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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逐出师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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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给满地的银霜撒下了点点金光。
离开师门已经一个月了,这次回去是一点底都没有,会发生事现在是不可得知的,只是一路上心隐隐担心起来,胸口也闷闷的难受。
严辞拒绝了余大哥的好意,独自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师门走去,那也是我唯一的家。
走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全身冻僵了,身上猩红色的狐皮袍子怎么也挡不住寒冷的侵袭,连呵出来的气都能结冰,阳光照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反而觉得更冷了。一路上冰雪融化成一滩滩冰冷的积水,脚踩上去顿时便麻木了,厚厚的羊皮靴子都湿透了,果然拒绝人家的好意是一种罪过。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熟悉的房檐清晰起来,心却越发沉重起来,真的是没底。冷面阎罗的脸肯定会比冰还冷上几十倍。离开师门一个月,其间一句话都没给师父捎去,他肯定是气得不行,我真后悔没有先去见闻叔。
终于到了,该来终究会来。推开久违了的大门,院子里静的让人惊心。我却暗自庆幸家里没人,可以暂时躲过责罚。我轻巧巧地走入院子,四周观望了下,这一望不打紧,便望到了冷面阎罗冰霜的脸。
他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我入圈套,饥渴的猎人终于逮到了久违了的猎物。
我快步走进大厅,低着头不敢看他,怯生生道:“师父,小希回来了,让师父挂心了。”底气不足啊,声音细如蚊虫。
“好啊,还知道回来!”爆发了,意料到的结果。
“师父,小希……”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虽然大厅内的火炉烧得正旺,我的心却犹如掉进了冰窖,真的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还敢还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怎么没有,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回来领罪了。
“师父,我只是想跟你解释…..”
“不用,你的行踪我早已知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便可胆大妄为,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宿余府,还和江大少爷暧昧不清,和小丫鬟争风吃醋,和黑鹰门纠缠不清……你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正经事。”
“……”无语,他竟然了如指掌,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你怎么不回话,不是挺能说的嘛!”
“师父不是都知道了,小希还…..”
“你这什么态度,我都知道了,就不必检讨了!”
“师父,我没有……”我实在无法忍受他的语气,也跟着横起来。
“你….你,你菩萨太大,我这个小庙容不起。从今天开始,你暮小希再也不是我吕思凌的徒弟,我和你师徒的缘分到此结束。”说完此话的师父抚着忿忿的态度拂袖而去。
“师父,你听小希解释啊,师父,你不要赶小希走,小希除了师父就再也没有家了。”我哭着大叫起来,只是我再怎么大叫,也换不回他回头看一眼。
他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更别提原谅我了。我就那样一直跪着,从早上一直跪到傍晚,跪得双腿都没了知觉,嘴唇也开裂了,跪得心也碎成一片片了。
“小希,不要跪了,回去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再耳边响起,他双手极力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不用了,我倔强地摇了摇头。回家?这里便是我的家,现在我还有家回吗?
“师父也太狠心了,你还只是个孩子。我去找师父求情去。”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是在为我难过吗?
孩子,不小了,明年就该十五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小希,你不起来,也该喝口水啊,你已经一整天没进一粒米了。”
喝水,叫我怎么喝得下去,我小希也是要面子的,我绝不在你面前妥协。这位好心的大叔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我抬头疑惑得看着他,他温和的笑容和脸上写满的担心让我热泪盈眶。
“我叫宋朝,比你早入门十多年,都老了。“
我笑了,笑他的聪慧,笑他的坦诚,还有他对我的关心。然后就在那笑容中昏了过去,不想醒来,黑暗真好,不必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在我意识的最后一秒,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熟悉的身影从屋顶飞了下来,冲进大厅,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我。
“小希,余大哥带你回家。“
是的,回家。这里已经容不下小希了,只有你才能收留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觉得很安心,眼角独自挂着一颗晶莹的泪。
那天自从我昏倒后,刚停的雪又下了起来,下得更猛了。我昏了多久,那大雪便降了多久,大片大片的雪花肆虐而来,下得天地都变了颜色,雪灾,百年不遇的雪灾就这么来了,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躺了八日,我落下的病和心病才渐渐康复起来。这段日子以来,可苦了余大哥了,天天熬汤煎药的,还要忍受我的臭脾气。我一直都在抑制着自己的意志醒来,想从此在黑暗中沉沦下去。他就那样对着一个活死人守了八天,说了八天的废话,说到嘴唇都起了泡,我才好心得睁开了眼。
“小希,你终于醒了。“他喜极而泣,一脸小孩子的模样。
“余大哥,你瘦了。”看着黑瘦的脸庞,很是难过。
“傻丫头,瘦点才好,我终于等到你醒来了。”
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心里是从没觉察的感动,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只可惜,对他,从来产生不了爱。
