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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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相认
宫宴过后再过短短半月便是选秀，朱红的宫墙外一顶顶华丽的轿子抬进皇宫。供秀女下车的地方花团锦簇，而轿中下来的妙龄女子更是人比花娇，一时间笑声不绝。
楼兰一袭橙色抹胸，在锦绣的搀扶下走出轿子，庭院中有些早来的女子，其中有几个在宫宴上见过楼兰，便亲昵的将她拉到她们这个小圈子里。脂粉味有些浓重，楼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蓝衣女子拉着她的手，一张脸不算美艳，眸子却是灵动，此时正眼巴巴的瞅着楼兰，颇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可一开口便什么都暴露了。
“司徒姐姐，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另外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紫衣女子连忙拉过她，皱眉道：“这是皇上的选秀，怎的还这样轻率？！”
蓝衣女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紫衣女子，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已经好久没有纳过后妃了••••••不对，是登基后就没有啊！”
“不要乱说话。”紫衣女子轻斥，把蓝衣女子拉到身后，对楼兰抱歉一笑：“对不住，小妹说话不经脑子，还望姐姐莫怪。”
楼兰笑着摇头，看着紫衣女子把妹妹拉走，才抚上自己的脸。姐姐？眼前浮现出紫衣女子明显十八九的样貌，不禁失笑。
说是选秀，其实并不算十分复杂。重要的便是先看看女子是否是处子，再然后就是皇帝自己挑了。过了前者，太监将她们领到殿外，就等着一批批进了。轮到楼兰这一批的时候，楼兰看着殿上太监托着的空盘子，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抬起头来。”殿上那人发话，声音低沉清冽，并无宫宴上的温润，想必是极其不感兴趣才会如此罢。楼兰在心中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她知道，只要这张脸被燕璃看见，无论如何，她都必定会被留下牌子
燕璃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殿下一排娇羞的秀女，最终停在一张娇艳却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瞳子倏地放大。
像，太像了。燕璃想到那个已经长眠的人，微微叹了口气。无论面庞多么像，终究不是她。燕璃有些不舍的又看了那人一眼，刚准备移开目光，却直直的僵住，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
无论再如何像，也不可能拟出那人的神韵来。那人从小黏在他左右，她的一颦一笑他甚至比对自己亲妹燕思巧都熟悉。那个眼神，额上那个梅花妆••••••就是她！燕璃压住自己的激动，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的问一旁侍候的太监：“那个橙衣的姑娘，多大了？”
“回皇上，那姑娘是司徒太傅家的二小姐，司徒乌雅，年芳••••••”太监看了眼名册，“年芳二八。”
这就没错了！燕璃激动的站起身，面上是掩不住的狂喜，微微愣了一下发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对太监道：“留下她的牌子，叫她来我房里。”
一旁太监傻了眼，急忙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这秀女大选还没完呐！”
“除了她，其余人回家待嫁便可。”燕璃的声音已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太监哭丧着脸，想着自己伺候皇上将近二十余年，还从未晓得自家皇帝性急成这样。皇上，姑娘美则美矣，可您也不能把这一堆烂摊子扔给奴才啊！唉？皇上？皇上你等等奴才啊！
太监在走之前还不忘办方才燕璃交给他的活，指着楼兰对侍女道：“把这位小姐，照侍寝的套路服侍好，送到皇上屋里！”
四下传来一声声惊呼。
楼兰嘴角抽搐，不知怎么心中涌进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情绪让她无言于太监的理解能力，十分像喝完一种液体后的感觉。
那感觉不过两个字。
醉了。
侍女照办，不管周围其他秀女讶异羡艳的目光引着楼兰出了宫殿。楼兰看着已经跑得看不见影子的太监，默默放弃了那个追回他的念头。
算了，随她们怎么折腾吧。
宫道曲曲折折，楼兰跟着侍女七拐八拐，终于是到了一处宫前停下，侍女对候在里面的嬷嬷低声说了些什么，便见嬷嬷一下子笑开了，拥着楼兰便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房间。
嬷嬷一双小眼睛带着兴奋，殷勤道：“我这地方可是好久没人来过了，自从皇上登基来，姑娘可是头一个呢！”
“••••••”
嬷嬷唤来几个丫鬟，招呼着就要扒楼兰的衣服，见楼兰一副抵死不从地模样，奇怪道：“姑娘这是••••••”
“我自己来便可。”
“那••••••这几个宫女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唤一声便可。”
“多谢。”楼兰被那嬷嬷引到一处池子边，见所有人都走出去了，才脱了衣服进了水里。
就当洗澡了。
—— ——
沐浴完，楼兰坐在妆镜前，由着嬷嬷打理自己的头发。
嬷嬷一边梳着楼兰的头发，一边叹道：“姑娘知道吗，皇上已经五年没进过后宫了。”
楼兰很想说已经说了两遍。
