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朝星陨一朝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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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朝星陨一朝诞
鹤晨一年·冬月
极北草原的寒风一向凛冽。
已至深冬，草原上更是连一株枯败的草都寻不到。飘下的冰雪如同鹅毛一般，一层又一层地覆盖，逐渐压实成寒冰。加之雪山之巅的冰雪常年不化，光是冰雪的冻层，亦也有三百尺高。最上的白雪尚未凝结成冰，被掉下来的冰雹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凹凼。寒风如同针砭扎入骨中，仅一下便能让人冻得没有知觉。夜色漆黑，四处皆不见其他的颜色。
忽然，天边亮起一豆红火，那红火越来越大，直直朝地面上砸下。
“轰——”
滚滚的大火伴随着巨大的震动燃烧了起来，不知燃烧了多久，最后终是被四周的冰雪给浇灭，但仍然砸穿了整座雪山，方圆五十里之内冰雪皆被热浪蒸发。
与此同时，齐顿
齐顿王帐里生产的齐汗妃，被这一巨大的震响一吓，生下了小王子。
本在书房的齐汗急匆匆地赶来，面色不善，进了齐汗妃生产的皇帐。阴沉的眸子似是淬了寒冰，冷冷地盯着那个啼哭微弱的婴孩，对乱成一团的侍女道：“你们都先下去。”
侍女们停下手中动作，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开口道：“大汗，可王子······”
“不必管他。”齐汗依旧盯着那个孩子，道，“叫国师来。”
齐汗口中的这个国师，不知姓氏，唤其文霄。年过不惑，容貌却依旧俊美无双，称齐顿第一美男不过。通天象，精兵法。当年齐汗征战天下时便在其身边，堪称左膀右臂。几十年来，不知立下大功几百件，数次救齐顿于水火。齐汗打下的天下，有一半是他的。
而当这位国师摇着扇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齐汗一脸阴沉，汗妃早已晕了过去，床上的小王子啼哭越来越微弱，身子甚至已经微微泛起青色。
文霄自然是知道齐汗这个时候找他来是为了什么，这孩子出生伴随着星陨，是福还是祸还不知道，又怎会给他净身喂奶呢。至于汗妃······诞下这孩子，自然受其株连，一旦孩子被定为不详，她亦活不成。文霄在心中轻轻笑了一声，抖了抖狐裘上的霜雪，开口道：“亏得齐顿诞下这么个战星，再不给他盖厚实点儿，就别指望着他能给你打天下了。”
这句话对齐汗果真有用，只见齐汗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口气仍然没有放松，问道：“当真？”
文霄勾唇道：“我从不说假话。”
“好。”齐汗点头，“还望国师详说。”
文霄挑了挑眉，问道：“就在这儿说？”
“对。”
帐子外守着百十个侍女，他们在其中说话，自然怕隔墙有耳。齐汗知此事关系重大，所以等不到回书房布置好一切再细谈了。他又不是没有专门负责暗杀的手下，到时候，把帐外那些人杀了便可。反正他征战一世，杀伐不断，手底下不知死了多少万人，又何在乎这区区百条性命。汗妃已经晕了过去，哪怕醒着也无妨。而至于那个孩子······有文霄在此，自是无事。
文霄点了点头，走到小王子身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脉，道：“那落下来的星子，是西北天狼星中一颗战星。落下后讨做人形，便附在了你儿子的命格里。”
“战星天煞，是天狼星群中唯一的一颗孤星。你儿子身子弱，自然是全承不了这煞气。须得把它一分为二，方可使他一生平安。唔······大汗不先叫个侍女过来照顾照顾这孩子？”
文霄在这儿齐汗自然有恃无恐，重点便不在这上面，问道：“那这给我齐顿······又有什么好处？”
文霄的动作一顿，放下了小王子的手，拿了一旁还未来得及给小王子裹上的襁褓细细包上，嘴边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真果真，他就不该奢求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能先顾顾自己妻儿的死活。文霄又输了点真气给小王子，直至他哭着的脸渐渐放松下来，才道：“汗王不必忧心，战星这名号可非浪得虚名。”
“那这教······”
“这待他能识字了，我亲自教他。汗王以为如何？”
“那甚好。”齐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本满意
而文霄脸上看不见太多表情，拍了拍小皇子哄他入睡，才直起身子，偏了偏头，在齐汗看不见的那个角度微微一笑。
他不说假话，但也不会将真话说全。比如，战星天煞，克父克母克兄妹；又比如，另一半战星，是他死劫云云。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事全凭心情。如今好不容易摊上这么个大局，不玩，对不住自己。
文霄看见齐汗面无表情的走到小王子面前，负手而立，深深盯着那孩子。良久，爆发出一阵开怀的大笑。
小王子被吵醒，微弱的嘤咛了一声，却被齐汗的笑声掩盖。
