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游（男卑女尊—古代）》累上留云

11、第 11 章

　　苟升拎着食盒兜兜转转也寻不见老王头，索性放松心情沿着青石小路缓缓而行。

　　此时，远处响起了阵阵琴音，婉转`悠扬回荡在这苍茫的夜空里，悱恻之余多了几分凄怆`哀怨，令人为之动容。苟升循声而往，只见一人身穿银红撒花纱绢半旧长袍，怀抱琵琶，落寞的坐在树影班驳处。待苟升上前一看，不禁愣了。

　　“文秋，你怎麽在这儿，你…你……”

　　苟升这粗妇真是杀风景，好好的搅了人的兴致，虽是如此文秋倒也不介意，放下琵琶起身答话。

　　“前院太闹了，便来这里寻个清净，你呢？为何不去前院闹闹，难得今天爸爸高兴，准了下人的请”

　　“我？算了吧，省得又说错话，办错事，乐子没寻成，倒讨一顿打”说完下意识揉了揉屁股。

　　文秋见此，便想起前些日她为了替自己出头，不但挨了打，还被贬到马棚，不觉心下愧疚。

　　“伤好些了吗？我那儿还有些金创药，一会儿给你送去些”

　　“不用了，我皮糙肉厚打不烂，那点伤早好了。对了，今儿晚上不是所有的小倌`伶妓都去前院献艺，你琵琶弹得这麽好干嘛不去啊”

　　“我弹得好？呵！那是你没听过灵韵的琴，才会这麽说。再者凝烟一向烦我`厌我，去了也是自讨没趣，何必呢”说完看着脚旁夹尘的枯叶，酸楚的笑了。

　　苟升见他这般心里竟是气不过的，那凝烟凭着副好皮囊外加莫宵依（爸爸）给他撑腰，素来眼高过顶任性妄为，楼里的人谁不畏他三分，独独苟升看他不惯，几次照面都弄得不欢而散。为此，凝烟发下话来凡与苟升交善者均是与其为敌，所以那些小倌`杂役对苟升百般刁难也就理所当然了。不过，鲁迅先生不是有句至理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秉持着这个信念，苟升这座覆着冰层的火山就要爆发了。

　　“怕他做甚麽，你诚心诚意的去献艺，他还能把你赶出来不成，爸爸即使再宠他也不会放任他坏了规矩，你就放心地去吧”

　　“即便去了又能怎样，论歌`论舞我哪一样也比不上那些清倌”

　　“那弹曲总可以吧，这个你该不输别人”

　　“在灵韵面前班门弄斧，岂不是自不量力，徒惹麻烦”

　　苟升抚额思付了半晌，忽道：“我这有首歌，曲好词好，更衬今儿的美景，你要是去唱，我保你博个满堂彩”

　　“这……这……”

　　“别犹豫了，还不伏耳过来……”

　　莫宵依为了给凝烟庆生真是动了不少心思，生意歇了不说，还把醉乡楼的厨子请来，烹`煎`炒`炖`蒸足足摆了三十桌。园子里花团紧簇`净水沾道，连理枝架间均挂有五彩琉璃灯，星星点点`影影绰绰，煞是好看
　　临时起建的原木高台上，三五小倌羽衣飘舞`衣袂蹁跹，婉约动人自不必说。

　　苟升随着文秋到了前院，此时末席的几桌早就没了形，划拳喝酒醉如烂泥。向前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首席的莫宵依，身着云白绢面长袍外罩藏青绉纱圆袖衫，头挽一根蝉鸣枝头翠玉簪，淡素装饰却风韵嫣然。倒是坐在一旁的凝烟，头戴嵌宝紫金百鸟朝凤冠，身披二色百蝶箭袖袍，项上挂着金璃璎珞，腕上套着镏金刻丝镯，极尽奢华却流于市井。

　　见苟升呆楞不语，文秋低唤了几声，忙收回心神。

　　“啊？”

　　“见你出神，可是想起甚麽了，若是觉得不妥，咱们不去就是了，莫要为难。”

　　“没有的事，我说了要帮你就肯定帮到底，只不过……第一次看男人跳这种舞，有点……有点那个。”

　　“那个？”

　　“别管这个那个了，你快去准备准备，一会儿登台。”

　　“恩！”

　　哪知文秋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问道：“你刚才教我的曲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人对唱的吧”

　　“啊……啊……对，是对唱，是对唱，可现在不也是没办法了，去哪儿找另外一个，你就能者多劳都唱了吧”

　　文秋并不答话，只定定盯着苟升，温润的双牟映着五彩琉璃光，流波飞转间明暗相交。

　　苟升直道不妙，心想：莫不是要我陪他唱，且不说别的，单是爸爸这一关我就过不去，到时凝烟再说上几句有的没的，我只怕连马棚也住不成了。

　　正要开口，却见文秋欣然一笑，翩然而去。

　　望着远去的文秋，苟升却并不轻松，反而陷入了自责中。心道：童书言啊童书言，你才当了几天的奴才就开始畏主了，亏得你还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要离开这儿，只怕过不了多久就真的成了莫宵依的裙下奴。与其那样，到不如现在死了干净，横竖是一死，何不成全文秋，也算积德了。

　　想着便赶上前去，拉起文秋就跑，边跑边说：“我五音不全，你将就点吧。”却不知身后之人早已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