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三国入梦来》烟淡水云

11、风姿英才，惊鸿初现

　　“少年得志，笑谈四座，倒还真是个人物。”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却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成为我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冲着你来的呢？”梅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内院墙外问三夫人的话就说了一个钟头，难道不是来坏我的事的？”男子嘴角一勾，眼底里高深莫测，“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可不能让他坏了我整盘棋。”
　　“三夫人……”梅君小声念道，突然不安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急什么？”男子扫了梅君一眼，“看来，这些年还是没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密探。”轻轻叹上一口气，“急则生变。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等。”
　　“等？”
　　“等。等他真正先露出自己的意图，才好对症下药，试试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男子高深莫测的一笑，低哑的声音沙沙传出，“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刘瑾，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刺史府中院，壁荷居。
　　清清泠泠的琴声从屋中传出，回荡在正对屋门的一大片莲叶之间。碧水蒙烟，抑扬顿挫的琴声飞过池面，直至天边。
　　春梅，梅君。
　　刘瑾嘴里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刘繇的宠妾吗？随即嗤笑一声。无才无貌，若不是背后有人帮衬，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帮她的人不会是三夫人的娘家人，若是他们看好春梅，当初送嫁时就该给她个高一点的地位，又怎会委屈她当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么多年？
　　只是，除了那群人之外又还有谁呢？这事与刺史府又有什么关系？春梅背后那人的用意又是什么？
　　琴声低抑下去，沉沉起伏。抚琴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直到停止。
　　敌暗我明，难以料敌。
　　可那又如何？
　　出招便是。
　　第二日清晨，白露未晞的池畔，墨发少年一袭白衣，分柳踏花翩翩而来。
　　站在远处的太史慈看着一举一动洒脱风雅的刘瑾，不禁愣了一愣。他本是军旅之人，并没见过多少文人雅士，而今看到眼前少年举手投足间都留露出一股风流气度，不禁暗暗一声赞叹。
　　“太史兄早啊！”刘瑾看到太史慈，遥遥一拱手笑道。
　　“早！”太史慈也是一笑，俊朗的眉目间流出一股豪迈，“今天主公召集众人，就等着你平天下的宏论呢！”
　　“太史兄谬赞了。刘瑾不过区区一童子，哪有平天下之论？”虽如此说，刘瑾却跟上太史慈，并肩向大堂走去。
　　今天的集会也算平常，可见刘繇虽然当时高兴，回去后却清醒地想到刘瑾不过一小小孩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经世之才。因此刘瑾今天见的还是昨日那两三副面孔。
　　见礼已毕，刘繇请刘瑾说话。刘瑾却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大人向我求策，却不知我出的谋策大人肯不肯纳？”
　　刘繇一愣：“若是有理，我自当从善如流。”
　　“那大人以为何为有理，何为无理呢？”刘瑾眉梢一挑，“昨日大人还露出以高士之礼待我的诚意，今日便草草集会来敷衍刘瑾。若是今日之策听过，明日又如此待我，试问我当如何？”
　　刘繇一噎，倒是旁边一个谋士站了起来：“你好不懂事！大人召众人来听你谋划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这就叫召众人来听我谋划么？”刘瑾嗤笑一声，“这位兄台，昨日大人是如何求贤若渴你也看到了，若不是大人回府有亲近之人说了些什么，大人又怎会今日敷衍了事？诸位兄台，刘瑾宁可被弃也不肯折节。若是大人真要此后这么对待我的谋策，怕是刘瑾也只有告辞离去了！”说完衣袖一挥，愤然转身。
　　刘繇心中暗暗叫苦。昨日确实是梅君对他说刘瑾不过小小少年不可轻信，让他不必如此看重。自己一想也是，今天就想草草把她打发过去。可是这少年居然这么难缠，不但一眼就看清了他的想法，居然连自己是听了别人的话也猜到了。
　　若是自己赶走了她倒也不见得有什么损失，可是日后此事宣扬出去，自己就坐定了这个轻贤慢士的罪名，倒是成全了刘瑾的贤士风骨，到那时，天下还有谁会来投奔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狠狠的骂了梅君几句，这贱人，平时也看着乖巧，怎么净出些馊主意。现在让自己进步得退不得，这如何是好？
　　刘瑾看着刘繇一脸气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却微微一拱手：“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是大人日后能真正以贤士之礼待我，并不因他人言语错信刘瑾，我便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大人，效犬马之劳。”
　　刘繇看着刘瑾给自己台阶下，忙不迭还礼：“哪里，哪里，公子言重了。这事是我错在先，哪敢当公子大礼。”说完回头吩咐左右，“还不快去请各府谋士各营将领前来，就说在此有大事相商。”
　　刘瑾嘴角一勾，劝说刘繇的人定是梅君无疑，看来自己昨日与那侍从的一席话已经被人知道了。
　　“这梅君背后的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啊！”刘瑾心想，“看来这出戏越来越有趣了。”
　　刺史府手下的办事效率却是不错，不多时刘繇手下的翩翩文士纠纠武将已齐聚一堂。宽阔的大厅之间，只有刘瑾清越铿锵的声音回响。
　　“……在我看来，在乱世中保全扬州，兵防的分布最是重要。横江、当利、历阳三城为入曲阿必经之路，像现在这样分兵于此固然可保城池无恙。然则，”刘瑾袖袍一挥，回身指向地图，两指在三城之间划了条线。
　　“兵力分则不专，若是有人携精兵攻打三城之中的任意一城，则城破而其余两军来不及相救。若是这样，那么敌人大军必然兵临城下，曲阿城内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守卫，那恐怕城池就危险了。”
　　“为今之计只有勤练军队以扩充三城守卫。不过如今精兵尚未练成，而现在的分防之势必须改变。因此我认为，应当将大部分军力调往历阳，同时分兵驻守秣陵、下邳，以成犄角之势。至于其余两城，”刘瑾微微一笑，“依我之见，根本不当防守！”
　　“当利临山，横江临水，原本崎岖之地向来为兵家所弃。”刘瑾语速加快，“山间草木可做火攻之势，水上江峡可行拦截之举。到时只要在当利山中部齐硝石硫磺等物，横江城上游设砂石拦截水源，敌军一到，火借风势，水淹七军，则死伤大半，已是强弩之末，便不足虑。”白袍一掀，双指又点了点地图。
　　“至于历阳，是连接南北的要塞，切不可失。若我军兵力已足粮草已备，那么便可北出历阳，路走寿春水走江淮，两军齐下双面合围。则，胜败之论，便在掌中……”
　　这一天过得尤其迅速。大厅里众人围在一旁，看着中央的刘瑾眉目含笑侃侃而谈，白袍翻飞墨发挥洒间尽是天下已在掌中之感。男装少女的风姿初次显露，大堂中清越的声音依旧字字铿锵不绝于耳，天边西下的夕阳衬着晚归的孤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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