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养鬼仙人

10、第 10 章

　　她静静浮坐在半空，目送那落满灰尘的白袍书生逐渐走远，离开她的视线，而她终是无情得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狐姬，你这游戏可好玩？”
　　有另一个女声从天而降，那人乘风而来，宽大的黑色袖口甩开，刺满了耀眼的巨大金花。
　　“凤蝶，别来无恙。”女人仍是端坐在白色雾气之中，沉眼看着来人，“赤妖呢？”
　　只见迎面进了庙宇的，竟是当日在河边由蝶幻化成的女人！
　　“那老蛇又去找新乐子了，她说改日再来向你拿诱仙喝。”女人点墨的眼微抬，带着笑意问：“如何？这次玩得尽兴？”
　　“呵，好傻的书生，口口声声说要找心爱之人，却认不出心上人就在眼前。”她翻身从雾气中跃下，轻巧落地后竟化成了紫衣紫眸的俏丽姑娘，莫不就是早已消失的小蝶！
　　“是你太为难人家。”黑衣的她却一声轻叹，“他人不过在你面前说错一句话，你竟如此惩罚。”
　　“哼，”女子紫袖挥舞，灵动不已：“凡人情爱，不过皮囊相引，阮庭生也不过是相中我这一张皮罢了，不然怎么认不出我来？。”
　　“狐姬，你太任性。若那书生真是对你一往情深呢？”凤蝶长眸睥向她。
　　“那又如何？这世上爱我之人太多，我又怎能一一回报？”她伸手，供台上一个粉嫩的苹果便飞至她的手中。
　　“果真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没想到阮庭生满腔情爱，却给了个错的人。”她问她：“那你该如何处理那些人的记忆？”
　　“放心吧，再过一夜，所有人不过以为是梦一场。”她望着门外的红日头轻道。
　　“世人可以梦一场，你呢？你又是否真心爱过？”黑衣的她勾着唇角，“狐姬，你看遍世间情爱，定夺凡人情缘，却无人知你才是那个真正不懂感情的人。”
　　“凤蝶！”她皱起长眉。
　　“哈哈哈！狐姬，莫要气恼！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什么叫情比金坚，到时你便再看这惶惶世人吧！”
　　凤蝶大笑着向来时路迈去，展开双臂，衣袖散开瞬间化成一只漂亮的黑色凤蝶徐徐飞进云端。
　　“下次我再与赤妖一起来找你要酒喝。”
　　女人的轻语在她耳边一晃而过，她微哼一声，继续面对空荡荡的神台一口一口吃着苹果。
　　突然有水滴落在水果娇嫩的表皮上，她一愣，慢慢抬手抚向自己的脸颊，那里竟有一行泪迹。
　　她不明所以的擦干脸上水渍，无动于衷地将最后几口苹果咬干净，看了一眼庙堂之外，已有最早的一个香客前来。
　　女人随手将果核抛在地上，又轻盈地凭空登上木桌，片刻之后，当那窈窕的身影提着花篮进庙时，便只见庙堂之上狐仙圣像，双眼低垂，含着仁慈与宽容之光看着自己。
　　她上前两步，却发现地上果核，心中暗讶，怎这庙堂之中还有小贼偷供品吃？她赶紧踢走那果核，又从自己的篮中掏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找到了那缺了一个苹果的供盘，小心地补在原本放那苹果的地方。女人整整衣裳，诚心下拜。
　　民女潘紫嫣，求狐仙保佑，一生一世，与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她抬头，狐仙玉像仍是那般模样，慈眉善目，毫无改变。细细再听，庙堂之外不远处，有随晨风送来的，同样早起的黄口小儿朗朗读书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女人轻轻一笑，温婉可人，她站起提着裙摆，转身离开了小狐仙庙，施施而去。
　　——梦里梦外，爱恨交织，谁又分得清呢？只是当时已惘然罢。
　　END.
　　2013/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