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死地而后生》毛栗子

17、第十七章

　　战争真的结束了，启邺纳西梁为郡县后，也将蒋国收为番邦。
　　佐轩没有攻打蒋国。坐在马车上的我，不由的微笑起来。
　　通过那晚，使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来这里几近一年的时光里，我试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从起初想要活下去，变成了当今的迷茫。可是又能怎样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不是依旧愿意与佐轩相遇？我不知道，却只觉得心揪揪的疼着。

　　“在想什么？”佐轩盯着我问道。
　　“在想坐车怎么比打仗都累。”我避开他的眼，随口说。从什么时候起我说谎都如呼吸一样了。
　　听了我的话，佐轩微微锁了下眉。轻轻的说：“感觉很累么？再过一会大军就会停下来休息了。”
　　我摇摇头，如果坐车的都嫌累，那走着的人呢。“王爷不必在意。”本想找些话题聊聊，可是经过那晚，说不尴尬是假的。面对他，多少有点理不清。顺其自然吧。我冲佐轩笑笑。
　　看着我突如其来的笑容，佐轩愣了一下。一秒后，也回给我一个同样的微笑。于是我们不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陈、陈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跟着声源，我看到稍有羞涩的萧雨。他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表情，我噗的笑了出来。“你这是干嘛，见到怪物了？”
　　听完我的调侃，萧雨的脸更红了。几个大步向我走来，说道：“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女儿身都不让我们知道。”说着还不忘一脸的义愤瞪着我的女装。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孩子还是这么傻。笑嘻嘻的说：“你又没问过。”
　　萧雨疑惑的看了看我，又似乎不确定的问道：“你不是刻意隐瞒的？”
　　我懒得逗他了，严肃的说道：“女儿身有那么见不得人么？之前穿男装是因为方便。”没必要说是因为佐轩的命令。看着从西梁宫中穿来的这几套女装，我竟有些想要快点回去见英红，毕竟这个世界我接触的女性只有她一个人。
　　“小三，你又走神了。”萧雨说道：“可是你不是王爷的随从吗？”
　　我正要笑他说难道随从就不能是女的，他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脸色突变，几乎红到了耳根，一只手指着我结结巴巴的说：“难、难、难道你和王……”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反应到他的意思，被他这么一搅，我的脸此刻肯定也红到了脚后跟。于是不由分说的用手打断他。道：“萧雨，不许你胡说。”
　　见我出手，萧雨似乎以为我会打他，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忙用胳膊挡着，边挡边说：“好了好了，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吗。”
　　被他搞到恼羞的我，停下手来。两个人望着对方的番茄脸，噗的笑了起来。“小三，你还欠我三天三夜的故事呢。”萧雨转移话题道。
　　我白了他一眼，三天三夜，还真当我是东方夜谭啊。我摇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看到不远处佐轩正绷着脸看向我。
　　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我被看的一阵忐忑。
　　察觉到我的变化，萧雨迎着我的目光，回头望去。

　　“参见王爷。”萧雨赶忙行礼道。
　　“起来吧。”佐轩平静的说，但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上。
　　“谢王爷。”待萧雨起身后，佐轩道：“雅儿你随我来。” 于是丢下不明所以的萧雨，我和佐轩向帐内走去。
　　走在前方的佐轩一直不语。我也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终于回到帐子内，我为佐轩到了一杯茶。虽然叫我进来，可是却似乎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一个人坐于案前低头看起了公文。被他这样一弄，我反而变得进退两难，只得站在他附近帮他磨墨。

　　“他是谁？”大约过了一刻钟，佐轩突然问道。
　　“萧雨。”虽然被问的一愣，但我知道“他”指的是萧雨。“在医救处时认识的，裴大夫的学生。”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解释。
　　听后，佐轩不语。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接着叹了口气道：“天寒了，雅儿多加些衣服吧。”
　　我一怔，点了点头。
　　心里却一阵莫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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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又是半月。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从西梁回到了启邺。此时已是正月，未能在初一赶回，军营在途中只是简陋的庆祝了一番。新年的气氛是喜悦的，但是远远无法胜过回家的心情。为了赶上十五，终于在初十抵达了启邺。