嬷嬷梳开她的头发，又开始给楼兰描眉，最后让楼兰含了口脂。上下打量了打量楼兰，啧啧道：“怪不得皇上喜欢，这么个妙龄美人。”嬷嬷拍了拍手，便有侍女拿着一套套衣服进来，嬷嬷含笑看着楼兰，道：“这些款式，姑娘自己选一个吧。”
楼兰默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么一会儿自己的话特别少，目光从一套套纱衣上扫过，皱眉道：“有没有别的？”虽说侍寝只是做给明面人看的，但她也不用真穿一套侍寝的衣服去找燕璃吧？！
嬷嬷看了看衣服，迟疑道：“这些••••••便已经很露了，姑娘还要怎样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有没有裹得严实一点儿的？”
“姑娘要件亵衣？”
“对。” “倒是有亵衣，姑娘随我来。”嬷嬷领着楼兰来到另一件屋里，屋里全是亵衣，但也总比外面的衣服好。楼兰挑了件雪色绣梅的绸衣，道：“就这件吧。”
嬷嬷惋惜地叹了口气，随着她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楼兰记住那些本子里的内容，搞得楼兰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才不会说，方才在沐浴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些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的本子丢到一旁了。
楼兰深吸了口气，这是去相认，又不是真去侍寝。这一番折腾下来，竟也弄到了申时。燕璃的寝宫位于皇宫最深处，这样走了有将近半个时辰才看见燕璃亮着灯的寝宫，里面不时传来燕璃的怒吼和瓷器摔落的声音。
燕璃心中是窝火的很，自己不过是让他们把楼兰送到自己寝宫里来好说话。谁知道这帮下人却错会了他的意！这下好，要等到她们把楼丫头梳洗完毕送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何况，自己晚些见到楼丫头事小，万一楼丫头把他当变态了怎么办？！一想到那个从前粘着自己撒娇的小丫头用看变态的眼光看着他，他的心就一阵崩溃，啊啊啊啊啊！
楼兰走近的步子一滞，感到背后不时凉飕飕的。转头一看，那些和她一起来的宫女太监都大气也不敢出，偷偷打量着这位自己刚刚服侍过的姑娘，想说的话都写到脸上了。
小姐，进去救个急啊喂！
楼兰被她们盯得浑身发毛，要说是光明正大的盯着她吧，她还不一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好死不死的这一帮子人是冷不丁的盯上一眼再快速移开。就好比遇见了鬼，鬼在你面前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哪怕这是个白发飘飘柔柔弱弱的女鬼，也比遇见七窍流血在你眼前晃荡的厉鬼恐怖的多。
楼兰定了定神，努力的把这感觉甩到身后，推门走了进去。
燕璃显然还冒着火气，听见推门声皱着眉转过身来，身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太监，正是大殿上把她塞给宫女的那个。
燕璃原本慌乱的心情见到眼前之人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横在他俩中间的太监，手一挥，对太监道：“你先下去。”
太监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的跑出去，临走前还十分体贴的关上了门，散尽了门外的侍女太监。燕璃听到门外再无响动，便朝楼兰走进，在楼兰面前站定，细细打量楼兰。当初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在他看不见的年华里已经长大，不过••••••
燕璃打量了下，看着现在只到他胸前的女子，在心里轻轻一笑。
这个小丫头，更小了呢。
可燕璃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楼兰只见燕璃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的扬唇一笑，如同春风拂面，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楼丫头。”
楼兰愣了，她晓得燕璃认出了她，却没想到他能承认的这样干脆，甚至都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燕璃看着她愣神的表情，不由得笑意更浓：“怎了，不认识璃哥哥了？”
楼兰摇了摇头，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忽然涌来，她哽咽了下，道：“师兄。”
“恩。”燕璃安抚的理了理楼兰的头发，叹道：“耶律齐终究是顾着情意放过了你。”
楼兰沉默了一会儿，亦如很久以前她受了委屈后所做的事一样，扑进了燕璃怀里，闭上眼贪恋那熟悉的温暖。
“那日我在皇城外，并未进城。”
燕璃点头，任由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他是那样懂她，又如何不懂她进宫的目的？燕璃将下巴抵在楼兰头顶，也亦如从前她受了委屈后他所做的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莫想太多，若要回领地，随时拿去。百姓皆可回乡，讨伐齐顿也可要之兵器。余下燕国所欠血债，由哥哥一人来偿便是。”
她苦笑：“如何偿还的过来？”
他微一叹息：“总归是可以抵一命的。”
她沉默许久，然后摇头：“不怪你。”
燕璃嘴角一抹无奈的笑，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残月倒挂，众星闪烁，亦如当年他众矢之的的处境。
他苦笑道：“如何不怪。”
若当年他可以反对成功，又怎会落到今日的结果。
史载：
鹤晨二十一年，太傅司徒安嫡女司徒氏入宫，封兰贵妃，常伴圣侧。 ——《燕国志•皇家•燕璃传后宫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