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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司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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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荷醒来时觉得头疼的不得了,用手一摸竟缠着一圈布条。她心下惊疑,这才打量身侧,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临窗大炕上。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纸,从外照进些光来,看着竟是天刚打明。
她记得公司倒闭,丈夫潘佑卷了账上仅余的十几万逃出国了,要债的蜂拥而至把她这被抛弃的女人堵在了公司门口,推搡吵嚷中她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就从几十阶高的台矶上滚落了下去。
包荷想自己跌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这屋子古香古色连一点现代气息都没有,但看屋里的摆设、几、案,又不像是穷人家用得起的。想着想着一阵疲意上来,包荷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睡梦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由五六岁到一位姓邢的夫人屋里做小丫头,到后来转到一个二小姐屋里做二等丫头,一直到后来做到了大丫鬟。这个丫鬟长大了与她姑妈家的儿子潘表哥相互喜欢,但她父母的反对,这个叫司棋的女孩是个火爆勇敢的性子,竟与潘表哥私下传情,而最终因家主的抄检暴露。司棋虽不惧,无奈她的情郎是个懦夫竟丢下她逃走了。被逐回家的女孩因母亲的责骂,羞愤之下撞墙自尽。
梦醒了,包荷知道自己成了梦中的那个姑娘。她读过红楼梦知道自己所梦的司棋就是红楼梦中二小姐迎春的大丫鬟,司棋魂已消,而她在现代的那一摔只怕已殒命,她占据了这副躯体,成了书中的人物。
包荷正努力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只听门帘响动进来一婆子“哎呦!你这小蹄子,还不赶紧的躺着,头都撞破了,流了一地的血,你要吓死你老娘啊!”
这印象中司棋的娘,边抱怨边走到炕边把包荷按躺下,开始哭天抹泪儿的对包荷说“娘还不是心疼你,你那姑母家向来不宽裕,那潘小子又不是个老实的,人家是哄你这个傻子呢!你看这一出事,他屁都没吭一声儿就逃走了,把你一个姑娘家的扔在这儿,这种人压根儿就靠不住。你被他带累的坏了名声,他是个男的别人知道顶多说声风流,可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司棋娘又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拽出一条手绢儿擦了擦眼泪,出去给包荷端药去了。
包荷看着司棋娘走出屋,躺在炕上细想果然古今男子皆是负幸薄心之辈,司棋爹娘虽说势力了点但未尝不是说的大实话。那潘又安若真心怎会遇事就跑,又想到自己的丈夫潘佑,当年多少甜蜜又怎抵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与司棋皆被潘姓男子所负,莫不是因此才让她穿越在这司棋的躯体内。
月余转眼即过,司棋头上伤口渐轻,也慢慢对这个新家熟悉起来。何氏夫妻也就是司棋的爹娘虽算不得性子和气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不过是市侩一点罢了。
包荷也接受了自己成了司棋的事实。既来之,则安之,能多活一世又年轻了十几岁她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既然要在这世界生活了,也要会些当下女子的生活技能才是。‘司棋’开始苦练前身所具的针线活技术,反正因私情事件,外面的人传的风言风语的,她也不愿出去听别人的嘲讽。再加上贾府的奴才就没几个不爱嚼舌头的,干脆躲在家里做针线活了。也不过二三日就上了手熟练起来,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司棋做了几天针线,从一开始的新奇有趣到渐渐不耐烦起来。她就干脆先放下活计按前身的记忆盘点起有多少体己来。她把平时放体己的小樟木箱子搬到自己睡觉的大炕上,打开箱子上的锁,把东西都倒在炕上数起来。除了历年来积攒的月钱还有赏赐的钗环衣履,约莫有几百金,再加上司棋被赶出大观园时迎春赠送的一个大包袱也值个一二百两,现在她也算是小有资产了。想想当初王熙凤赠送二十两就够刘姥姥家过上小康日子就知道她这几百两也算小有家资了。
查看好私产重新装好锁上,把箱子放回原处。司棋坐在炕上思考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贾家这艘四面漏水的巨船就如沉没前的泰坦尼克号一样,船上的人肆意狂欢根本没意识到船已经在下沉了。她要是这时劝何氏夫妻离开贾家,只怕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的,只好她自己先借私定终身事件从贾家脱身,反正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再想办法把一家人都弄出去。
堪堪又是两月,司棋头上的伤彻底痊愈,也只有额角的一小块疤证明这里曾受过伤。司棋她娘不停抱怨她破了相可怎么找个好人家,让司棋听得哭笑不得。这额角一小块的小痕也算破相?等听到嫁人的话,她才知道她娘想要把她嫁给府里的小管事,毕竟她外祖母是大太太的心腹陪房,还是有人为了奉承大太太而不介意私情之事而娶她的,再说这种事在贾府下人中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家族中藏污纳垢实属平常,没见宁国府那才叫一个□□不堪呢,司棋这点子事算什么,不过是刚好撞枪口上罢了。
司棋本来是想不再嫁人的,她对男人根本没再抱任何希望,只是到了这地界又成了这么一个身份,除了出家也没有别的条件容她一个女子独自生活,而尼姑庵中更是不干净的地方,容不得她考虑,她也不想吃斋念佛、青灯古刹的生活。
只是无论怎样,司棋都不会嫁给贾府中人的,先不说贾府被抄家,就这府中的管事,哪个不是奸猾无德之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又能有什么好人。娶了老婆在外面鬼混的比比皆是,喝完酒打老婆的更是常事,她虽接受了这个身份可无论如何是无法与这样粗俗恶心的人生活一辈子的。
一日晚饭后,待收拾已毕,司棋到了父母所居的厢房声称有事要议,何父何母见女儿郑重的样子,忙问何事。
“爹、娘,女儿说的事关我与弟弟的前途,也关乎咱们家今后如何?”司棋说。
“这是如何说的?”何母急忙问,何父也巴巴的看着司棋。
“这其一就是女儿绝不嫁府中任何人,哪怕是个管事的也不行,否则我宁愿一死。”司棋坚决道。
何母一听立时就要开骂,还是何父稳得住,问司棋为何不同意嫁给府中管事,要知能做个管事娘子比府中不得宠的主子还要享福、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