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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爱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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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他们来的晚,说了一会儿话,吉时就到了,村子里的时辰没那么讲究,就是日头当中了正午十二点了新人们就被闹着要开始拜堂。新娘子从屋子里接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穿的花红柳绿的给托着裙摆,大冬天的穿着裙子露出脖子下白花花一大片肉,冻得脸都白了还笑着,一张大嘴涂得血似的,吴邪看看身边这个再看看堂上那个,忍不住就想笑,那王二妞胖的把件薄薄的婚纱裙子撑得愈发要炸开一样,可怜一会儿拜完堂李老四还得把她背回去,刚想着那边就一声高高的“礼成”喊了出来,一群小伙子闹着让背新媳妇儿,李老四脸都发白了,吴邪在心里默默同情,这边李老四万般无奈躬了腰,胖媳妇儿虎虎生威地就趴了上去,李老四直了几次腰直不起来,脸上的笑都僵了,背上又挨了一记狠掐,苦着脸颤颤巍巍往前走。吴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看身边的胖子,一副尴尬无奈恨不得不认识他这妹妹的表情,见吴邪笑,两大掌就拍了过去:“笑什么笑!别小看了胖爷遗传的这副神膘!比你们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强多了!”吴邪憋着笑去拉旁边小哥的衣袖子,凑到这闷油瓶耳边偷乐:“小哥,你说你以后要是也娶了这么样一位,得使多大劲儿啊!”张起灵看他笑得脸蛋红红眸子亮晶晶地,破天荒来了一句:“不用。”“咦?”吴邪奇怪的看着他:“莫非小哥你已经有了对象?”张起灵不答话,闷不吭声地盯着他看。吴邪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痛快,只说了句“要是有了中意的可要告诉我呀”就扭了头去。
这礼也行了堂也拜了,下来就是开喜席了,这才是正式地开吃了,胖子拉着吴邪小哥和本村几个一起的坐在一块儿,一开席就倒酒招呼大家喝,吴邪看着席上三叔的一个伙计潘子是认识的,后来小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个带着墨镜的家伙,看着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戴墨镜的一坐下来就盯着吴邪猛瞧,吴邪被他瞧得慎得慌 ,低头只顾和小哥说话,那边的墨镜小子嘿嘿一笑道:“小三爷不记得我了?小时候还打过我好几拳呢!”吴邪才猛然想起:“你是黑瞎子!”黑眼镜也不说话,笑着给吴邪满上酒。
黑瞎子本名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孤儿,村里的人家都心善,每回做饭洗衣都不忘捎上他一份,说是小时候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有段时间看不清东西,就叫了瞎子这浑名儿,他自己不知道从哪儿鼓捣来一副残腿的墨镜,就天天带着,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黑眼镜黑眼镜”地叫他,就这么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地长这么大,大了去了外边打工,赚了些钱回来,挨家挨户地去探望,给过他衣穿给过他饭吃的人家一人一百两百的塞着,村里的老人直夸他知恩图报。吴邪常年地在外边儿,多少年没见了,一时竟认不出来。
胖子是自来熟,谁都能说得来,倒了酒就拼死了的灌,他自己不说,还忙着灌小哥和吴邪,吴邪自己不怎么喝,一心想看这闷油瓶子醉酒的样儿,忙不迭配合着胖子灌他酒,小花是学戏的,不能坏了嗓子,就推着不喝,稀奇的是,黑眼镜竟也帮着拦,这么一来,白酒啤酒一起上,喝的最多的除了胖子竟是小哥,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被胖子和吴邪轮着灌竟也没醉,只有脸上微微有了些红晕。
云顶山这边的习俗,不论哪家办了喜事,晚上一定要闹个痛快,闹完洞房,就是一村子里年轻的男男女女在一块儿“凑对子”,平时相好的趁这个机会就能定下来,自己心仪的,也能在这夜里大大方方说出来,要是成了,就是对子凑成了,再告诉了父母长辈,这亲就定下来了。吴邪他们也一起闹着把新郎新娘子送进了洞房,村里的未婚年轻男女就围作了一堆,凑热闹的凑热闹,想凑个对子的也盘算着要怎么说。
吴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以前见过,那时候年纪小不能来,年纪大了又赶不上,今年刚好放假了赶上了,乡下成婚早,邻里邻外都说是时候了,他娘也说他岁数大了,该寻思着找个好姑娘,巴巴儿的送了出来指望他能找个中意的。吴邪自己是不以为然的,他在学校里也对女孩子无感,二十来岁的人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再者他在外边儿久了,一心追随党的政策--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以后说不定就在杭州定居了再把老人接过去,他娘却想让他在村子里找个实在的,说是自己个儿村里的知根知底儿的没那么些花花肠子,以后对公公婆婆也孝敬。吴邪拗不过家里老娘,只能乖乖地出来,想着就看看热闹,也好给他娘一个交待。
