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养鬼仙人

3、第 3 章

　　女人嘴角含笑斜趴在眼不敢直视她的俊俏书生床上。
　　她伸手对着房中小桌上的碧绿菩提轻招，一串圆圆的诱人果子就缓缓升到半空向她飞去。她看着那人又瑟缩了下，越发觉得有趣，从那漂浮在空中的果子上摘下一小串，再一弹指，剩下的直冲那人飞去，他被吓了一跳，偏头躲闪，但那小小菩提也是像在逗着他玩似的，只围着他转个不停，既不离去也不入他的手。
　　“姑、姑娘莫要捉弄于我！”他怕是着急了，脸红着梗脖子道。
　　“我喜欢，你管不着。”她叼着那串绿菩提，在他床上打了个滚。许是想到了什么，又趴在床头用紫色的眸子盯着他。
　　“怎、怎么？！”他感到她眼中调侃，不解地问。
　　“你不怕我？我是妖，最爱杀人。”她笑，虽然美极，却透着血腥。
　　“你又为何不怕我？我可是人，更敢同类相残。”男子索性闭着眼不再看眼前转得他头昏的菩提，只侧着身答她的话。
　　她轻笑，粉色的指尖遥遥指着他，“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狐仙庙乱说话。我就是狐仙娘娘派来惩罚你的。”
　　“你！”他闻声惊得打开眼，却见面前菩提早已不见，那女子不知何时飘在了离他半步之远的空中，紫色衣带柔柔的缠了他一身，周身散发出淡光隐去她的身体，恍若仙子，而她脸上一双紫色大眼里正满是笑意。
　　“现在你怕不怕？”她笑，红色的唇张开露出洁白的齿贝，但两颗犬齿慢慢突出，活生生长出一副獠牙，蜿蜒的口水顺着犬齿滴下落在他的衣襟。
　　“啊！！！”可怜阮庭生还来不及感慨她貌若天仙，就被她下一刻的状似夜叉给吓昏了过去。
　　“好呆的书生，这般模样便也吓晕过去。”她落在地上，光脚踩在他的胸膛弯下腰凑近瞧着他惨白的脸，紧闭的眼睫竟还在瑟瑟发抖，她戳着他的脸颇没爱心地偏头自语：“难道玩过头了？”

　　翌日。
　　苏湖泛舟。
　　她坐在船头软垫上，书生撑了纸伞替她遮去四月春光，白衣长身立在她身旁。
　　“你说是狐仙娘娘派你来的？！真有狐仙？！”他低头惊呼，迎上女子略带鄙视的目光。
　　“狐仙她啊，漂亮至极，善良至极，可你却是可恨至极。她虽为妖，却日窥凡事，听你们这些凡人诉苦，还要想尽办法解难，却不想遇着你这样的榆木书生，不说好话，冤枉好人。”她往酒杯中又倒上满满一杯，抬头逆光微眯了眼看向他：“我呢，便是奉了她的命令，特来教训教训你，让你开开肉眼长长见识，告诉你什么叫法力无边。”
　　“。。。”阮庭生被她损了个痛快，心中懊恼自己祸从口出，却又不得法子送神而去，只好苦笑着问：“那姑娘如何称呼？”
　　“称呼？”没想到她倒似遇到了难题，手抚着下巴喃喃着：“名字啊。。。啊，你就叫我小狐？诶诶，这个名字不好听。。。小鱼？小花？”
　　看她有些疯癫地思索自己的名字，书生不禁奇怪，怎有人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清？他转开头去，嘴角带着他自己也不曾知道的微笑，看这月牙湖春景大好，湖边柳树低垂，游人如织，湖面碧波荡漾，活鱼游窜，却忽见一只黑色凤蝶竟越湖而来，在他们的船上摇摇晃晃，像在与他们同游。
　　“哪里来的蝴蝶？”他轻笑，仰头看它舒展翅膀，翼上金色纹路奇特不似寻常。
　　“你喜欢蝴蝶？”她站起身，也一同望向那小东西，见他高兴，她轻招手，那蝴蝶竟像懂得她的意思般改了方向，颤巍巍朝他们飞来。
　　在他瞪大的眼里，那黑色凤蝶顺从地停在了女人雪白的手背上。阮庭生眼中满是惊喜，看看蝴蝶，又瞧瞧她，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呐，昨晚把你吓晕也算是我的不对，我给你个赔礼好不好？”她俏皮地笑着，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他投向那蝴蝶的目光。她低下头，对着他看不见的手那边吹了口气。
　　刹那间，有数不清的黑色凤蝶从她小小的手后破空而出，直飞上小舟上方，盘旋在船上不肯散去，真像一片黑色薄雾笼罩着船身，船那头的年迈船家发出阵阵惊呼，再远些，连湖边的游人也兴奋地指着那些蝴蝶叽叽喳喳。
　　阮庭生睁眼盯着这匪夷所思的场景，对面女人手的那方还在不断飞出美丽的蝴蝶，那女子挡在凤蝶中的笑脸倾城温婉，含了他不懂的柔情，神秘的紫色衣裙被湖风吹起与成群的蝴蝶缠绵，美人如斯，但他却真真地被她所震撼，终于笑着摇头说：“你就叫小蝶吧。”
　　她听了只是笑着点点头，似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移开了手，原先那只凤蝶竟还停在她的手背上，她看他一眼，又低头轻轻对着手背上的蝴蝶说：“小蝶，谢谢你。”那蝴蝶闻声而动，扶摇直上，与大片凤蝶融在一起绕船而飞，最后，向看不到的湖那边飞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个礼物喜欢吧？”她目送成群的蝴蝶离开，又坐了下去端起酒杯。
　　阮庭生直到确定连蝴蝶影子都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望着面前这女人与凡人不同的魔魅，终于在心中释然，开口笑了：“喜欢。”
　　世人皆被湖中那神奇的一幕吸引了眼球，不察有一只黑色蝴蝶悄悄从湖中飞至岸边，飘飘落地化作一个黑衣女子，她回首望了一眼湖心那船渡得安稳，转身甩开宽大的袖口，有大片绵延的金色花朵印在黑色锦袍上，嘴角带着凡人不知的诡笑，隐进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