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听海潮生

4、第 4 章

　　桃树下的两人正无语低头看着脚面，听到脚步声，一起抬起了头，正是周娴和李军，周娴眼里含着泪，李军眼圈也红红的。林清觉得尴尬，只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些，问周娴道：“一起去吃饭吧！”

　　两个人都点点头，跟了过去。周娴看了他，露出狐疑的神色，悄悄对林清说：“这不是老坐你后面的那个小胖子吗？你怎么和他遇上了。”

　　林清悄悄说了几声，声音实在太小，他没有听到，所幸周娴也没有多问。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小食堂那里，随便要了饭菜，坐了下来，周娴和林清一起说着话，倒把两个男生冷落了下来。

　　黄英正发愁气氛尴尬，来了这男女二人，倒化去了几分，于是他端坐打量随着周娴一起来的男生，想来便是李军。李军中等身材，一双细长眼睛，眼角微微挑起。好似对一切都在打量和戒备――此刻他正看着他。两人眼光撞在一起，不由笑了起来，都抢着说道：“我是李军。”

　　一个说道：“我是黄英。”

　　这就算认识了。其实关于这位李军，他听说过不少，比自己高了一届，据说为了全心全意陪着女友，辞去了系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基本上女友在哪里，他便在哪里。他记得一个细节，当时课间休息时，偶然遇到李军给女友买了冰激淋，一脸疼爱地看着她吃，幸福溢出了眼角。

　　他当时微微哂笑，但并没有太多的看法。毕竟经营事业是一种选择，经营情感也是一种选择，得失优劣，不过在人一念之间。像他自己，老老实实学习，并未能象李军一样登上学生会主席位置的显赫位置，想来经营情感，未必能像李军一样追求到系花那样的轻松。李军在乎和投入，不过是追求所爱，无可厚非。

　　说起周娴，乃是本系公认的首席美女，这个记录从入大学一直保持到如今的大三，追求者不乏其人，摩肩接踵。但美女芳心不知为何落在这么一个穷小子身上－虽则他曾忝列系学生会主席之位－这也实在让人想不通。但当大家看到，李军不爱江山爱美人，辞了职务全心陪伴在侧，多多少少有些了然，又有人看到晚间，李军曾背了周娴跑步，抖落一地欢笑时，就更加会心了。

　　两人一双两好，你侬我侬地到了现在，堪堪毕业实习的时刻，终于遇到了最大的阻力－双方的家庭。周娴父母嫌弃对方来自穷困的山村，李军父母也不需要一个城市娇娇女做自家天之骄子的配偶。

　　这压力一直存在着，只是两个人情浓之际，不曾考虑得那么重要；到了将要毕业的时刻，才一点点显现了起来。周娴多番考虑，决定向父母压力屈服，当然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原因，今早上完课后，图书馆门前约了李军，郑重说了分手。

　　李军乍闻之下，脑袋“嗡”地一声，眼泪浸满了眼眶，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正要解说的时刻，遇到了林清黄英二人，只能一道来吃饭。他心里暗暗怪责二人来得不是时候，自己好好同周娴讲讲，她未始不能回心转意；周娴却感激这两位救星，觉得就这样草草分手，无疾而终实在是不错的事情。

　　这皆因她对李军的执拗，执着了解得太深刻，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刻，李军的执着和深情投入令她享受之至；两人要分开，一拍两散之际，这种执着的深情却又令她害怕之至。方才阳光普照的时刻，李军的眼神令她生出了冬日的阴寒之感，恰巧来了闺蜜和这黄英，不然还不晓得如何收场。

　　于是这顿饭吃得无味之至，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嘈嘈切切地谈笑，两个男生木呆呆坐在旁边，只管大口小口地扒饭。饭毕，两个女孩告辞后手挽手离去。

　　黄英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位女生摇曳而去，叹了口气，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觉得她俩才是合衬，你说是吗？”

　　李军刚刚从适才被分手的震惊中慢慢缓和过来，说道：“她俩本来玩得挺好，这也难怪。”

　　说完两人站起来，黄英结了帐，一起向宿舍走去。李军犹豫了半晌，忽然问道：“哎－你说周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难道我哪里做错了？还是她又看上别的男人？”说着眼睛里已经闪出些微阴郁。

　　黄英心中微微一沉道：“天要下雨，谁也没有办法，她要走，留她干什么？像是咱们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似的。”

　　李军忽然热烈地争辩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周娴，你不知她有多么好。”说完这话，顿时觉得有些突兀，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不行，我必须找她问个明白。”

　　说话间到了宿舍楼，两人作别上去。黄英看着李军失魂落魄地转过了楼梯，摇摇头。回到自己宿舍里。回去后正是午休的时节，他们四人一间，算不得十分窘迫。只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舍不得睡，在那猫着腰打游戏。另一个已经爬上了床。他也轻手轻脚，上床眯了一会儿。

　　回想起方才林清答应他的邀约，嘴角不由翘了起来；又想到席间周娴和林清对话之多，简直如铁幕一般水火不进，又不免有些心虚。如无意外，再遇到林清，也许要等到下周的同一时刻了，想到这重遇的确定性，令人不由心生欢喜，又想到还要等待漫长一周，又不禁心生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