“不愧是我耶律韩达的儿子！”齐汗仍是笑着，沉了些内力，和着声音发了出来，“来人。”声调有些古怪，并非是叫外面那些侍女的
顷刻，一个一袭黑衣的人闪身进来，朝齐汗一行礼：“大汗。”
“外面那些人，知道的太多了。”
黑衣人不是傻子，立马懂了命令：“是。”
“至于她······”齐汗这才把眼神落到了晕过去的汗妃身上，“给她下上慢性毒，毒是什么不论。只要催动药引，能使人毙命便可。”
“是。”
史载：
鹤晨一年冬月，齐顿诞长子，承皇姓耶律，冠国号齐。同日，汗宫屠杀侍女禁卫三百余，血染汗宫。
——《齐顿史·耶律齐篇》
五年后•楼国
产房中一声婴啼过后，稳婆抱着刚降生的婴儿出来，对焦急守在产房的楼皇道：“恭喜皇上，是个小公主呢。”
楼皇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望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脸上自是喜不自胜。孩子在楼皇怀中哇哇大哭，看得出来，是个十分健康的孩子。
突然，产房中传来侍女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娘娘血崩了！”
楼皇脸色一变，抱着孩子抬腿进了产房，走到床边握住女子微冷的手，声音低沉安稳，道：“璧儿，朕在这里。”
女子脸色苍白，浑身上下似是从水里刚捞出来，连给楼皇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稳婆声音有些慌乱，道：“产房污秽，还请皇上移步到外面。”
“不了。”楼皇声音中含着微不可致的颤抖，“朕就在这里守着。”
孩子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余下的稳婆一个个紧锁眉头，手中动作一刻不停。鲜血的气味弥漫了整个产房，那血腥越来越浓郁，楼皇紧攥着的手骨节也越来越苍白。终于，那群稳婆低声说了些什么，齐刷刷地朝楼皇跪下：“皇上赎罪。”
楼皇不稳的晃了一晃，忙抓住床垣稳住身形。
“奴婢无能，求皇上赎罪。”
楼皇颤抖着嘴唇，不敢相信地望着床上的女子，问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稳婆无奈的摇了摇头。
楼皇看了眼床上虚弱的女子，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道：“你们都出去。”
稳婆们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逃过一劫。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稳婆们听见后连忙推推搡搡，一个接一个的退出房间。
门在楼皇身后轻轻合上。
一室寂静。
楼皇顿了片刻，见女子缓缓睁开眼，才走到床前坐下。柔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低声问：“孩子呢？”
“奶娘抱下去喂奶了，是个很健康很漂亮的女孩。”
女子的嘴角扯了扯，似是漾起了一抹笑意，半晌，对楼皇道：“扶我起来吧。”
“你刚生产完，身子还弱着。待到出了月子，想什么时候起来都行。”
女子摇摇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么······扶我起来吧。”
楼皇沉默，将女子轻轻扶起靠在他肩上。女子身下的被子已被鲜血染透了，脸上也是毫无血色。过了良久，女子似是存上了些力气，轻轻叫了声：“申瑜·····哥哥。”
楼皇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问：“你叫我什么？”
楼皇，讳轩，字申琛。
“申瑜·····哥哥。”女子抬手，用尽她现在仅有的一丝力气，紧紧拽住楼皇的衣角，“好好照顾孩子，好不好······”
楼皇低下头，在女子额上一吻，道：“申琛和你一起，看着她长大。”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喘息声越来越轻，良久之后，楼皇问她：“你可恨我？”
恨他，强取豪夺拆散她和那个男人。恨他，强行让她怀上自己孩子。
女子笑了一声，把头歪在楼皇怀中，片言未发。
楼皇眼眶顷刻笼上层水雾，双臂缓缓收紧，闭上眼滚下两行泪来。
史载：
“鹤晨五年，楼皇诞长女，唤作兰，赐封号君华。”史官略一沉吟，从砚台上蘸墨几点，然后挥毫继续写道，“楼后廖氏常璧，难产而毙。”
——《楼国断史·楼后主篇》
三日后，大燕
太监脚步匆匆登上城楼，垂首对凭栏而望的龙袍男子低声道：“皇上，楼国传来消息，三日前楼后因难产，已经毙了。”
龙袍男子沉默一阵，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下了。而龙袍男子手握栏杆，用力一捏，只听“咔擦”一声，铁制的栏杆应声而断。
常璧，你等着。文熙必定踏破楼国，为你报仇。
至于那个孩子······龙袍男子沉吟片刻，若长得像你，便罢了；若像那个男人······
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朝星陨一朝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