口打断,声音透着疲惫,那些人开口挽留,但是察觉到她的冷淡所以挽留了几句就放她走了。
瑕玉又交代了几句,说了注意事项,就挎着箱走了。
看到瑕玉准备走,李大郎跟在她后面说道:“等等,我跟你去吧,现在天黑了,上山也不安全。”
瑕玉想了想,点头。
在路上,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东西学会之后就很难再忘记,她拿起刀的时候,感觉像回到了那个时代,恍惚还在手术室里手术刀,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走在路上她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走到院门前她已经筋疲力尽了,还没进门她就听到小白在院子里叫唤声,就像她每次回来时的那样,打开门,小白扑倒她身上,她后退两步,弯腰呼噜两下它毛松松的脑袋,提步朝屋里走去,
听到动静,李婶抱着宝宝从里屋走出来,打量她的脸色,看她面上掩不住的倦意问:“怎么样了?”
“还好,孩子已经生下来,大人也没事。”
“谢天谢地,好在顺顺利利生了,这都多亏了姑娘。”
“宝宝今天真么样了?”
知道王嫂没事还顺利的生下孩子李婶就放心下来,又高兴又感激瑕玉,也没八卦孩子的事,顺着她的话将今天的事一件不漏的讲给她听,什么时候吃了,拉了,什么时候睡了,睡了多久,几点醒的,哭了,吧啦吧啦全都说了出来。
瑕玉一边认真地听,李婶还教了她一些养孩子要注意的事。
“诶呀,说了那么多,时间不早了,婶子我也该走了。”
瑕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渐暗,她想起李婶的儿子还在外面等着接人呢,也站起来准备送她出去。
李婶转过身的欲言又止,但是她不想说什么,用沉默表明了她的的态度。
瑕玉这人对生活的态度是很随意的,也没有多大的追求,在她看来孩子的事其实很简单,生活也很简单。
李婶的观念和她的不一样,两人之间隔了两个不同的时代,言语有时候也是无力的,说出来别人不一定能接受她的想法。
瑕玉心里也明白李婶是为自己好,她将自己关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做的事情只要没有危害到别人的利益,没有对这个时代有太大的冲撞,
“李婶,今天谢谢你了。”瑕玉知道照顾那么小的孩子是很辛苦的,而且李婶年纪也大了,今天帮瑕玉照看了宝宝一天,瑕玉心里是很感谢的,瑕玉将李婶送出门口时很诚心的向李婶道谢。
她原本想要留李婶下来吃了晚饭再走的,可是李婶说妞妞和大郎在家里等着她回家。而瑕玉本身独来独往惯了,对人情送往不擅长,也没有再留客,所以她就顺了李婶的意,将她送到门口。
李婶有心对瑕玉说话,但又怕得罪这位姑娘,现在看到瑕玉说话态度温顺有敬的样子下决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李婶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转过身来,瑕玉一顿,看到李婶有话说的样子,停下脚步看她。
谢姑娘,有些话以俺的立场本来不该对你说,也怕说了有你会不高兴,”李婶双手握住瑕玉的,表情诚恳,语气低缓而又恳切道:“但是俺不说的话又怕耽误了你,李婶没有别的意思”
瑕玉猛的抬头看向她。
“李,李婶,李婶知道什么该说,姑娘放心。”李婶一顿,她被瑕玉的目光吓到,有点结巴。
李婶犹豫着把话说完:“你是好心,但也要为自己考虑啊,姑娘以后的路还长着呐,不要耽误了自己才好,女人总是要有个家的”
瑕玉没有出声,低垂着头,像是在虚心的听着眼前的长辈的说话,没有将自己的双手从李婶的手里抽出来。
最后送走李婶,瑕玉还站在门口,风中夹杂着一些雪花,有些打在了瑕玉的脸上,冰冻寒冷然瑕玉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李婶说的很明白了,但李婶要她考虑的只有她自己,她没有说孩子要怎么办,她低头看向地面,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回答她要怎么做。
“家”
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风雪纷飞,轻声说出这个字,心里刹时有莫名酸楚涌上来。
她现在不是已经有一个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