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陌上人如旧》人面桃花CC

36、第二十七章 衡水

　　<第二十七章>

　　我们三人一行自瓦岗出发，过新乡，安阳，邯郸，半月后来到衡水，一路因为我们格外小心所以还算顺利，衡水距离幽州城大约只有三五日脚程，天黑之后，我们在城中安顺客栈停下休息，衡水这个小镇竟是异常安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临近北方，风沙极大，迷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客栈中人不多，小二倒是有好几个，罗成随便点了几样，这一路奔波我们都难免有点困顿，这一路为了遮挡风沙我都带着黑色面纱，一身玄色男装，乌黑长发挽在黑色盔帽中，加上我瘦小，极不引人注目。

　　罗成和罗松哥哥两人也都是普通装扮，素色便服，就连银枪都用黑布裹着，出门在外总是尽量不惹人注意才好，小二端上菜来，罗成留意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罗松哥哥很有几分兄长样子，问我，“无欢，等会早点回房休息。”我点点头，却没有解下黑纱，凝神坐着，将包袱放在手边，对着罗成使了个眼色，罗成会意笑笑，对小二说道：“我们赶了一天路脏的很，先不吃了，你等会将这些菜给我们直接送回房中。”

　　三人走进一间房间，合上门，打开包袱，将干粮分给罗成和罗松哥哥，叹了口气，这一路都在躲反王，却没有想到在衡水遇上了，眼下反王的势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竟将一座城都占了，也不知道朝廷到底在干什么。

　　罗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眼下更不会害怕了，对我说，“什么反王，不就是响马，弄得像真的一样了，难道小王还会怕他们？”

　　扶额，感情罗少爷这么快就忘记去年受伤的事了，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罗松哥哥显然要沉稳许多，“不急，我们先看看，等半夜悄悄溜出城去，眼下我们人少，不必和他们硬拼。”

　　我却有些担心这些响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更害怕他们知道罗成身份，用他来要挟北平王府，那就很不好办了，偏偏罗成生来就是个不怕死的性格。

　　幸好罗成显然还是挺服罗松哥哥的，虽各种不同意，但还是同意半夜悄悄离开衡水，管他响马也好，反王也罢，同我们都没什么干系。

　　罗松哥哥见罗成同意了，也很高兴，不顾他的脸色，给他倒了杯水，塞进罗成手中，疼爱笑笑，“成儿，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还想娶媳妇呢，我看你自己就像个小媳妇。”

　　我在一边突然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罗小媳妇，给爷笑一个。”

　　罗成气的脸都白了。

　　罗松哥哥真的很好，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对罗成和我更是体贴入微，我们都很喜欢他。

　　罗成假装生气，对着我们说，“哥哥，我是你亲弟弟，你干嘛老偏帮着这个丫头？”

　　罗松也不怒，正色回答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就这样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半夜，我们沿着房顶而走，只是不多久便看见远远人声鼎沸朝我们涌来，不多时火光摇曳，城中空地集结了数万流寇反贼，我有些不安，这些反贼绝不会无缘无故聚集在一起，兵器声响，罗成一手牵着我，一手握住银枪，我看他眉目凝重，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反贼这是要打仗了。

　　在房顶等了一会，罗松哥哥对我们两个说，“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动，哥哥先去前面看看，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必定不会是好事。”

　　同罗成面面相觑看了一眼，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罗松哥哥离开之后，我们两继续伏在屋顶，响马流寇之中举起一面大旗，上面书了两个大字，“凤鸣”。

　　原来是河北凤鸣王李子通啊，传言说当年云召哥哥投奔的就是他，莫非云召哥哥也在衡水，不过片刻功夫，罗松哥哥已经回来了，他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急促，过了一会才说，“衡水已经被隋军团团包围了，看来是要剿灭这李子通的，你们两个猜猜这次带兵的是谁？”

　　我的心剧烈一颤，连嘴角都止不住发抖，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抬头看见的却是罗成凛冽如风目光，正望着我。

　　罗松哥哥接着说道：“带兵的就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看来是要踏平衡水了。”

　　罗成竟没有答话，目色一寒，我心里不禁抖了一抖，根据我这些日子对罗成的了解，他目光越是冷，做出的事就必定越是狠，却没有想到罗成转念竟对着我展颜笑了笑，我更是莫名感觉到一阵恐惧。

　　就在心神不定之时，成都哥哥的红色战马已经从街的另一头飞奔而来，跟随着的是黑色铁骑，手持黑色□□，一时间箭雨漫天飞舞，将街面染成一片红色，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再接下来便是成都哥哥带着金蛇卫的一场包围战，李子通所带的民兵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厮杀变成了一场屠杀，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成都哥哥这样杀 人，像个魔鬼，像地狱来的，实在太可怕，在他手下，人比草芥还不如，我当然知道战场上根本谈不上仁慈，但这样如割草一般的杀人却比我想象中的可怕了无数倍。我不知道李子通是不是死在乱军之中，只知道反王大军人数虽多却很快溃不成军，私下逃散而去。

　　眼看成都哥哥要收兵离开时，罗成的目光越来越凉，他对着罗松哥哥说道：“此人若不除，将来必定是我北平王府大患，不如我们兄弟两个就会会这个天下第一。”罗松哥哥尚有些犹豫，罗成手一抖，黑布落在地上，五钩银枪已握在手里，罗松根本来不及开口，罗成已然蒙上黑色面巾自下颌到鼻梁遮住半张脸，飞身沿着屋顶，一掠而下，罗松担心他出事，不得不跟着一起下去。

　　罗成做事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我怎么会忘了呢。

　　动作太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已经不知道是该担心成都哥哥，还是该去担心不要命的罗成，他银枪一抖，打开一条血路，远远迎着成都哥哥赤马而立，成都哥哥一声大吼，从马上跃下，手中鎏金铛直直朝着罗成砸去。

　　罗成同罗松两人皆习得罗家枪法精髓，一时之间银光飞舞，旋身而上，招招致命，要的就是成都哥哥的命，罗成杀起人来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我原本还在担心，眼下却不由自主的专注起来，罗成罗松两人配合默契，顾影翻飞，出手如电，而成都哥哥动作却很少，我却已经知道罗成并非成都哥哥的对手，实在不知道是该替哥哥高兴，还是替罗成伤心。

　　火光萦绕，成都哥哥一身鲜红战衣，而罗成一身黑色素衣，前后穿梭，速度极快，贴身缠斗，飞舞如蝶，我竟看得傻了。

　　终于成都哥哥手中金铛一撑，最后笔直敲在罗成左肩上，罗松一枪一挑架住成都哥哥，而罗成的银枪钩住他的前胸一抽，罗成胸口一震摔晕出去，罗松往后一撤，刚好接住他，而罗成的银枪在哥哥胸前金甲上划开一道口子。

　　对阵陡然之间戛然而止，当时我魂都要没了，蓦然想起离开瓦岗之前，我小心翼翼在罗成银枪上喂的那些剧毒，每一样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每一样都是致命的。三人均停下手中兵器，成都哥哥坐在马上始终笔直，胸前慢慢溢出一层血色，挥手，金蛇卫挡住了罗松去路，我无何奈何只能自屋顶掠下，摘去脸上蒙着的黑纱，站在罗成身边，第一件事就是探了探他的脉搏，仍是平稳有力，幸好只是一时被震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