一群小伙子劈了柴垒了个柴垛子点起火来取暖,张起灵拿了个棉花捂手套子给吴邪套手上,吴邪一心想看热闹又怕冷,揣了手拉着张起灵就往火堆跟前儿蹿,两个人占了位置,每个人身边摆了一壶酒一个酒杯子,吴邪先倒了两杯给他和小哥取暖,旁边儿小花用手指头戳他,悄声说他:“这酒不能随便喝!”吴邪早一口酒灌了下去,看张起灵,杯子也早就空了。小花暗骂:怎么今天酒席上不见你这么爽快!吴邪一惊,心想这酒还有花样?抬头就见大家都看着他和张起灵,脸上都是一副想笑又憋着的表情。吴邪奇了怪:“怎么了?这酒怎么不能喝?”黑瞎子嘿嘿一笑,提起酒壶来就给小花满上:“来!花儿爷!我也敬你一杯!”小花呸了一句,骂道:“小邪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吴邪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旁边潘子看他迷糊,给他解释:“这酒是求爱用的,给看对眼儿的倒上一杯,那人要是喝了,就是答应了。俩人一起喝,就是都有那个意思,请各位给打个见证,回去就定亲。”吴邪自初中就出去外边上学,每次回来也就跟张起灵凑在一块儿,没人跟他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个弯弯道道,听潘子说这些讲究头都大了,嘴角抽了抽去看小哥,闷大王淡定地放下酒杯看他,又是一脸无辜。吴邪捏了捏眉心,心里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吧闷油瓶也不错砍柴烧水洗衣做饭的小模样也挺俊和胖子生意也挣了不少,这么一想,这瓶子整个儿一高富帅啊!吴邪眯着眼睛托着下巴咂巴着嘴上下打量人小哥,整个一看见美貌少女的色老头模样。小花一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看什么呢!小时候不还说要娶我么?和人喝了两杯酒就把旧爱给忘了?!”张牙舞爪颇有些家里管家恶婆娘的样,吴邪给他打的泪眼汪汪,缩了又缩,蹭小哥身上委委屈屈当他的小媳妇儿去了……
火堆子烧的噼噼啪啪的,这边徐家的三小子相中了村西头寡妇家的小七子,小七子羞羞答答地饮了酒,一张脸儿羞得通红,扭着身子不敢看徐三,周围的小子们起哄闹,徐三嘿嘿笑了声扯了扯小七子的袖子,两个人就一块儿坐了下去,挨在一起悄悄地说话儿,看在众人眼里,又是一通哄笑。吴邪依在张起灵身旁,篝火映的脸红扑扑的,张起灵看着他,心里扑通扑通一直不安分地跳,他今天喝多了酒,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怂恿他、诱惑他:“说吧、说吧……说了,这个人就能自个儿占着了……”他是真喜欢吴邪,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同时,也想真真正正告诉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做更亲密的事,这些,都让他寝食难安。酒气上了头,就想不管不顾地把心思全倒出来。
这边俩人一个看热闹一个自己想着心事,一抬头那边儿又一个人站出来了,却是阿贵家的闺女云彩。云彩生的模样俏丽,映着火堆更是有股子说不出的风情,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多少人上门求亲都没应,心心念念的就是和吴邪混在一起的闷王张小哥,偏生这闷油瓶子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一次两次地都不知道一样,大美人儿在他面前还不如村里那只叫“驴蛋蛋”的狗有吸引力,云彩也不急,人家说这小哥不识好歹闷葫芦一个,劝她别痴了心,好人家有的是,她一个个都应着,出了门儿,除了这闷小哥谁也看不上。这会儿她站了出来,手里拿着酒壶酒杯,笑意盈盈地往张起灵这边来了,大家都起哄地笑,吴邪以前也听说过这事儿,想着小哥那性子笑了笑也没往心上去,这会儿看见人姑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往跟前来了,心里无端起了火,一下想他吴邪还在这儿呢你过来就要勾搭这瓶子像话吗!一下想好哇你这闷油瓶子有女孩子喜欢了故意膈应我来是不!心里乱得慌,也没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充其量就算是张起灵的好哥们儿再牵强算是个娘家人,有什么好气的,不贺喜就已经说不过去了还在这儿给人家脸色看。
板着张脸去看张起灵,这小哥还是临危不乱面不改色的那副死样子,吴邪心里的火苗呼呼地就涨成了燎原之势,敢情你早知道人家要来这么一出把爷当猴儿耍呢是吧!却不知道张起灵心里想着自己和吴邪的事儿根本没注意身边气氛不对了,直到大腿受了一记狠掐才抬起头来,看见吴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心里一凛,顺着那杀人的视线抬头,穿着大红袄子的姑娘羞羞答答递过来一杯酒:“起、起灵哥,我敬你。”羞得不敢看张起灵,又忍不住想抬头,看看自己多年来的心愿能不能得到回应。其实云彩对自己信心很足,张起灵虽然长得俊干活又利索把个家整的井井有条,但是性子太闷,村里的女人多是嘴碎的,絮絮叨叨说上来就没完,张起灵八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儿来,没几个真想跟他过日子的,有人上门去说过亲,他理也不理,闷头只做自己的事,亲事就这么砸了,亏得他平时邻里邻外什么都帮衬没句怨言,才没和人结梁子。再者说他也到了这岁数,张老爹催了几次想等着抱孙子,云彩平日里常去给老爹送些自己做的小吃,馅儿饼啊火烧的,做出来就送过去,把个老爹哄得乐呵呵的直夸她懂事。今儿这是最关键的了,要是成了,也就不亏的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了。