“小希,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我陪你去看雪好不好?”余大哥一大清早便来看我了。
看着窗外微露的阳光,心情也开朗起来,再说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笑着道:“好啊,这阵子都没有出去过,该去晒晒了,不然该发霉了。”
我和余大哥步出听雨轩,径直向落英亭走去,满树满树的雪花沉挂着,偌大的院子里晶莹一片,真是一派好风光。
落英亭早就准备好了,烧得正旺的火炉,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有精美的糕点,看来余大哥早就打算好了的。抬头看了看他,英俊的脸庞,儒雅的学识,细致的心,还有个富裕的家庭背景,这样的男子该是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吧。可是为什么他就这样上不了我的心?是我的损失吧。
“小希,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终是察觉了我的心思的飘飞。
“谁叫余大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都看得忘了时间了。”我甜甜笑着答道,我刚才的话不假,他的好看让我沉醉,却达不到我的心。
他刷的便脸红了,眼神中的光彩却是不曾见过的。看来我又惹麻烦了,不该对这痴心的人说这么暧昧的话的。我今天是怎么了,冒出口才明白过来。
这边,翠儿袅袅地过来伺候了,我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对她的身份很是好奇,只是总是找不到机会好好的盘问盘问,不过,就算我盘问了,她这么一个狡猾的人,我还不是对手。
“少爷小姐,这边坐,翠儿给你们泡茶。”说完纤纤玉手便忙活起来,几个漂亮的动作,茶便傍着热气飘香起来,真不错,我不禁为她泡茶的技术喝彩。
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进口之后,刚才还围在身上的寒气便散了,心跟着热起来。我抬头给余大哥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不经意撞见翠儿投在余大哥身上的爱慕之情,她喜欢他吧,只是余大哥背着她坐着,浑然不觉。
翠儿赶紧避开我询问和好奇的眼神,低下头去,双手摆弄着裙角。这么大冷天还穿着薄薄的纱裙,够大的勇气,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吧,哎,可怜的。
“小希,以后有什么打算,师父那回不去了。”
是哦,该计划计划了,为娘报仇的事一点眉目也没有,听说国王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西域的名医带来有效的药品,那进宫送药的计划该是失败了。
“这个,我还得思量思量,现在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的话,便在余府住下来好吗?”他的语气总是这么温柔,让人不忍拒绝,只是对面的翠儿早就给了我无数的白眼,让我很是不自在。
“谢谢余大哥好意,只是我出来半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义父还等着呢。”
他的眼中闪过一阵失望,让人很是心疼,我不想伤害他,却不得不这样。师父说得对,我一个弱女子投身在余府,闲话甚多,再说麻烦了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小希,那可否再多留一阵,等二叔回来再说。”他还在尽力挽留我,完全没有察觉背后的翠儿早就怒火中烧了。
“那好吧,等姨父回来我就告辞。余大哥这样好吗?”他无奈的点了点头。翠儿的眼神更严厉了,咄咄的瞪着我。
“少爷,人家暮小姐不想留下,你强留也不是办法啊。”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了,挑衅地看着我。
“翠儿,别插嘴!”
“少爷。”
“翠儿,别说了。”余大哥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翠儿很是不服气的跟着走了。走到不远处,又停了下来,又过来了。
余大哥看着她的动作头都大了,不知她此来何事。我也是满脸狐疑,不知她折回所为何事。就这样,翠儿又袅袅地过来了,身上特有的香气也飘散开来。
“少爷小姐,我再给你们泡壶茶吧。”
我俩就这样看着她又动作起来,漂亮灵活的身手又一次吸引我的眼球。
片刻,茶已经泡好了,香味飘了出来。
“少爷,翠儿请求离开一段时间,我老家的姐姐过几天该出嫁了,娘叫我回去帮忙。”
“那就去吧,这是好事。”余大哥似乎恍然大悟了。
“只是少爷,翠儿舍不得你和暮小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舍不得我,是巴不得没见到我吧,我对她的话很是不屑。
“傻丫头,少爷我这么大了还会怎么着。我马上吩咐账房先生给你发点盘缠上路,也送你姐姐一份贺礼。”
“谢谢少爷好意,那翠儿先下去了。”说完又那样袅袅地走了,花枝招展啊!
“余大哥好像对翠儿很不错,很特别。”
我的话又激起了波浪,他赶紧解释道:“哪有,只是她进余府的时候很是可怜,手脚也麻利,挺讨人喜欢的。小希,你想哪去了,她哪能和你比。”他满眼无辜地看着我,似乎我冤枉了他。
我刚才的话有醋意吗?又说暧昧的话了,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没事,我也只是好奇,想问问。那余大哥,你清楚她的来路吗?”我终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她是我二叔在路上买回来的女孩,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翠儿那么本分,应该是良家女子吧,再说在这干了几年,也没出现什么错误。”
“余大哥,看着她,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很是担心。”我还是说出了自己对翠儿的看法。
“小希,别担心了,她一个弱女子做不了什么的。”看着余大哥满是关切的眼神,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出上次余府发生的事,黄色的衫子在眼前闪过,也许是我误会了吧。
“也许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看每个人都怀疑,是我多心了吧。”我极不情愿地吐出这句话,思索着该怎么去调查下翠儿的真实身份,该找谁帮忙呢,现在信息网最广的就是他了,可是我们都一刀两段了,他还会帮我吗?哎呀,烦死了,一团乱麻,每次想到他,我头都大了。
“小希,怎么了?是不是外面风大不舒服?”
“余大哥,没事,只是觉得头有点晕。”
“那我们回听雨轩吧,来,我扶着你。”他扶着我慢慢走回了听雨轩,停了好久的雪花又飘了起来,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今年的雪还真下得大下得多,都说瑞雪兆丰年,果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