　　“姑娘，你回来了。”英红激动的说着。
　　望着小脸微红的英红，我猜想她在知道我们今天回府后，一定是马不停蹄的忙里忙外。所以不知不觉间脸颊都冻红了。
　　我冲她点点头。不知为何，见到英红后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就像回家了一样。我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回来了。这些日子不见你还好么？”
　　显然我的举动让内向的英红有点不适应。但转下一秒，英红也牵住了我说：“姑娘快进屋吧。外面寒。”
　　跟随着英红，我走进了这久违的含芳苑。皑皑的白雪沉沉的压在桃枝上，门前工整的清出一条小路。我向熟悉的房间走去。
　　“姑娘等等。”英红叫住我。“迈了这个再进堂屋。”
　　说着，英红端出一个火盆。我从上面跳了过去。长这么大第一次迈火盆，生怕烧到自己。样子一定笨拙的很。因为看到我失衡的样子时，英红噗的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就笑我吧。”我笑着把外衣递于英红。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暖盆里的火烧得很旺盛。
　　“姑娘累了吧，去洗澡解解乏。我已经烧好水了。”
　　有她在真好。这四个月来，我还没有这样放松过。

　　“春节怎么过的？”我泡在英红烧好水的浴缸里好奇的问。
　　英红一面帮我擦背一面道：“还好吧，王伯说即使王爷不在，也要把府里布置的好好的。等着王爷回来才有气氛。所以大家都盼着十五呢。”
　　“十五王爷不用到宫里去么？”我不解的问道。
　　英红提桶为我冲了水，接着说：“用的。到了晚上才会回来。可是王爷每年回来后都会和府里的人一同再庆。所以每年的春节，我们有幸能和王爷一同过。”
　　‘会同府里的人再庆。’我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佐轩是这样细心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毕竟我对他的了解太少。

　　洗完澡后，我美美的睡了一觉。记得因为觉得古代的枕头太高，在去西梁前曾无意对英红提起，用喝过的茶叶，晒干后扎的枕头有安眠的作用。没想到回来后，它却成了我的新年礼物。抱着我的新枕头，翻了个身，回来后反而觉得身体乏乏的。赖在床上一点都不想起。

　　“姑娘，你醒了么？”英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进来吧。”我支起身子说。
　　进来的英红端了碗汤，轻轻的放到桌上，才道：“姑娘起来把汤喝了吧。是王爷吩咐做的。”
　　看着桌上的鸡汤，我小心的喝了起来。鸡汤很好喝，我却不能因此而安心。
　　“王爷可休息好了？”我边喝边问。
　　“王爷没有休息，回来后一直在书房看公文。”英红说着，递来一份糕点，继续道：“王爷吩咐，等姑娘醒了，要姑娘去书房。”
　　“现在是几时？”我看门外似乎有些黑了。
　　“已是酉时。”英红轻轻的答道。

　　来到书房后，佐轩依旧在看公文。换了身白色的长袍反倒衬的很有精神。
　　见我进来，他微笑着放下公文，“睡醒了？”
　　我尴尬的点点头，道：“听说王爷没有休息？”
　　“嗯，还有很多事要做。”说着，佐轩伸手要我过去，我站在自己历来磨墨的位置，佐轩拉着我道：“我已吩咐下去，给你添了些衣服。明日我要去朝中，到时叫英红陪你挑些吧。”
　　佐轩的掌心暖暖的。我一怔，慌忙谢过。
　　见我慌忙抽走了手，佐轩神情有些尴尬，笑着轻轻的放开我说：“战争刚胜，又逢十五将至。近来怕是会比较忙碌。雅儿选完衣物后，这些天方且好好休息吧。十五之前，我定会抽空带你去拢关，将你过籍的。”
　　我点点头。
　　即便心中有所不悦，但我清楚，这个决定对我终究是好的。于是我行礼道：“图雅谢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